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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穿好衣服道:“改打溫情牌了?”
我道:“我對女人始終下不了殺手,災變以來死在我手中的女人,屈指可數。”
女人道:“那你還是殺過女人了?我是要殺你的,你爲什麼不殺我?”
我道:“不到萬般無奈,我不會動手,誰讓這是一個你死我活的世界?”
女人道:“你爲什麼能趴在那裡一動不動,裝死裝了一夜?”
我道:“因爲我怕死,而且怕得要死。你爲什麼蹲了我一夜?”
女人道:“就因爲你手上得那個小玩意。”
我把玩了一下,丟還給她,她甚至有些不可思議,我道:“這是什麼?”
女人道:“據說是喪屍音波控制器的核心元件。”
我豎起耳朵道:“什麼玩意!?什麼控制器?”
女人道:“我們的對手,似乎是掌握了一種用聲波控制喪屍的技術,他們在四處收集材料,製作這種儀器,而我們的內線提供了這個玩意的押運路線。所以我在這裡埋伏。”
我道:“就派了你一個?你們的老大也太不小心了。”
女人笑了笑沒有說話。我繼續道:“爲什麼你現在決定告訴我了?”
女人道:“因爲死人是不會把秘密說出去的。”
她動了,兩掌帶風的朝我撲了過來。不知道是誰給她的自信,憑她的一雙小手能制住我手中的刀。可她確實有這種本事,剛纔還在和風細雨聊天的男女,現在開始以命相搏。我對女人的心軟成了我最大的弱點,她佔盡了先機,很快就打掉了我手中的刀,用關節鎖把我按到在地,動彈不得了。
她比我高明不了多少,用鞋帶將我綁了起來。誰能想到一個小小年紀的姑娘,有這麼好的身手,我不但替現在的自己捏一把汗,也爲幾小時前偷襲她的我捏了一把汗。但更讓我捏一把汗的是這個神秘小女子的邏輯。
女人道:“我本以爲殺了你,可是你沒死,反正抓住了我。對不對?”
我點點頭,女人又道:“你脫光了一個少女的衣服,言語對她侮辱,而且把綁在了樹上,還打了她一個耳光,對不對?”
我又點點頭,女人道:“到這裡我們算不算扯平了?”
我點點頭,女人又道:“可你又放了我,還把芯片和衣服都還給我,我反而又綁住了你,成了反覆的小人,是不是?”
我開始點頭,又開始搖頭。她變成了一個小女人的模樣,蹲在我身邊,“大叔,我是個壞女人是不是?”
我道:“妹妹,要殺要剮你給我個痛快行不?”
女人道:“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道:“我叫黃超。”
女人道:“我叫蘇柔。”
我道:“好名字。”
蘇柔道:“你知道了我的名字,現在我們扯平了對不對?”
我道:“扯平了你便怎樣?”
蘇柔道:“扯平了我就有了殺你的理由。”
我道:“那你其實還欠着我一點兒。”
蘇柔道:“那你說我是個壞女人咯?”
我道:“沒有,沒有,你是個好姑娘。”
蘇柔道:“你這個虛情假意的大叔。哪句話是真的!”
我用力的掙脫着手腳上的繩索道:“我們無冤無仇,我是綁着被他們扔下飛機的,我是好人,你是好姑娘。拜託,我現在萬念俱灰,就想找個地方,孤獨終老,了此殘生。你要殺就殺,要放就放,我年紀不小了,末日的生活也把我折磨的差不多了,我身上你有能看上的東西,你都拿走,別玩文字遊戲了,我累了。”
說完我閉上眼睛,任由這姑娘愛怎樣便怎樣吧。半晌之後,我看沒有動靜,再睜眼時,小姑娘不見了。我腹誹道:你到是放開我再走啊。四下張望,除了狙擊步槍,其他的武器都在。我磨蹭到匕首附近,好容易割斷了手上的繩索。檢查了武器,子彈也沒少,心想現在的人思想好複雜。可就在此時,一排子彈衝着我打了過來。
我就地一滾,躲在了一棵大樹後面,接着從另一方向想起了狙擊步槍的轟鳴聲。原來這妮子耳朵這麼靈,有追兵摸上來了。奶奶的,把我晾在這裡當靶子,她好撿現成的。我在樹後觀察着敵人的方向,看到樹林中人頭竄動,我只好開槍還擊,狙擊手在沒有火力壓制的情況下,是發揮不了什麼作用的。
可我開了沒有幾槍,就被對面強大的火力壓得轉不了身,接着我聽到了石頭砸在樹幹上的聲音。可這會子有人拿石頭丟你嗎?這是他媽的手**!我向前一撲,就在我的側後方兩枚**炸開了,崩了我一身的木頭渣,回頭看時,我背靠的那棵大樹已經被炸掉了半邊。老子又一次和死神擦肩而過,開始猶豫跑還是不跑。跑,就成了活靶子,不跑估計也要玩完了。孃的,拼死拼活到現在,最後沒讓喪屍搞死,讓人類打死,想想就覺得窩囊。
我又開始裝死,把身體伏在草叢裡,架起八一槓。只要有人敢露頭,老子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砰!狙擊步槍又響了,對面不知道又有哪個孫子頭被打飛了。不多時,槍響的地方又是兩顆**炸開了,我等了半天小姑娘還是沒有開槍,可能是掛了。對面的人並不傻,一隊跑去搜索狙擊手,一隊衝我這邊就摸了過來。前面三個膽大的,竟然直着腰就跑過來了。
我一排子彈突突過去,應該打翻了一兩個,我根本沒有細看,就地開始打滾。對面至少有七八條槍衝我開槍的地方婁火,跟着就是一顆手**。我滾到了一棵大樹後面,靠着樹喘着粗氣,心道:抓活的不行嗎?這麼欺負人!
對面的人用兩條槍壓制住我,現在連跑都跑不了,四周的草叢裡有動靜,看來有人包抄上來了。這是好事,可也是壞事。好事是他們捨不得手**了,壞事是老子又讓包圍了。就在這危機時刻,砰的一聲,狙擊步槍又響了,這次是連着開了兩槍,左側的灌木叢裡似乎有人中了槍,我想都沒想用力一蹬身後的大樹,就朝那個方向衝了出去。跳過灌木叢之後,這裡果然有兩個中槍未死的敵人。而哥自然是邊跑邊補刀,一人給了三五槍,然後趴在了他們的屍體附近。
身後的草叢被子彈打的到處亂飛,末日以來,我第一次覺得什麼叫冒着槍林彈雨,而且被這麼壓着打,我愣是沒有受傷!顧不上去想蘇柔如何,我先從一個死人頭上扒拉下一個鋼盔頂上。孃的,這些鬼們竟然還穿着防彈背心,我說怎麼被重狙打到還能撐這麼久。我伸手去摸他們身上有沒有**,可我的正前方忽然又是轟的一聲,我下意識低下了頭,不知道什麼東西崩到了我剛頂上的頭盔上,這下除了嗡嗡聲,又什麼都他媽聽不見了。我迎面朝天躺着,耳朵嗡嗡響,頭頂樹冠的枝葉縫隙裡,陽光一閃一閃的,這畫面好美,便是這般死了,倒也無所謂了。
我甚至咧開嘴笑了,也許災變那天我就不應該活下來,那樣我就不會遇到春花,也不去動物園,也就沒有後面,仙女洞失而復得,得而復失。我不會當老大,也不會有這麼多的煩心事,吳安也用不着背叛我。王強,謝勇他們也不會死,沒有我,大家很可能都還活的好好的。語坤,成芳還有綺羅她們六個女人也用不着因爲我而爭風吃醋,我也不用爲幾千人的生計尋死覓活了。
現在又一次妻離子散,孑然一身,身陷重圍,十死無生。“哈哈哈哈哈哈……”我躺下大笑,漸漸的我能聽到我自己的笑聲了,能聽到之後,我開始笑得更大聲。敵人摸上來打算活捉我,腳步聲也越來越近了,我一邊笑一邊想,橫豎都是死,老子大小是條好漢,也算是橫掃呂南的一代梟雄了。躺着被幾個癟三打死,太他媽慫了,老子慫了三十幾年了,奶奶的,也該瀟灑走一回了!
我摸出一個**,一拉槍栓頂上膛火,猛的起身朝面前的敵人掃射。同爲人類,我向他們發起反衝鋒的時候,感覺竟然比屠殺喪屍時還要過癮,人究竟是怎麼了,同類相殘的時候,反而更有快感,如此的快意恩仇。
下一秒,我肩頭和大腿中彈,身子不由自主的向一側傾斜了。再一下秒,噹的一聲,一顆子彈打中了我的頭盔。我無助的倒在了路邊,肩頭和大腿上傳來了一陣陣劇痛,瑪德前胸中彈的時候,都沒有覺得這麼疼。再一下秒,我更着脖子想要爬起來,可不知道額頭上什麼地方淌下的鮮血流進了我的雙眼,我眼前的世界變成了一片緋紅。
我自知必死,強撐着坐起來,單手夾着八一槓,不知從哪裡傳來一股力量,我從這面前的一棵大樹開了兩槍,正巧一個人閃來,他的頭猛的向後一揚,倒在了一邊。我沒有鬆開扳機,就勢打光了槍膛裡所有的子彈,巨大的後坐力把我頂倒。爲什麼一心求死的時候,我還不死?心想着,我的耳朵似乎又能聽到一點兒聲音了,可我聽到的是從遠及近,嗖的一聲,然後我的側面不知道幾米處一顆炮彈轟的一聲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