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憂傷而明媚的三月
我從我單薄的青春裡打馬而過
穿過紫堇
穿過木棉
穿過時隱時現的悲喜和無常。
安涼從沒想到,林洛南這個人會給自己帶來這麼討厭的麻煩。
學校的小樹林向來是情侶約會的最佳場所,可是今天,這裡空無一人,只有樹葉沙沙作響,燥熱的陽光穿透枝椏落在地上映出斑駁的剪影。
面前的幾個少女擋住她的路,帶頭的女子身材很是高挑,容貌也算得上是好看,她居高臨下的看着安涼,開口便是質問,“林洛南跟你什麼關係?”
安涼想笑,她也確實笑了,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在濃密的樹林裡有着涼涼的質感,“跟我什麼關係……請問,跟你有關係嗎?”
安涼的聲音帶着些許無辜,同樣還有不可質否的堅定,漫不經心的語氣,讓女子明豔的臉蛋一瞬間黑了下來。
“安涼,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女生嗤笑一聲,帶着明顯的嘲諷,“你以爲今天我把你堵在這裡,還能讓你好好走出去嗎?”
“你會殺了我嗎?”安涼淡淡的眸子對上她的,語氣裡是波瀾不驚。
面前的幾個人皆是一愣,大概誰也沒有想到她會問出這樣的話。
“如果今天你沒有殺了我,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那麼你們在這裡的每一個人,我都會拿我的命,跟你們玩一輩子,”安涼擡眸,視線一一掃過面前的幾個女生,冰冷而陰寒,“看看最後,到底是你們怕死,還是我怕死。”
冰冷的聲音像是帶着蠱惑,一一劃過每個人的耳膜,像是尖銳的圓規,她說的那麼認真,任誰,都會相信,她做得出來。
“神經病。”帶頭的女生臉色蒼白的狠狠甩下一句話,然後轉身離去。
安涼看着離開的幾個人,卸下一口氣,揉了揉有些發疼的眉心,她只是路過這裡想要消化一下吃過的飯而已,怎麼這樣都有人找上門來。
安涼拿起被幾個人打在地上的書,朝着宿舍走去。
她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不遠處,傳來相機啓動的“咔嚓”聲,和一閃而過的白光。
快要走到宿舍門口時,口袋裡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她隨手捋了捋落在耳邊的髮絲,然後看到來電顯示上卓曦的頭像在劇烈的跳動。
“喂?曦兒,怎麼了?”
“安涼,你來學校門口這裡……”卓曦的聲音弱弱的,帶着無助,此刻,完全是一副不知所措的語氣。
“嗯,我過去。”安涼摁掉電話,擡腿便往學校門口走去,腦子裡依舊在沒有停歇的思考着,卓曦平時不管受到什麼委屈,就算是被金城一的小三糾纏了,也依然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安涼知道,每次她的心裡就算難受,而那副皮囊依舊會給人呈現出百折不撓堅強不摧的女王表象,從沒有一次失控,今天這樣……
安涼想着,腳下不禁加快了步子。
離得不遠,安涼便看見校門口浩浩蕩蕩的圍了一羣人,安涼艱難的撥開人羣擠到裡面,看到卓曦站在人羣裡與一名女子對峙。
女子身材高挑,畫着並不算是濃的妝容,波浪如海藻的頭髮優雅的散落在肩膀上。嘴角彎起優雅的弧度,目光溫柔的看着面前手足無措目光慌亂的卓曦,“曦兒,別和他在一起了,好麼?”
卓曦的頭垂的更低,安涼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見卓曦緊緊咬着的嘴脣,和顫抖着的睫毛,她上前輕輕拉住卓曦的袖子,小聲在她耳邊詢問,“怎麼回事?”
似是在躊躇,卓曦咬着下脣的牙齒漸漸用力,手指的骨節泛出白色,許久,才發出輕若蚊喃的聲音,“卓紋……”
只是這兩個字,一下子便讓安涼懂得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面前韻味十足的女人,便是卓曦口中曾經向自己提起過的卓紋,卓曦唯一的姐姐。
6年前卓紋便去了海外留學,卻不知道今天爲什麼回來了。7年前的大火,將卓家上下燒的什麼都不剩,她的姐姐卓紋爲了把她從火海里救出來,被二樓掉下來的鐵三腳架劃破了半個臉,一張好看的臉就這樣毀於一瞬。
卓曦因爲這件事情始終愧對於卓紋,每當看到卓紋的那張臉,她便會無意識的尖叫,看了很多心理醫生,只說是她強加給自己的心理壓力過大,直到六年前她的姐姐出國留學,並輾轉去了韓國整容,她才停止了心理輔導,醫生說,時間是治癒一切的良藥。
安涼看着對面女子光滑的側臉,根本沒有辦法想象這張美麗的臉曾經留下過那樣醜陋的疤痕。
“我們去學校附近的咖啡廳,嗯?”安涼的語氣帶了幾分輕柔,如果再在這裡待下去,恐怕就要有學校領導過來詢問了,況且,她不想被這麼多人當做展覽物品一樣的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