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絲疑惑的看着白霧。她不清楚白霧是怎麼知道自己與該隱的秘密的。
白霧說道:
“不用好奇我怎麼知道的。該隱的話很多,雖然我猜測他作爲一個‘演員’,不同的身體會有不同的性格,但他沒必要說什麼活了七百年之類的鬼話。所以我猜測這是真的。但我很想知道,你與該隱,能夠活這麼久的原因是什麼?”
莉莉絲不敢有隱瞞:
“最早一批進入第五層的人類,都飲用過永生之泉的泉水。”
“永生之泉?”這個說法讓白霧都詫異起來。
這又是什麼東西?
高塔的第五層和第四層看起來截然不同啊。
“所以飲用泉水,能夠讓你們獲得遠超常人的壽命?永生之泉現在還存在麼?”
“早已經乾枯了,當時有很多人飲用了永生之泉,在高塔真正的封閉之後。因爲泉水的功效就寫在了上面,所以很快就被第五層的人佔爲己有。”
聯想到了小面癱所說的禁地,白霧猜測,也許不是乾枯了,而是永生之泉被瓜分乾淨了。
只是這個泉水到底是什麼?莉莉絲似乎看出了白霧的疑惑:
“一個很古老的說法,高塔的對頂端,希望人類的統治者能夠長治久安的統治下去。它們不喜歡變數,於是賜予人類永生。一代又一代的更替,所傳承的只是次級的權力。真正的權力,永遠握在強大的永生者手中。”
這個說法白霧倒是覺得處處可以體現……
下兩層的人類或許可以獲得第三層的進入權,但跟真正的第三層的人比起來,永遠都帶着一個次字。
管理者可以憑藉優秀的管理經驗,進入第五層,但永遠只是第五層統治者們的工具。
統治者們掌管着高塔的秩序,但他們的統治權力,只是永生者們賦予的。
永生者看似強大,之中不乏有該隱一樣的恐怖存在。可他們只能屈服於第六層之下。
“有趣的說法,這個古老的說法,最早來自於誰?”
“該隱……”
白霧目光玩味起來,顯然,該隱也是一個七百年來經歷過多次改變的人,但不管怎麼變,這個人骨子裡是邪惡的。
“該隱對第六層的看法是什麼?”
“不知道……第六層無法進入。雖然存在着升降梯可以抵達第六層,但升降梯無法開啓。這麼多年來,只有第五層的統治者們,通過某種方式傳達消息,貢獻序列前百的人才能讓升降梯開啓。而該隱,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個瘋子……”
白霧糾正道:
“不是某種意義,應該是各種意義來說,他都是個瘋子,像我這種正常人,才應該這樣用詞,當然,我不瘋。”
莉莉絲不知道該如何反駁白霧的自我認知,她只好繼續說正題:
“該隱很瘋狂,他在進入高塔前,就接觸過一些早已與預知了高塔降臨的存在,他們告訴該隱,高塔並不是人類的歸處。所以他一直很執著,第六層到底有什麼,於是沿着升降梯的管道軌跡,他爬上了九百米的頂端……”
“我猜他用的並不是本體。”
“是的,他沒有使用本體,但就因爲那一次行動,他的另外兩具身體也變得虛弱起來。就像是被打上了某種烙印。不止是那兩具身體,他離開了第五層很長一段時間,我再次見到他的時候,已經是許多年後。也許就連他的本體也遭受了重創。”
白霧思索起來。
第六層的存在,顯然在意識或者靈魂層面,對該隱進行了重創。
該隱那個時候,大概就像是挑戰五十一層的勇者。第五層的一切,對該隱來說或許根本不具備吸引力?
他一直很好奇第六層有什麼,但升降梯無法抵達第六層,從前面四層來看,他能夠很容易得出結論,層級越高,所獲得的權限越大,資源越多。
因此他不在乎第五層的權利遊戲,想要參與到更大的遊戲裡去。所以他爬上了第六層。
但他就像是挑戰了五十一層的勇者一樣,沾沾自喜帶着僥倖以爲自己主要不出動本體,就不會有事。
可顯然,第六層存在着超乎了該隱想象的強大敵人。
也許漫長的七百年來,該隱都在想辦法讓本體恢復過來?或者說抹去某種烙印。
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一具超越了本體的新軀殼。於是他盯上了這兩年才崛起的矮哥。
一切合情合理,但也有一些細節白霧還不清楚,他換了個問題:
“你曾經是統治者?”
“最早進入高塔第五層的,一共有七十二人,但能夠角逐爲統治者的,只有八人。”
也就是說統治者一共有八家?目前已知的是龐家,鍾家,宴家,謝家,秦家。
“這七十二人……都是飲用過永生之泉的?”
“是的。但活下來的三分之一,這三分之一的人,最早是以‘議員’的身份存在,大家一起討論如何治理高塔。最後這二十四人,只剩下了十二人,議員們開始組建自己的勢力,一些政敵就被肅清。”
“你便是被肅清者之一。”
莉莉絲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白霧覺得很有趣:
“看來最後,這場七十二人的統治者遊戲,穩定在了八個人,八方勢力共同掌控着這座高塔?”
“顯而易見。他們已經掌握了高塔七百年,這八家勢力也一直很穩定。”
“是該隱救了你?”
“確切來說,是他帶我進入了第五層,如果他沒有前往第六層,沒有消失那一陣子,我也不會被肅清。”
“自己腦子不好,就不要怪別人,第五層裡說不定還存在着比該隱更厲害的人,如果他擋了別人的路,也一樣會被肅清。”
莉莉絲不敢反駁白霧。
白霧要問的話,其實已經問的差不多了。第五層存在着七十二個永生者。
這些永生者,經過各種廝殺,明面上只剩下八個。
但不排除有一些跟該隱和莉莉絲一樣,從第五層逃脫的。
也許潛伏在塔內做着掃地僧,也許去了塔外變成了某個超級惡墮。
而永生泉到底是什麼,它是否是第六層的人提供的,一切還不清楚。
莉莉絲知道的太少了些。
“該隱在進入高塔前,就已經擁有了各種序列能力?”
“是的,比我想象中還要早。我曾經問過他的能力怎麼來的,但問過幾次,間隔十幾年吧,每次說法都不同。包括你前面問我的那些關於他的問題,我也不敢保證百分百真實,他是一個活在虛幻與真實之間的存在。對於他的能力來源,我認爲最可信的,是他曾經接觸過一些高塔到來前,就已經預言了高塔會降臨的存在。”
白霧接受這個回答,該隱確實是個欺詐者,撒謊已經成了他的常態。
“你認識該隱是多久?”
“記不清了。真的記不清了……已經過去了太久太久。你無法想象七百年到底有多麼漫長的。”
“確實無法想象。說起來該隱在塔外,有什麼宿敵麼?他有恐懼的對象麼?有什麼特別喜好的事物麼?”
莉莉絲聽出了白霧對該隱的某種執著,她不認爲白霧能夠對付該隱,但還是如實回答到:
“弱點……喜好,我都不知道,喜好大概是蠱惑他人吧。至於宿敵,曾經有過一個,在食城,百川,蜀都,他曾經和一個帶面具的傢伙激戰過很久。”
說到此處,莉莉睜大眼睛看着白霧:
“那個面具……你也有。”
白霧營救阮清韻的時候,莉莉絲就見到了那塊面具,那一瞬間彷彿夢迴七百年前。
很多不好的往事浮現在了腦海裡。
白霧拿出面具,說道:
“這個?”
“是的。”
“關於這個面具人,有什麼線索麼?”
“在該隱的看來,這是一個和他一樣,有着改變世界的巨大才能的人,該隱在每次與他的對決裡,都想要蠱惑他,但都失敗了……而最後面具人消失了。不是被該隱打敗,而是就這麼……消失了。他們之間的對決沒有結果。”
莉莉絲繼續說道:
“不久前,再次看到那塊面具出現在塔外,該隱很興奮。彷彿一場七百年前中止的決鬥,又一次續上了。”
白霧聳聳肩:
“你和他都應該知道,面具的主人並不是我。”
“那並不是該隱在乎的事情,他認爲這個世界就該有一個能夠讓他傾盡全力的對手,或者說敵人,這個人會有着和他截然不同的價值觀世界觀。如此他才覺得遊戲是有趣的。”
果然是個瘋子。
“你要問的我都已經告訴你了……你最後打算對我怎麼樣?”
“放了你顯然是不可能的。夫人畢竟是活的歷史記錄檔案,七百年呢,高塔還有很多有趣的故事,等我淨化了某個區域後,我會把夫人接去塔外,在真正的日暮黃昏時,我們一起訴說那些美好的往事。”
莉莉絲只覺得白霧比該隱還要變態。
白霧說道:
“非常感謝夫人這次的情報,不過我剛纔忘記了一件事情。”
白霧將一塊普通的情緒腕錶給莉莉絲帶上。
“科學是需要數據驗證的,我得記錄下夫人你感受到的具體的恐怖數值。”
白霧又一次施展起了“刺刑”。
莉莉絲因爲恐懼,腕錶數值到了二百四十多,早已經進入了錶盤的紅色區域。
這還是在心如止水的幫助下,才壓抑了針刺的恐懼。
“我十多歲就承受過的痛苦,你一個七百歲的老阿姨,要儘可能的淡定些。”
白霧記錄下恐怖數值,說道:
“下次談話是何時,我還不清楚,但我會盡可能的讓夫人保持這份恐懼,如果低於這份恐懼,作爲一個嚴謹的科研人員,我想我必須提高刺刑的痛苦程度。”
莉莉絲的害怕並不是僞裝,原本在交談中,她覺得白霧似乎又沒有之前那麼變態了。但現在她發現自己錯了。
錯的很離譜。
“再見。”
一管麻醉藥劑注入進莉莉絲的體內,很快這個女就進入了夢境。
熟睡的過程裡,腕錶數值也下降了很多,卻始終沒有低於七十五。
顯然這個夢,也是一個噩夢。
……
……
白霧離開了審訊組的囚室,準備去找五九,商量出塔的事宜。
途中雲舒和薛辭見到白霧的時候,神情有些不大對勁。
二人的反應讓白霧感覺到他們的身體處於某種特殊的興奮狀態。
其實二人是有些害怕白霧,但白霧理解錯了。
“難不成薛辭喜歡雲舒,雲舒喜歡荊楚,荊楚喜歡薛辭的三角循環被發現了?這二人怎麼感覺怪怪的?”
“他們這麼興奮,是要接受這個偉大牢固的三角形了麼?”
白霧看向二人的目光,也變得怪怪的。
於是三人怪怪的面面相覷了半分鐘,最後各自走開。
……
……
白霧來到了五九辦公室後,跟五九講述了兩軍演武后續事件的發酵過程。
他認爲五九需要儘快穩住調查軍團的軍團長,再讓軍團長穩住鎮御軍的軍團長,讓這件事的矛盾及時止住。
因爲一切過錯都在該隱,而繼續任由事件發酵,只會挑起第五層與兩軍軍團的矛盾。
“我們現在應該做的,是不斷出塔探索,提升自己,如果引起第五層的注意,未必是好事情。”
目前白霧已經知道第五層的統治者裡,存在八個老妖怪級別的怪物,這些人實力不見得在該隱之下。
說不定都有着極爲靠前的序列。當下給白霧的感覺,第五層其實遠比第六層危險。
從莉莉絲的話語來看,第六層的人雖然會帶走擁有前百序列的存在,但它們似乎不怎麼積極。
七百年來,第六層幾乎從來不干預下五層的事情,只有在第五層的人通報之後,它們纔會開啓升降梯。
所以某種意義來說,真正決定稀有序列擁有者生死的是第五層的人。
而兩個軍團的管理者,在以前達成了協議,儘可能不暴露稀有序列者。
但如果演武事件繼續鬧大,那位龐姓統治者發起狠來,也許最終兩支軍團都要遭殃。
而五九最爲適合解決這次事件,畢竟他是劉暮最好的朋友,只要他能說服團長,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得知其中利弊後,五九答應了白霧的要求。
“這件事我今天就能處理好,還有什麼事情嗎?”
“出塔。”白霧笑着說道。
“塔內對你來說,還真是毫無樂趣。”
“出塔的好處很多,我只是趨利而已。”
“出塔成員呢?”
“先鋒組成員吧。”
五九疑惑:“不帶上白小雨和秦林麼?”
“先鋒組跟隊長認識更久一些,我相信隊長,但不是很相信他們,林無柔,小乙,尹霜,王勢,都是很不錯的人,我希望能夠經過這次出塔調查,和他們關係更好一些。”
五九聽明白了。
白霧是希望,能夠告知某些秘密的核心成員更多一些。
“你打算什麼時候出塔?”
“隊長處理完之後。”
“那就下午五點。底層東部廣場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