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軍團分部，食堂。
尹霜很少在食堂裡吃東西，因爲她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尤其不喜歡被太多人盯着。
調查軍團女性成員大概佔三成，其實也不少，但尹霜每次出現，絕對是人羣焦點。
白霧原本也不喜歡吃東西的時候和很多人一起。
但營養餐就無所謂了，畢竟他一直認爲，這種東西不能叫食物，每次吃下去的時候，雖然不會有什麼負面情緒，但也很墨跡。
而看着一堆人吃，想着這羣可憐的傢伙竟然從小吃到大，白霧就平衡了不少。
這兩個人能在食堂裡遇到，自然不是巧合。
“下午跟我一起出塔。”尹霜的語氣像個霸道女總裁。
白霧很奇怪：
“你？主動申請出塔？”
“怎麼了？很奇怪嗎？再說，最近一直纏着隊長出塔的，不就是你嗎？”
尹霜見白霧不說話，一改往日的寡言少語，竟然八卦了起來：
“難不成你跟隊長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以至於你必須找隊長一起出塔？”
大姐你的人設崩了？白霧沒有迴應尹霜這個說法，他和五九的確有點小秘密，那便是要打倒該隱。
“我和隊長出塔，都是有正當的理由，你想要出塔的原因是什麼？”
“我身爲七隊的先鋒組成員，總不能出塔找別家的隊長，而整個第七隊裡，也只有你的實力最強，既然出塔，我找你很合理。再說，那三個男人還在忙一堆事情。”
白霧總覺得尹霜有事情，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下午是不是就要選拔新隊長了？”
尹霜眉頭輕蹙，詫異白霧好到過分的觀察力。
看着尹霜的反應，白霧確信自己猜對了：
“看來隊長找你談過話，下一任調查軍團第七隊的隊長，他打算給你？”
“是的。”
“今天下午，應該就會拉幾個老人去。”
“你預感到了其他人也會支持隊長的選擇，所以你打算跟我一起出塔，婉拒當隊長這件事？”
“你真的很聰明，有時候我在想，你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被賭莊抓住，然後被他們流放到塔外，你這麼愛出塔，之前又怎麼可能一次不出塔。”尹霜以問題回答了白霧的問題。
“我們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不也有嗎？說起來，你找到我，也是因爲我知道了你的秘密吧？”白霧對尹霜還是印象不錯的。
這位大美人雖然和矮嫂這種女人味滿格的比起來，差了寫韻味，但清冷的氣質也讓人覺得很舒服，無關某些慾望，就是看着舒服。
此前賭場探索裡，讓白霧最爲詫異的，不是隊友們義無反顧的將一切交給了自己。而是尹霜，將折光護盾交給了自己。
他至今記得第一次看到尹霜時，眼睛給到的備註——復仇者。
折光護盾怎麼來的？會否這就是尹霜作爲復仇者的原因？
不管怎麼說，能夠被人給予這種信任，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情。
不待尹霜說話，白霧說道：
“其實我選擇隊長一起出塔，是因爲我這個人……怎麼說呢，運氣很奇怪，還記得我們一起去白色區域營救礦工麼？回來就變成了紅色區域。去了藍色區域的莊園，也遇到了特殊的與場景合爲一體的惡墮，上次去賭場，又是變成了紅色區域。”
白霧嘆道：
“我感覺我受到了塔外的詛咒，一次可以說是偶然，但次次如此，總覺得怪怪的，但我翻閱書籍，也沒有找到類似的情況，所以截至目前，我只能將自己的情況算作難度+x的體質。帶上隊長的原因，是因爲隊長很強，強到可以抵消溢出的危險。”
“你覺得我很弱？”
“沒有，我其實是在跟你說一件事，跟我一起出塔，會很危險。”白霧很認真的說道。
“你也許沒有意識到，你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成爲了調查軍團頂樑柱級別的戰力，就算危險，我也相信你有克服危險的能力，我不想當隊長，但我想提高自己。”
尹霜能夠很坦然的面對自己的不足：
“至少跟你比起來，我不算一個合格輔助隊員，分析能力，情緒把握能力，都遠不如你。”
白霧想謙虛來着，但實在是……目前遇到的人，沒有能夠讓他謙虛的。
沉默了接近一分鐘，白霧用勺子攪動着羹狀的營養餐，看起來就像是在攪動一團黏糊糊的泥巴，他說道：
“好，那就下午一起出塔。不過你真的不想當隊長？我實在想不通，如果你不當隊長，隊長會給誰。我覺得吧，你大概率是逃不掉的。”
“下午四點。”留下時間後，尹霜便離開了食堂。
她的營養餐幾乎沒有動過，顯然莊園之旅後，這位美女的口味變得挑剔了。
尤其是……她並沒有忘掉腦海裡那些菜餚的做法。
……
……
下午四點。
白霧和尹霜來到了底層東部廣場，此時正是許多夜間工作的礦工和白天工作的礦工們交替的時候。
在只有白霧一個人的時候，尹霜的說話慾望比起團隊一起的時候，要稍微高些：
“最近尋找白色區域的時間變長了。”
這句話的意思白霧聽懂了。
這意味着能夠供這些礦工們挖礦的區域在變少。外面的世界浩瀚無比，白色區域一直佔比很高。
但從之前旅行者的來看，白色區域的數量在慢慢減少，藍色區域，紫色區域乃至紅黑區域的數量都在變多。
“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這個世界就沒有礦區了？白色區域的人們無法挖礦……藍線草存量告急，高塔人連營養餐都吃不上。如果這樣，會不會惡墮們就會通過這種方式，攻破高塔。”
雖然說着某個看似很遙遠且關於世界末日的話題，但尹霜的語氣很平靜。
白霧搖頭，他不認爲這種未來會到來：
“高塔的存在對於我們來說，未必就是避難所。人類不會毀滅，頂多會被迫適應藍色區域，導致大量減員，從挖礦時代，進入拾荒時代。不過這些都是很遙遠很縹緲的事情。”
“我一直認爲，一個人的伴生之力要到達六階，也是很遙遠的事情。”
尹霜意有所指，白霧並不搭理。
他和尹霜來到了藍色石碑前，這讓白霧有些擔憂：
“我已經跟你講了，我的體質很特殊，要不我們還是選擇白色區域吧？”
尹霜說道：
“上次如果你沒有一路贏下去，而是很知足的贏一點就收手，其實那個區域就沒有任何危險。所以我不認爲是你的體質問題，如果是，那就證明一次。”
“你骨子裡……倒是挺瘋狂的。”白霧沒想到尹霜這麼野。
明明給人感覺還是清清冷冷的，卻做起事來特別的狠。
“這句話應該是形容你自己。”尹霜的手觸碰到了石碑。
藍色的光芒從石碑裡生起。
白霧擡頭看了一眼天花板，因爲眼裡又彈出了熟悉的備註——【它賦予了這些石碑前往打通空間的力量，但它們的用處，其實是堵住高塔頂端的那個傢伙。】
它是誰？高塔頂端的傢伙又是誰？
這個問題來不及多想，很快，白霧通過尹霜離開後生成的編號，前往了塔外。
……
……
白霧只感覺彷彿回到了深海，並沒有任何窒息的感覺，只是因爲周遭是一片藍色。
但很快，藍色開始慢慢退散，安靜的深海，也因爲傳來了某種熟悉的聲音，瞬間消散。
清醒了。
白霧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和尹霜走在一條很長很長的街道上。
這個街道的建築分佈很奇怪。
一條長到不見盡頭的道路。就像是走在鬧市住宅區的某條主幹道上，能夠看到許多的門店，林立的樓宇，乃至路標與路燈。
沒有任何活人，所有門店，住宅，大樓的門都是關着的。
白霧望向這些地方的時候，眼裡的信息毫無意義——
【每一個區域都有場景背景，沒什麼好看的，這些門打不開，除非你選擇變成惡墮，用暴力打開，但是我可以告訴你——裡面什麼也沒有。你能做的，只有沿着這條街道一直走。】
沒有活人沒有動物，甚至沒有風吹草動，沒有惡墮低鳴的城市街道，這麼一個區域本該是非常靜謐的。
只是從白霧和尹霜出現在這條街道的時候，耳朵裡的聲音就一刻也沒有停過。
這是一條條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街道，假如忽略掉每隔十米就出現的一座電話亭的話。
整個街道最大的怪異處，除卻無法從兩邊離開，只能沿着街道直走外，便是這些同樣一眼望不到頭的電話亭。
沒有哪個城市會在街道上修建這麼多的電話亭。
而響徹在白霧與尹霜耳邊的聲音，便是由遠近不同的電話鈴聲組成的聲音。
“這裡……是什麼地方？”尹霜愣住。
白霧沒有說話。
這個地方沒有一個人，有着看不到頭的電話亭，部分電話亭裡的在響。
整個場景給到白霧一種很詭異的感覺。
尹霜慢慢往前走了幾步，打量着這些建築，想要找出其中的一些線索。
雖然她沒有類似眼睛的天賦，但這些分佈規律的電話亭，一看就很可疑。
“這些東西是電話亭。”白霧看向電話亭，眼裡給到的備註都是一樣的。
【恭喜你，來到了一個充滿故事的街道。某種意義來說，這裡根本沒有惡墮，你們不會遇到危險。但是不接電話的行爲可是會讓你寸步難行的。在小霜妞作死之前，趕緊讓她停下吧，只有接完一通“超感來電”，才能在七分鐘內，自由前行。你或許會接到各個時空的來電，從這些訊息裡，慢慢拼湊出這個區域的真相吧。】
白霧反應很迅敏，雖然還沒有徹底理解這個區域的規則，但眼看着尹霜的身體要邁過電話亭，他立馬喝道：
“尹霜，停住！”
尹霜準備停住，但一隻腳已經跨過電話亭，她同時迴應白霧說道：
“我知道電話亭，小時候在課本上看過，塔前時代的產物，但在手機興起後，就沒落了，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
尹霜的聲音戛然而止，她想要詢問這裡爲何有這麼多電話亭，以及前面的電話亭裡，電話爲何在響。
但隨着她的身體越過第一個電話亭時，她立刻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流失。
白霧看着尹霜，眼裡的備註多了一條信息：
【噢，這可憐的小妞，她感染了一個負面屬性——鮮血渴望，她必須每六分鐘造成一次殺戮，否則就會持續損失生命值。但是這個地方可沒有惡墮讓她殺，真難辦吶~但是萬能的眼睛怎麼會沒有辦法呢？你可以通過讓她接聽電話，或者你接聽電話，換來一個“豁免權限”來拯救她。不過我得提醒你，接聽電話，是有可能遭受“痛苦”的~】
驟然降臨的負面屬性，讓尹霜整個人一震。
她下意識的望向周圍，六階的伴生之力感受不到任何惡墮，這意味着，這次探索已經結束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爲什麼我會忽然感染負面狀態？”
白霧已經對這個區域的規則有了初步瞭解：
“聽好，電話亭分佈左右兩邊，我們一人一邊，哪個電話亭響了就接哪個，接完電話之後，我們纔可以正常前進。你可以將其理解爲一場遊戲。因爲你沒有按照遊戲規則來，無視了電話來電，越過了電話亭，所以纔會感染負面屬性，這次遇到的區域，也許和莊園一樣，有着特殊的區域規則。”
尹霜很好奇白霧是怎麼知道這些的，這種規則是可以平白無故推理出來的嗎？
白霧像是知道尹霜的心思一樣，說道：
“我曾經在一本書上看過，這本書叫電話疑城，城市裡遍佈着各種通訊工具，只有接聽完一通電話後，纔會獲得前進機會。這個地方也許就是這種規則，你的時間還有六分鐘，按我說的試試。接完電話後，你身上的負面屬性應該會消失。”
“另外，你可能會接到某種不僅僅限於聽覺感知的電話，第一通電話如果超過六分鐘，我會強制啓動你的返回輪盤，讓你回去。”
這本書當然不存在，這個區域的規則也沒有記載於任何故事裡，一切都是白霧編的，但尹霜信了。
她時間不多，只能果斷的選擇相信白霧。
她走進了左邊的電話亭，電話已經響了好一陣，尹霜很吸一口氣，總感覺接聽這通電話，就會遇到很恐怖的事情。
她的寄靈腕錶已經開始波動，猶豫了數秒後，她開始接聽電話。
也是這個時候，不知道電話那頭的聲音說了什麼，尹霜的瞳孔驟然一縮，她不可思議的看着白霧。
很快……她整個人的意識彷彿被吸進了話筒一樣，呈現出一種夢遊般的呆滯狀態。
白霧看着尹霜的表情，應該是尹霜被電話裡的聲音嚇到了，這個場景本身就帶着某種恐怖的氛圍。
他沒有選擇去接另一個電話。
而是等着尹霜回過神來，如果尹霜沒有從通話中清醒，他便啓動返回輪盤。
不管塔外的力量讓尹霜陷入了何種狀態，白霧確信，只要回到高塔，尹霜便是安全的。
而後他可以和尹霜慢慢的探索這片區域，通過電話裡的種種信息，找出區域的謎題。
白霧是這麼計劃的，但他沒有想到的是，與大美人的聯合探索，一開始就遇到了大麻煩。
尹霜的身體忽然間癱倒，整個人失去了意識。
白霧扶住尹霜，同時拿過聽筒，發現裡面只有忙音……
對面已經掛斷了電話。
白霧注意到，尹霜接聽電話後，身上的負面屬性的確消失了，只是整個人……似乎受到了極大地驚嚇，陷入了昏迷。
她的腕錶數值到了144。
好在這個區域沒有惡墮，不然現在的尹霜，根本就是一個活體惡墮吸引器。
白霧忽然想起一件怪事，塔外世界的場景不可更改，普雷爾之眼提到了周圍的建築是場景，卻沒有提到電話亭是場景。
也不可能有任何城市，會把電話亭修得如此繁多。
那麼這些電話亭……到底是什麼變的？
時間不多，白霧很快理清了思路，他必須連續接三次電話，且保持意識清醒，才能帶着尹霜繼續前進。
他將尹霜安置在路中間，自己則去了對面的電話亭。
此時的尹霜，還處在某種驚嚇當中，即便昏厥過去，也做着痛苦的噩夢。
她的腦海裡迴盪着一句話，是她接通電話後聽到的第一句話——
你好，我叫白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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