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上一代與下一代

如果將這個扭曲的高塔世界的新生活,比作一段旅途。

那麼旅途的開始,在今日登臨亡者之橋之前,白霧一直認爲是從自己在食城的某個街道,被塔外高溫燙醒開始的。

但現在,這個一顆子彈把自己打穿越的傢伙,很有可能來自於“農場”,這是否意味着……

兩個世界,其實相隔的沒有那麼遠?

一個穿越是巧合,兩個穿越則必然存在某種聯繫,這個聯繫是什麼?

又或者,亡者之橋裡看到的,只是亡靈們添油加醋的臆想?

“是不是有很多的疑惑,問我就好了,你想知道什麼都可以,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雖然你能走到這裡,說明你是可以看透我的本質的,但作爲生存在此間數百年的存在,我的能力比你想象中大不少。我扮演的正是你所想的那個人,我雖然不是他,但我可以給到你他所知道的信息!”

黑桃十。

他露出了袖口的紋身,手腕上的黑桃十標記,讓白霧證實了自己的想法。

無數的問題瞬間涌出,但白霧沒有開口,經歷了白父之後,他已經能夠忍着爆棚的求知慾望。

甚至他還做出了一副“我就快要開口了,你再多說點”的表情。

“黑桃十”等待了七百年,整座島對於它們而言,通過亡者之橋區域是最爲簡單的,但對於純粹的活人而言,這個區域是最難通過的。

只是這裡很少有活人,七百年來倒是也有一批人,卻基本死在了前面兩個區域,或者被更爲靠前的亡靈給竊奪。

終於有人走到了這裡,他不想放過白霧:

“難道你就不好奇我怎麼辦到的嗎?快問我啊!讓我告訴你一切的前因後果!我能夠感受到你的求知慾。”

白霧的腦海裡很多線索被串了起來。父親的那句話,果然不是隨口一說。

死亡只是下一段旅途的開始……

這句話他多次聽到,白霧忽然感覺……也許父親所扮演的,並不只是一個施暴者?

對於如今這個扭曲變態的世界,父親是否是知情的?

白霧本不該對這種想法有任何期待,童年經歷的苦痛讓他對白父憎恨不已。只是內心深處,他還是希望一切可以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回過神來,他將目前得知的各種線索理了一遍:

“面具怪人融合病會爆發時空波動,從之前面具怪人提及到的“時間結束前”這幾個字,就足以證明面具怪人經歷過不止一次融合病爆發。”

“以及他提到了一個老對頭,且該隱是那個老對頭的弟子。”

“眼前的人假如沒有刻意的迷惑我,那麼手腕上的黑桃十紋身,足以表明他就是黑桃十。”

“原來我當初誤入農場時說的那番話,真的讓他從農場裡逃了出來……”

“可爲何黑桃十會前往另一個世界?又爲何黑桃十會化身爲連環殺人犯,將我送入了異世界。”

兩個世界的距離,也許遠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遙遠。

“至少他不是該隱。”

這個答案讓白霧也感到驚訝。如果黑桃十就是該隱,那麼該隱就是見過了自己的,他不可能認不出來。

因爲自己的這張臉,兩世爲人,差距卻並不大。

甚至尹霜一眼就能看出……自己這張臉和父親有幾分相似。

所以黑桃十和該隱是兩個人。

恰好此刻,“黑桃十”也意識到白霧的關注點在於這裡:

“你就不想知道牆的外面有什麼嗎?不想知道這個世界最深處的秘密嗎?難道不好奇我跟你之間的關係嗎?你所追求的正義,就如此的經不起考驗嗎?”

白霧後退三步,他每走一步——黑桃十眼神裡的驚恐便加劇一分。

這個惡靈太渴望讓白霧開口了。

但白霧確信一點,惡靈知曉的信息很有限。

在白霧即將離開梅花二區域的時候,“黑桃十”的表情變得怨毒起來:

“錯過了我,許多的秘密你將無法得到解答!不準走!不準走啊!”

槍聲連續響起,惡靈試圖留住白霧,但這些子彈根本沒有任何效果。

白霧不爲所動,再退一步,他便可以離開這片區域。

現在他所在的位置,是梅花二,梅花三,紅桃二,紅桃三四個區域的交界點。

看着白霧臉上從容的表情,以及一步就能離開區域的距離,惡靈終於認輸了。

“如果你能夠拯救我的話,如果你還有別的辦法拯救我的話,幫幫我……我不想……不想再繼續留在這裡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啊……”

黑色的手再次從穢土中伸出,“黑桃十”被一點一點拖入地底。

“亡靈只能變成亡靈……你在這個區域所見之人,都是已故之人……我還可以告訴你更多的情報……請一定要回來……救救我!”

白霧還是沒有表態。

這個惡靈不像扮演自己父親的那個惡靈,它的求生意志很強烈,顯然在這片區域,對於它們來說是一種折磨。

在亡靈徹底陷入地底後,白霧跨入了紅桃三區域。

這一瞬間,穢土上的一切景象蕩然無存。

彷彿自己方纔只是走過了一片什麼都沒有的荒蕪之地。讓他略微詫異的是,尹霜和林無柔也在。

他們竟然比自己走的更快。

紅桃區域是一片石林。

怪石嶙峋,各種奇形怪狀的石碑不規則的排布在其中,中間的巨大石碑和高塔內的石碑很相似。

【你成功走過了亡者之橋,我必須得說這是一個很好玩的地方,但新的風暴已經出現,我們還是趕緊進入下一個區域吧。】

終於到了安全區域,林無柔和尹霜的情緒腕錶數值也降到了二十五以下。

這片區域除卻白霧三人,還有十餘名惡墮。

因爲靠的很近,甚至不需要去感知,它們身上的惡臭氣息,就足以表明它們的存在。

三人行爲一致,他們正觀察着這些惡墮的行爲。

“他們在幹什麼?”林無柔說道。

“注意看他們的眼睛。”尹霜提醒道。

她發現當惡墮們觸碰到了石碑後,眼神變得靈動了不少。

白霧補充了真相:

“卡片可以換取初始資源,它們找回了自己的一部分記憶,也補全了一部分智慧。”

林無柔瞪大眼睛,指向了其中一個惡墮,說道:

“你們看,這個惡墮不止一張卡片。”

在一處形似鷹身女妖一樣的怪石旁邊,一隻惡墮手裡拿着四張卡牌。

隨着它的卡牌一張張消失,白霧注意到這個惡墮的力量在不斷提升,且膚色也有了變化……

不多時,原本污黑惡臭的身軀,臭味開始消失,膚色也變成了正常人類的膚色。

白霧看向那座石碑:

【每一座石碑都藏着許多可以兌換的貨物,你們還有十五分鐘的時間準備,準備好這一切之後,就可以通過中間的石碑前往下一個區域,誰也不知道下一個區域會是怎樣的生存考驗,但可以確定的是,你在逐漸發現真相。

最後,帶觀察者阿眼必須提醒你——你非常幸運的沒有觸發百分百難度+1,可如果你繼續把這個遊戲玩下去,後面的危險係數可能會逐漸失控,不過嘛……我已經知道了你的選擇。科科科科科,我簡直笑成了怪蜀黍。】

原來如此。

白霧給林無柔三張卡牌,給尹霜三張卡牌,簡單講述了一下卡牌的作用後,就帶着二人開始挑選各種“戰利品”。

期間林無柔憋了許久的嘴又開始叭叭叭了:

“話說你們剛纔聽到了什麼?我遇到了一些人就問我各種奇怪問題,比如你看到我家貓了嗎?莫名其妙的,還有還有,有個人問我,上吊應該買那種繩索,是不是有病?”

尹霜有時候真羨慕林無柔,長這麼好看,卻不帶腦子,少了許多煩惱。

她已經知道了這個區域裡遇到的都是自殺的人,但林無柔沒有察覺到。

“哦,還有還有,我遇到了我奶奶,我當時差點就要說話了!但一想,不對啊,我奶奶死了好多年了!我捂着耳朵眼睛一閉,直接往前就是衝,嘿,好傢伙,我出來的時候,你兩還在中間磨蹭呢。”

聽着林無柔得意洋洋的炫耀,白霧也羨慕起林無柔的腦子了,王勢還有自知之明,可林無柔連自知之明都沒有。

簡單聽話照做,讓林無柔竟然能夠一馬當先通過了最難的區域。

不過倒也好,兩個隊友能夠比自己先走出亡者之橋,讓白霧還挺欣慰。

至於亡者之橋裡,父親和黑桃十的出現,他很快過濾掉了。

雖然得知了一部分線索,但疑點也更多了。

而且如果最後那個惡靈說的是真的……這意味着黑桃十與父親,都已經是已故之人。

他們實實在在的死去了,不管生前做了什麼,也都只是埋藏在歷史裡的謎題。甚至這個時代,或許除了自己,都無人知曉他們。

白霧有一種直覺,自己陰差陽錯的接過了面具怪人的傳承,而該隱似乎也通過某種方式,接過了黑桃十的傳承。

他的直覺歷來很準,只是這一次真的僅僅是直覺。

黑桃十,面具怪人,或許和父親一樣屬於上一輩。自己和該隱,算是這一輩。

對於黑桃十和麪具怪人,白霧並不是太在意,至少相比父親來說。

他很想知道,自己如今所經歷的離奇冒險,是否與父親有一定關聯。

但這些問題,註定無法得到解答。

人生很多時候,就如同方纔所通過的亡者之橋,必須在滿足求知慾和生存之間做出選擇。

無法兼得的情況下,白霧歷來都只會選擇後者。

“對了,你經歷了什麼。我看你前面走得比白霧還慢,後面卻忽然快了起來?”林無柔看向尹霜。

“不關你事。”尹霜瞪了林無柔一眼。

“小氣的女人。”林無柔也就是隨口一問,並不是真的好奇。

白霧從這句話大概知道了尹霜的經歷。

想必尹霜也遇到了執念,這個執念讓她幾乎停在原地,但克服了執念後,其他亡靈便無法阻礙她。

復仇者的執念,想必是見到了內心極爲珍視的已故之人。

白霧說道:

“不要再提這個話題了,我們趕緊觸碰石碑,挑選你們感覺有用的東西,順便,我再說一次,想要回去的話,可以提前回去了,下一場遊戲會更難。”

尹霜並不逞強,主要是她比其他人更清楚,白霧跟自己一行人的差距:

“如果感覺到吃力,我會主動離開的。”

白霧點點頭,下一個遊戲是什麼他也不清楚,這些亂石排列分佈沒有規律可言。

形狀也都很奇特,有的像是兩個腦袋的獅子,有的像是鷹身女妖,還有的如同做着特定動作的人,譬如攀爬,譬如禱告。

它們只是輪廓上相似,其餘地方並沒有如同雕塑一般精雕細琢,毫無細節可以辨別,僅憑輪廓是沒辦法確認怪石所象徵的事物的,這些怪異石碑給人的感覺,介乎於天然雕飾和人工斧鑿之間。

但白霧的腦補能力一流。這些輪廓自動讓他腦補成種種奇特的圖騰。

他來到了一尊看着像是魅魔一樣有着羊角的石碑前。

一同觸碰這座石碑的,還有一隻惡臭的,形似女人的惡墮。

惡墮沒有性別,但性徵是有的。

【一旦觸碰石碑,就意味着你已經接受了第二輪遊戲。當遊戲失敗後,你身上的所有東西,都會被這些石碑奪走。當然,我除外~這裡的每一座石碑都留有着上一輪遊戲失敗之人的部分物品,序列,力量,或者特殊的道具。而這尊石碑裡藏着一個你感興趣的物品——藏鋒。】

天賦序列936——藏鋒。

能夠隱藏自己的序列,讓他人無法觀察,這個能力看起來毫無意義,至少對大多數人而言,它很難獲得,且又對戰鬥沒有絲毫幫助。

畢竟真正的戰鬥,序列該暴露還是得暴露。

不過白霧還是花了三張卡牌,將其置換下來。

“這個地方倒是和賭場有些相似,但參與者很特殊,好像都是已故之人……方纔那個人算是從屍穢狀態,利用卡牌變成了正常狀態吧?”

白霧現在推測,這座七百年前號稱解決一切問題的島嶼,恐怕也是某個超級惡墮管轄的區域。

說不定還會牽扯到未知的大勢力,不過他倒是不害怕,至少這裡比賭場慷慨,給到的第一個通關獎勵,就是永久的。

第一層遊戲,屍島逃生顯得很簡單,是那種罕見的正常難度的藍色區域。白霧還挺期待後面的場景,假如風險與難度成正比的話。

還剩最後一張卡牌,白霧看了很多石碑,發現要麼獲取戰鬥基本屬性,要麼是自己無法兌換的序列,而且序列基本沒什麼用處,都是一些極爲靠後的序列。戰鬥屬性也很坑,只能是惡墮適用,

剩下的是帶有編號的生前記憶。

這些東西對於這些屍穢一般的惡墮而言,非常重要,因爲沒了部分生前記憶,會導致它們接下來的遊戲裡,始終無法動用智慧解決問題,只會如同第一輪遊戲那般,遵循本能,然後被白霧騙殺。

白霧尹霜林無柔三人是以活人的方式參與這場遊戲,他們不需要這些記憶。

最終白霧選擇了一張畫着兩張嘴巴的卡牌,大嘴吞噬小嘴:

【奪取他人的一輪迴合行動權,由你發言。】

他不知道下一個遊戲是什麼,但對於這種功能性道具,他歷來很偏愛。

而尹霜選擇了一件能夠三十秒免疫火焰的防火服,一面能夠照見隱形物品的鏡子。

林無柔則選擇了一瓶藥劑——能夠隨機移除一個負面屬性,以及一張嘴巴貼着膠布的小丑卡牌。

看着稀奇古怪的道具,白霧思索起來,如果說賭場是因爲傳說級詞條才導致了一系列的交易品,那麼屍島是因爲什麼?

同樣是暫時無法得到回答的問題,他也只能繼續蒐集更多的線索。

在選完了道具之後,三人與一衆惡墮來到了中央的石碑。

他們的手觸碰着石碑的瞬間,所有怪石彷彿活了過來,在詭異的扭動着,下一輪生存遊戲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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