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欣柔噌的一聲站起身來,臉色發青。
陳德庸實在是不忍心再讓女兒傷心,但也不能不說出實情來。
“那柳羽軒已是性命堪憂,此刻說不定就已經奄奄一息了。”
“那若是真的憐念我孃親悲苦一生,可憐我無辜被你們牽連的一生,就請帶我前去見他!”
陳德庸沉吟片刻,心中思量再三。
那柳羽軒看摸樣也是將死之人,此前我就是因爲束手無策,這纔將他放棄的。此番,若是他們能夠將他救活,豈不是皆大歡喜之事?
想到這裡,他欣然答應,走在前邊,帶着陳欣柔離開中軍帳。
遠處時刻關注這裡的衆人見狀,急忙快步過去。
衆人隨着陳德庸等人來至一處軍帳前,還未進入就聽得裡面不斷傳來慘叫之聲。
胡清楊即刻驚呼道:“不好,小娃娃要小命不保了!”
衆人嚇得再不敢耽擱,隨着他一併衝入軍帳之中。
陳欣柔心急如焚撲入軍帳之中,看到那軍用牀上所躺着的柳羽軒,正自痛得在牀上翻來滾去,嘴角已是涌出無數血沫。
她立時痛得心肝具碎,撲將過去,一把抓住了柳羽軒不斷揮動的雙手,將其緊緊貼在了自己的臉上,哀聲哭道:“羽軒,羽軒!”
杜春曉原本急切向前,想要抓住柳羽軒的手,但還是遲了半步,卻也捨不得離去。只得強自忍住心中痛楚,站在一旁。
其餘衆人見狀,皆是大驚失色。慌得不知所措。
“快閃開!”
胡清楊見小小軍帳之中,竟然涌了這麼多人進來,將軍帳已是擠得水泄不通,自己沒有了立腳之地,氣得高聲喝道:“你們還不快些出去,讓我好生救治這個娃娃!”
甜歌忍住悲痛,帶頭鑽出軍帳。站在外邊痛哭流涕。
樊念鈺雖然捨不得就此離去,但看那軍用牀前,哪裡還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只得強忍着內心不安,退身出去。
獨步風等人更是急忙閃身出去,貼近軍帳入口,時刻關注裡面情況。
此時裡面就剩下了那杜春曉、陳欣柔和胡清楊三人。
陳欣柔戀戀不捨。準備撒手出去。卻被那柳羽軒突然緊緊抓住了手,圓睜雙眼,高聲叫道:“柔兒,曉兒……”
無需他再喚自己半句,陳欣柔早就哭着趴在他的身旁,緊緊抓住了他的右手,而那杜春曉更是不顧一切的伸手抓住了他的左手,淚落如雨。
兩個女子。一左一右,同時抓住了這個將死之人。卻再無旁念,只願意這個人快些好轉過來。
“羽軒,你快些醒醒!我再不對你生氣了!只要你能醒轉過來,我再不離開你半步!”
杜春曉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陳欣柔傻愣愣擡眼看她,心中卻也是同樣的話語。
胡清楊左右看看,嘆息一聲快速打開身上所帶藥箱,自言自語道:“也好,你們兩個將他拽緊了!千萬不要讓他亂動,否則,他的小命可真的就要玩完了!”
兩人同時“嗯”了一聲,即刻同時用力抓住了亂動不止的柳羽軒。
胡清楊伸手將柳羽軒的衣服解開,仔細看去,即刻倒吸一口涼氣。
三人只見得那腹中滾動不休,宛如波浪涌動一般。
杜春曉面色大變,急聲問道:“胡爺爺,羽軒不是說那葉楓死前曾經用蛇王將那蠱毒之王逼出體外了嗎?卻怎麼他的腹中似乎還有其他東西?”
胡清楊聞言,緩緩擡眼,緊盯着杜春曉低聲問道:“我若是沒有猜錯的話,他腹中的蠱毒就是你給他下的。我可說的不假?”
“什麼?杜春曉,竟然是你下的毒!解藥現在何處?”
陳欣柔即刻氣得高聲斷喝。
杜春曉面色羞紅,眼中落淚。
“蠱毒的確是我當日給他下的,但解藥卻不在我的手中,而在那何雲飛的手中!我當日因爲恨極了他,這才失去理智,將何雲飛不知何處帶來的蠱毒下給了他。前幾日,我以爲羽軒腹中蠱毒已經解除,就全然放心,卻哪裡想得到,這蠱毒並未真正解除?現在那何雲飛被何重帶走,已是不知到了何處。這可如何是好?”
她嗚嗚哭出聲來,悔恨的連連跺足。
陳欣柔氣得咬牙切齒,但看她悔恨模樣,再看看柳羽軒痛得翻滾不停,也是覺得毫無辦法,只得傷心落淚。
胡清楊看了許久,這才鐵青着臉,挺直身子,對兩人說道:“原先的蠱毒之王的確被那蛇王逼走了。但是它卻在小娃娃的腹中留下蟲卵,此時已是孵化開始吞噬肝臟不停長大,他纔會如此痛苦難忍。所幸這些蠱毒尚在幼年,還未真正成型,我們說不定還來得及救他!只是……”
“只是如何?”
聽得有方法能夠救得柳羽軒性命,杜春曉和陳欣柔即刻欣喜若狂,同時急聲問道。
胡清楊左看看,右看看,臉色甚是爲難。
“哎呀,性命攸關之時,你快些說啊!”
杜春曉見柳羽軒痛苦難忍,偏偏這個胡清楊似乎顧慮重重,急的直跺腳。
“只是,這個方法若是救了他的性命,你們兩人就要痛苦一生了!”
胡清楊一邊說着,一邊緊盯着那兩人。
陳欣柔想也不想,點頭說道:“只要能夠救得羽軒性命,即便是要我用自己的性命去換他的,我也毫不猶豫!”
杜春曉也是點頭不已。
胡清楊嘆息一聲,眼中開始落淚道:“這個方法看似簡單,實則無情。我若是給這個小娃娃用斷情針,使得他忘卻前塵往事,就可以促使那蠱毒之王無法用記憶來激活這些幼蟲。如此一來,我們即刻就能阻斷這些幼蟲繼續生長,使得它們處於昏睡狀態。這樣一來,就可以保住小娃娃的性命了!只是,如此一來的話……”
“如此一來的話,他也就不再會記得,我們究竟是誰了?”
陳欣柔癡呆呆望着牀上的柳羽軒,眼中淚水不斷滾下。
“那麼,我們對於他來說,會是什麼?陌路之人,還是一段無法記起的過往?”
杜春曉身子搖搖欲墜,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將那極致的痛苦強行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