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的一天,凌子秋被帶到沐博文的辦公室.
沐博文說:“現在有個機會,可以放你們出去。”
凌子秋說:“謝謝。什麼時候?”
“今天,待會兒回去收拾一下東西,你們就可以出去了。”沐博文站起身,拉開身後的窗簾,望着下面看守所的小院子說:“以後就沒辦法在這裡每天看到你了。每天你們放風的二十分鐘是我這一天最快樂的時光。”他轉過頭說:“子秋,我希望以後還能夠經常見到你,可以嗎?”
凌子秋避開他的目光說:“我們以後最好不要再見面。”
沐博文的目光黯淡了,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們幾個已經被南城大學開除了。還差半年多就畢業了,有些可惜。你想不想繼續上學?想的話,我給學校打個電話,你就可以回學校上課。”
凌子秋說:“謝謝。我現在還沒有決定,有需要我會請你幫忙的。”
沐博文撕下一張紙,在上面寫下一行數字,遞給凌子秋,“這是我的電話,你隨時都可以打。”
凌子秋接過紙條說:“謝謝。沒有別的事,我就回去收拾東西了。”
沐博文目光透着眷戀不捨,卻無奈點頭說:“好,一會兒我去送你。”
凌子秋剛邁進牢房,就被江燕萍緊緊抱住,“子秋,太好了!我們終於可以出去了!太棒了!可以自由了!可以回家了!”
陳俠走過來說:“子秋,監獄長已經來通知,我們被釋放了。”
凌子秋點頭笑着說:“我知道了,現在馬上收拾東西,離開這個鬼地方。”
“不用了,我早幫你收拾過了,咱們有什麼東西可收拾的?出去全買新的,這裡的一絲一毫全都不要,看見了都要做噩夢!”江燕萍拽着凌子秋飛快地跑出牢門。
警備司令部的大門口,瘦高挺拔的沐博文站在那裡。看到凌子秋一行人走出來,他微笑着說:“各位在獄中受苦了,不過,這樣的經歷對你們的人生不無裨益。希望各位今後能迷途知返,改過自新。有需要幫助的地方隨時可以來找我,我很樂意做你們的朋友。”
趙遠志不卑不亢地說:“感謝沐處長對我們的關心照顧,這段經歷我們會銘記在心,今後定會改過自新,不辜負沐處長的期望。”
沐博文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趙遠志,我很欣賞你的聰明才智,如果重新做人,定會大有作爲。我期待你的表現。”
他的目光掠過衆人,落到凌子秋身上,久久地,不願移開。
凌子秋拉着陳俠和江燕萍說:“我們走吧!”
沐博文說:“子秋,保重。”
凌子秋說:“再見。”
走了幾步,江燕萍回頭看仍站在那裡的沐博文,“世上竟有如此俊美的男子,子秋,難怪你表姐愛他愛到死也不後悔。”
“這是什麼邏輯?難道愛一個人就因爲他的容貌嗎?”陳俠又開始和她擡槓。
“一見鍾情,不是因爲容貌,是因爲什麼?”江燕萍反問道。
陳俠一時語塞,“那,那也不全是因爲容貌啊,還有氣質、風度、衣着、談吐等等條件。”
“行了,你乾脆說出身階級、社會地位及受教育程度是決定因素得了,你們這幫人張口閉口都是這一套,我早就聽夠了!”江燕萍眼睛斜睨着趙遠志。
“兩位大小姐,你們還有心情探討愛情,我們現在路在何方還不知道呢?”趙遠志皺着眉頭說。
“不用發愁,我早就想好了,你們都到我家去。”江燕萍爽快地說。
“去你家?我們四個人?”陳俠看了看凌子秋、趙遠志和徐玉龍。
“當然啦!你們被學校開除了,家又不在南城,能去哪裡?只能去我家了。”江燕萍豪氣地說:“放心,我家大的很,別說你們四個,再多四十個,我家也住得下。”
趙遠志看着其他三人說:“暫時的確無處可去,你們意下如何?”
他們三個都點了點頭。
趙遠志說:“燕萍,那我們幾個就去你家攪擾幾天。”
江燕萍歡呼:“歡迎歡迎,熱烈歡迎!別說幾天,你們住一輩子,我都樂意!”
“不是我們吧,是他一個吧?”陳俠指着趙遠志附在她耳邊說。
“你別胡說。”江燕萍臉紅了,她望着趙遠志的眼睛裡滿是甜蜜的憧憬。
江燕萍找到一部公用電話,給家裡打了個電話。她家人欣喜異常,立刻讓人開車來接他們。
一個小時後,他們坐在江家客廳的沙發上,被江家上下包圍着,問長問短。
江家的房子的確很大,本來安排趙遠志他們每人一間。他們四個覺得沒必要,只住了兩間。趙遠志和徐玉龍一間,凌子秋和陳俠一間。
江家對江燕萍十分嬌寵,這次她被捕,可把家裡人給嚇壞了。他們花了很多錢活動,可惜收效甚微,他們連送東西進去都不行。
現在江燕萍回來了,好端端地出現在他們眼前,焉能不驚喜?本來想教訓她一番的父親只是嚴肅地說:“以後不許再參加什麼組織,搞什麼活動,老老實實給我待在家裡。”
江燕萍說:“爸爸,你放心吧!別說你不讓我參加,就是你現在讓我參加我也不幹了,再也不幹了!”
晚上趙遠志在他們住的房間裡召開了一次黨支部會議。
趙遠志神情凝重地說:“這次同志們被捕都是我的錯誤引起的。在獄中我深刻反思了自己的錯誤,認識到我是犯了左傾冒險主義錯誤,致使同志們毫無必要地暴露出來。我誠懇地向各位同志道歉,請求大家的原諒,並且決定引咎辭職,不再擔任南城大學黨支部書記的職務。在未接到上級通知的這一段時間,我提議由玉龍代理黨支部書記一職。同志們的意見如何?”
“好啊,我贊成。”陳俠快人快語。
“我不贊成。”徐玉龍說:“我認爲遠志的確有錯誤,但這不該他一個人承擔。我們的上級給我們發出的指示就犯了左傾冒險錯誤,遠志只是忠實地執行了上級的決策。如果因此而辭職,那麼自上而下會有多少人需要辭職呢?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希望能夠繼續在遠志的領導下爲黨的事業努力工作。其他同志怎麼看?”
凌子秋讚許地看着徐玉龍說:“的確如此,我贊成玉龍的意見。”
陳俠沉默了一會兒說:“好吧,我也認爲玉龍說的有道理。”
趙遠志說:“既然這樣,少數服從多數。暫時我還擔任黨支部書記的職務。不過,因爲我們被捕過,現在已自動脫黨,經過上級的核查後,我們才能恢復組織關係。”他看着凌子秋說:“我們這次能這麼快被釋放主要是因爲子秋的關係。但也要考慮到敵人的陰險狡猾,所以我們決不能主動找上級組織,只能等待上級和我們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