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呵斥聲,兩個“輕車都尉”覺得再不出去看看的話豈不顯得自己太沒用?於是兩隻腳先後踏了出來,接着兩顆顫顫巍巍的腦袋伸了出來,就在腦袋伸出來的一瞬間,鄭遠清三人動了,邱國興和徐少川伸手猛地拽過兩顆腦袋抱在懷中猛然一擰,兩聲“嘎巴”聲響起,兩名守衛頓時魂歸天外;就在兩人出手一瞬間,鄭遠清飛身撲進門去。
站在門口往外瞅的那個“一等男”還沒來得及看清兩個同伴怎麼突然就沒了時,就見一道黑影從門外夾雜着風聲撲了進來,“一等男”連喊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黑影掐住脖子生生捏碎了喉骨。
“噗通!”軟不拉幾的“一等男”癱軟在祠堂的青磚地上,手中的56半重重地摔在地上,三個看守被瞬間解決。
“祠堂乾淨;報告各組情況。”鄭遠清打開對講機詢問情況。
“一號房乾淨,完畢。”、“二號房生擒天水王,現已乾淨,完畢。”、“三號房遇到抵抗,現已乾淨,完畢。”
“啪!”一隻強光手電亮起,鄭遠清藉着手電光看向牆角,只見潮溼陰暗的牆角處,一堆厚厚的茅草堆上坐着三個老人,每個老人身上都裹着一條破爛不堪的被子。最中間的那個老人看模樣已經年逾九十,旁邊一男一女兩個老人都在六十上下;茅草堆前放着一個籃筐,裡面是一個個破碗和殘羹剩飯。
“後生,打過仗吧?”古稀老人開口了,他應該就是村子裡德高望重的族長了。
“老人家能看得出來?”鄭遠清走上前去,一股尿騷味和殘羹剩飯味混雜各種味道嗆得他有些窒息,看來老人們已經很久沒有挪過地兒了。
“出手狠辣,卻心止如水,只有經歷過生死考驗、見慣悲歡離合的人才會有這份淡定。”老人蒼老的聲音帶着一絲沉着和不容反駁的氣勢傳來,陝西口音不是很重,應該在外漂泊的時間不短,而且書卷氣很濃,是讀過書的人。
“呵呵,老人家去過朝鮮?”鄭遠清笑了,這種上過戰場的人之間特有的共鳴他已經感覺到了,面前的這位耄耋老人是他尊敬的老一輩軍人――真正的軍人,完全不是後世的兵**、兵少爺。
“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沒想到你這個年齡竟然還打過仗?我怎麼沒聽說過這幾年打過仗呢?”老人依然從容不迫地問道,既沒有感激之情、也沒有懷疑之情,有的只是一種對後輩慈祥的欣慰。
“呵呵,小規模戰鬥而已,有些事情國家不會讓大多數民衆都知道的。我這比不得老人家見過的大陣仗;連重型武器都沒用。”
“一樣的,一樣的!唉,亂世出豪傑啊,後生仔,你可趕上了好年景啊,你要好好珍惜這百年不遇的機會。”耄耋老人看着鄭遠清拿拿打火機點亮了草堆前燭臺上的蠟燭,摸了摸滿是皺紋的臉說道。
“老族長,你說啥那?人家救了咱你咋一開口就這樣說捏?這啥好年景啊?死人吃活人的。”旁邊的花甲老太給老人掖了掖被窩埋怨道。
“婦道人家懂個屁!這世道就是誰拳頭硬誰就是英雄,打過越戰的那一輩兒已經年近天命,跑也跑不動了、打也打不起來了,試問如今的後生仔有幾個見過真正的戰場?那個帶着一羣小閨女跑過來的後生仔不也是上過戰場?沒有他咱敢出去打糧食?那膽識哪是一般後生仔能比的?”老族長帶着笑容說道。
“後生仔,是來找那個娃子的不?那娃子在後山窯洞裡藏着呢,他是村子的恩人,老漢沒讓他暴露,讓他跑他也不跑。每日裡裝山精鬼怪的搞死好幾個畜生了,唉,怎奈那幫畜生也知道招兵買馬,他一個人單打獨鬥的不行啊。”
“嗯,是的,先前有一批人逃了出去,我們正好路過就幫了他們一把。其中有一個和他一起來的女孩,這才知道我們打過同一場戰鬥。這回過來一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吧;二是看看老戰友。”鄭遠清這才知道老人家爲什麼那麼配合,原來早就有人裝鬼弄神。
天亮了,雨也停了,泥濘的小山村卻像過節一般熱鬧;村子裡的男女老幼紛紛從家裡出來。一棟棟民宅大開,一個個身影從旁邊山上挖的窯洞中鑽出來,一時間小廣場周圍人山人海。他們一是感謝救他們的恩人,二是要一刀刀地活剮了這個帶給他們噩夢一般生活的“天水王”。
杆子上吊着的女屍被解下來穿上衣服準備擡到後山入殮,末世人命不如草,有一圍破席子當棺槨也算村民們對得起這些外鄉女子了。
幾個村漢子像拖死狗一般拖着幾個藏起來的“天水王”手下邊打邊罵從外面拖進小廣場。這幾個男人甚至是男孩,個個赤身luǒ體、血肉模糊,脖子上套着繩子被前面兩個村漢子在泥濘的地上拖着,後面幾個村漢子拿着馬鞭、沾着鹽水死命地向這些人身上招呼,打牲口都不捨得使這麼大力氣。每一鞭子抽下,就是皮開肉綻、血肉外翻,疼得這幾個年輕人哭爹喊娘、大聲哀求。在進入人羣中時,一塊塊磚頭、石頭、拳打腳踢如雨點般砸向這些年輕人;甚至還有渾身只穿一件單衣的女人拿着棍子朝他們的**捅。當他們被拖到栓牲口的地方時幾乎都已經奄奄一息。
鄭遠清幾人站在威嚴的老族長身後,站在祠堂臺階上默默地看着那個矮壯的“天水王”被幾個漢子吊着胳膊吊上高高的木杆,天水王身上同樣是血肉模糊,但是明擺着村民們沒有讓他死得太快,按照老族長的命令,“天水王”要像被他吊着的女人一樣在上面吊着,直到活活曬死。
“老族長,那幾個畜生差不多了,咋辦捏?”一個50多歲的男人小跑到祠堂前請示道。他看了眼老族長身後的十幾個一身黑色雨衣的漢子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心道這些人真狠,一夜之間把這羣拿槍的牲口殺得一個不剩,明明看見他們腰上掛着槍套,卻沒見他們開一槍,這都是什麼人?
“叫幾個後生仔去後山挖坑,按照族規,亂石砸死。”老族長沒有一絲憐憫地說道。
“老族長!您這麼做是不對的!他們雖然罪大惡極,但是按照國家法律他們應該坐牢判無期的,大夥已經把他們折磨成這樣了,大夥已經犯法了,不能再繼續犯法了――”一個瘦瘦的年輕女孩從人堆裡跑出來,跑到祠堂前對老族長喊道。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國法不存就以家規處置!婦道人家學了點法律尾巴就翹上天了?回去!”老族長頓着柺棍怒道,蒼白的鬍子被氣得一顫一顫的。
“我不!老族長,您這麼做是不是太野蠻了?您已經犯法――啊!”
“你個死婆娘!有你說話的份兒嗎?給額滾回去,老子非好好收拾你不可,給額回來,想捱打不是?”一箇中年漢子從人堆裡嚇得哆哆嗦嗦地跑過來,揪着這女孩的領子死命地往回扯,一邊連拽帶罵,還一邊對老族長賠着笑,“老族長,這婆娘欠打,擾您清淨了,嘿嘿嘿!”
“管好自己婆娘!”老族長點頭示意他可以走了。這個女孩應該是後來嫁給村子裡光棍漢的倖存者。
“後生仔,老漢這樣做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啊;這些小閨女有漢子護着沒遭多大罪,很多事情不知道啊。”老族長有心照顧鄭遠清他們的情緒,他看得出來,這些人都讀過書,不是這小山村村民能比的,他害怕這些人也覺得他們太野蠻了。
“老人家做得沒錯。亂世就得用重典,每個人都必須爲自己的行爲負責;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和平時期的法律放在末世就變得軟弱可欺。”鄭遠清面無表情地說道。
那個女孩依然不依不饒,那漢子一邊忙不迭地對周圍的鄉親們賠着笑,一邊乾脆也不罵了,直接連踢帶打地把那女孩拽進一戶農家然後猛地摔上了門。鄉民可能不知道什麼是法律,但是鄉民做事卻本着一顆天地良心,在這些事情上他們的做法要比那些所謂的“文明人”要合理的多。
“老漢果然沒有看錯,是個幹大事的人!唉,老漢也知道京城那些人難啊,嚴刑峻法容易變成苛政;仁義治世卻又容易淪爲軟弱,如何把握好其中的度,難啊。”老族長喃喃地說道。鄭遠清聽到老族長的話深以爲然,這老人家看樣子是見過大世面的人,這種話鄭遠清聽都沒聽說過。
下面的小廣場上,憤怒的村民把那個身材微胖、昔日威武的“天水王”吊了起來,一塊塊石頭、磚頭和糞便向着他的身上猛砸過去,“天水王”絕望地掙扎着,只是他的嘴被用牲口嚼子牢牢地箍住,發不出半點聲音,眼睛也被矇住看不到一絲光亮,只能掙扎、掙扎、再掙扎。
“老族長!老族長!額把程哥找見了。”一個滿腳泥濘的漢子一頭汗地帶着幾個年輕男女從後山跑了過來,高興地向老族長彙報。
“程醫生,好久不見。”鄭遠清看見了那個體型削瘦的高個子男人,那副俊朗而儒雅的面孔依然那麼堅強、那麼冷峻。
“鄭班副,果然是你。”程飛看見站在臺階上衝他笑的那個男人,只覺得眼熟,拍了半天腦袋纔想起來他是誰,趕緊緊跑兩步來到鄭遠清面前,他後面幾個男女緊跟着跑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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