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些碎布條還能稱作衣服的話。
“我沒事，牧歌…”艾琳聲音如蚊哼，還是第一次被他人看見，如此窘迫的一面，讓她十分不自在。當然，潛意識裡，她也沒把多羅那岐當作人，所以被一把劍看見也沒多大反感。
多羅那岐在一旁配合着點頭，“只被佔了點小便宜而已，就脖子上破了個小口，並無大礙。”
“禽獸！”暗罵一聲，牧歌立刻取出一件大氅，披在艾琳身上，聲音轉冷，“多羅那岐，人在哪。”
“這裡，不過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黑色短劍筆直飄向陰影處的牆角，隱約看得見一個橫躺着的屍體。
“借用一下。”
“誒？誒，誒，誒！”不要啊…多羅那岐心中萬匹魔獸奔騰而過。
所有的話，都來不及說出，就被牧歌一把握在手心，在已經死透的店員身上來回招呼，劍花飛舞，只見道道寒光閃現，不見劍身模樣。
十來分鐘後，牧歌才滿意的鬆開手，完工！
揉揉有些泛酸的胳膊，扶起艾琳就走，陰影處的角落，只留下一句血肉模糊，分辨不出原型的肉末，只是看着，便能讓人把隔夜飯都吐出來。
饒是多羅那岐，也是抖着飄出屋外，無比慶幸他此刻沒有身體，不然還不被噁心死。
心中更加確信，牧歌就是一個惡魔，太恐怖了，絕對不能得罪！
第二天大清早，滿地橫屍被發現的消息，立刻傳遍盧阿卡城，不管是吃飯走路，還是發現屍體的街道兩邊店鋪，都迎來了人流量高峰。
羣衆之所以對這件事抱着那麼高的熱忱，純屬是因爲那幾十具屍體，全是獨眼嘯天的手下勢力，要知道，獨眼嘯天在盧阿卡城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你要是把人家手下殺了，好歹也把屍體處理了，來個死無對證。
沒想到，居然就那樣把屍體扔在那麼顯眼的街道上，這不是明擺着宣戰，告訴獨眼嘯天：我不怕你！
儘管屍體已被擡走處理，依然有人懷揣着巨大的好奇，在現場周圍來回走動，企圖尋找蛛絲馬跡，好查出是另一方人馬是誰。
而當事人牧歌，直到中午纔打着哈欠邁出房門。
經過一夜休息，艾琳也從昨夜的精神高度緊張中恢復過來。介於被同是女人的牧歌看見那一幕，心中多多少少還有些不適應，一個人難得躲在房間裡，矇頭大睡。
奧沽丁等人，只當她倆昨晚又玩瘋了，並沒有特別在意，開了間雅間，和瓦爾德，巴特，凱賓和歐克曼，有說有笑喝起小酒。
一一敲過幾人房門，只找到了一眼便能看出，剛從牀上爬起來的艾琳，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牧歌揉揉眼，“他們幾人都去哪了，敲門沒反應。”
“不知道啊，說起來，今天好安靜呢，一直沒見瓦爾德來敲門。”艾琳理了理亂成一團的頭髮，貌似好久沒把頭髮睡成這樣了，都怪昨天想事情太晚，在牀上輾轉反側好久才睡着，臉一紅，“我先去洗簌一下。”
“噢，那我先去下面問問看，他們有沒有出去。”
穿過走廊，牧歌是一邊打哈欠，一邊腳步不穩地晃下樓梯，看得經過的客人，生怕她下一秒，就會一頭栽在地上，可是，直到牧歌安穩走到櫃檯前，也沒有歪倒一次。
“客人的同伴此刻正在雅間用餐，若是需要，這就帶您去。”櫃檯掌櫃笑眯眯招呼一個店員，吩咐兩句，讓他替牧歌引路。
沒辦法，誰讓牧歌一夥人住是最好的，吃也是最好的，而且小費也是給的足足的，店員們都爭搶着，招待奧沽丁他們那間雅間。
櫃檯掌櫃的熱情笑容，可把店員嚇壞了，一直以爲櫃檯掌櫃都是皮笑肉不笑，哪見過今天這陣勢，當即，拿出一百二十個認真給牧歌帶路。
讓店員等下把艾琳也帶過來，牧歌才眯着眼睛，推開雅間的房門。
果然，人全都在裡面，“呦，一大早就這麼有雅興。”
裡面坐着的人齊齊轉頭，“牧歌！團長！”
瓦爾德伸出食指左右擺動，半眸微醺，“早？不早了…現在…嗝…都…中…”話說一半，轉頭瞅着二號，“誒…現在到晚上了嗎？”顯然喝多了。
“少爺，剛及正午。”二號低着頭附在瓦爾德耳邊悄聲回答。心中則是伏地捶拳，少爺喝酒喝成這副德行的事，絕對不能告訴老爺，不然，他一定會死得很慘！
“喔…正午了…嗝…不晚了…嗯，不晚了…嗝…”大舌頭，搖頭揮動食指，瓦爾德趁勢一口把杯裡的紅酒喝淨，豪氣得晃晃空了的杯子，“再來一杯！嗝…”
奧沽丁舉着酒杯，跌跌撞撞走到門邊，一把摟過牧歌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兄弟模樣，還不忘用腳一勾，把房間關上，把牧歌按在座位上，就給牧歌滿上一杯，“來來來，喝！本來想叫你們來着，看你們兩個都沒醒，就沒叫。”
牧歌撫額，瞌睡蟲被這麼刺激的場面一驚，早跑沒影了。
無奈得看了眼，手中被奧沽丁強塞過來的杯酒，小抿了一口，便放在一邊，剛起牀，她可不想用酒水清洗她空蕩蕩胃。
順手捏起面前一塊脆皮酥，牧歌含糊不清道，“不出去逛，躲在這裡喝悶酒，不像你們的作風啊。”
不提還好，牧歌一提，奧沽丁立刻兩眼淚汪汪，抓着牧歌的手，握在胸前，“牧歌啊，今天一早，城裡一個叫獨…獨…獨什麼來着？”
“獨眼狗…嗝…”瓦爾德大着舌頭，不忘插上一句。
“對，就是獨眼狗！突然跑來，說什麼近期三天內入城的人，全部要搜查，他們死了人了，和我們有什麼關係，而且，他說要搜查，就給他查，我們不是太遜了嗎？”奧沽丁撒開牧歌的手，拿過酒杯一口喝盡，又嚷着找巴特要酒壺。
“對！不給他們查！嗝…太遜了…太…嗝…遜了…”
牧歌額頭青筋直跳，她剛纔是被調戲了！還是被調戲了？還是被調戲了…
同情得看向瓦爾德，你都醉成那樣了，大腦居然還能思考，少年，你這麼威武霸氣叼炸天，你家裡人知道嗎？
鬱悶得咬了口脆皮酥，牧歌不知道這算不算她自作自受，早知道，就讓時雨一把火把那些人火葬了，也免去這些麻煩。
“那個獨眼嘯天有那麼大能耐，想搜查旅店就搜查？”昨天那三人提供的消息，沒提過這事啊，牧歌有種被人擺了一道的鬱悶。
“據說這個獨眼狗家大業大，盧阿卡城內的賭坊和樂坊，全被他一手包攬，自然而然，城裡做生意的商人，多多少少都與他有些往來，想來辦個事什麼的，那些老闆自然不會說什麼。”歐克曼是除二號之外，滴酒未沾的人，當然，影在暗處一號不算。
歐克曼趁奧沽丁不注意，把牧歌面前的酒杯挪走，順手給她換上一杯果汁。
“看來，你們還平安無事。”牧歌衝着歐克曼感激得笑了笑。
“有錢能使鬼推磨！那些老闆雖然會配合，但並不表示，他們一定會全權配合，花了錢，他們自然會想辦法替我們矇混過去，只要我們不出去，那些人又不能氣勢沖沖跑到店裡來挨個挨個搜。”歐克曼歪嘴嘲弄道，有幾分自嘲的意味，以前，他不也是那種人嗎？
只要有錢，什麼都會去做，什麼都能去做。
歐克曼無比慶幸，他遇到了牧歌，改變他未來命運之人。
“看來，今天是沒法安生了。”牧歌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好似這一切與她無關，完全忽略了，造成這一切混亂的源頭，不也有她一份嗎。
“估計，三天內，都會這個樣子了，獨眼狗，呃，是獨眼嘯天被人當面打臉，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歐克曼有些尷尬，他有沒喝酒，怎麼也學瓦爾德和奧沽丁不清醒，叫人家獨眼狗。
三天啊…牧歌默不作聲吃着菜，會不會太久些？這樣她還怎麼出去，她和艾琳昨天才逛了城內五分之一不到。
見牧歌不說話，歐克曼有些奇怪，“說起來，昨天團長和艾琳出去的時候，似乎大半夜纔回來吧，有沒有想到可疑的事？”
恰巧艾琳這個時候推開房門，兩人同時沉默不語。
歐克曼不說不要緊，奧沽丁立刻來了精神，一腳踩在椅子上，“我看啊，說不定就是牧歌做的！嘖嘖…昨夜，月黑風高…”繪聲繪色的解說，彷彿親眼所見一般。
瓦爾德捂着肚子，大力拍着桌子，一嗝一嗝，不斷狂笑，“哈哈哈…奧沽丁，嗝…繼續…太精彩了…嗝…”
艾琳的臉色越來越差，彷彿剛從麪缸裡爬出來一般，雙手緊緊攥緊衣角，奧沽丁話讓她憶起了努力忘記的事，一雙手覆上她的手，擡頭，跌入一雙湖藍色的眸中，彷彿帶有魔力似的眸，讓艾琳奇異得平靜下來。
牧歌輕語，“都過去了。”就近遞給艾琳一雙筷子，“先吃飯。”
“嗯…”低着頭，艾琳死死咬住脣，不讓自己發出丟人的聲音，剛纔有瞬間，她甚至有種想撲入牧歌懷中，放聲大哭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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