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大湖嗎,沒事沒事,我老丁家祖上便是造橋出身,到了我這一代,雖然不濟,倒也精通要領,大船造不出,多整出一些小木筏,還是綽綽有餘。”一位傭兵豪邁得拍拍胸脯,朗聲安慰衆人。
其他人一聽,當即動身,準備伐木造船過湖。
牧歌沒有吱聲,漫步到湖泊邊上,先是從湖邊拔了幾根青草葉兒,看着青草葉兒悠悠緩緩沉入湖底,牧歌才放心得把手探進湖水裡。
圈圈波紋,隨着牧歌搖晃手腕,層層盪漾開去。
“嘩啦,嘩啦…”
撥弄湖水的動靜,吸引衆多難明的目光。
最後,只有城主一人上前,輕笑兩聲,“呵呵…聖子真是好興致,身處險境,依然能坦然面對,這種無約束的豁達,真讓人羨慕。”
牧歌輕擡眼,餘光瞄見城主,勾起一個深意的笑容。
哈爾斯倏然面色僵硬,不動聲色拽了拽城主的衣襬,蹙眉輕搖頭。
可惜,城主未能明白哈爾斯的意思,還以爲哈爾斯是在讓他,不要打擾牧歌,施施然對着牧歌點點頭,“聖子若是累了,可坐下用點水果解乏,等木筏造好,便能渡湖。”
哈爾斯面容扭曲,待城主走開,才長嘆一聲,“哎…城主大人剛纔可是說錯話了呢。”
“此話怎講?”
“聖子大人並非是在嬉水。”哈爾斯眉眼無奈盡顯,“而是在試探湖中,有沒有危險的魔獸。”
城主失聲道,“那我豈不是誤解了聖子?”
“只有長年各地奔波,在危險中游走的傭兵,才能生成一套野外生存技能,聖子所用的辦法,我也只是曾見過,我的一名屬下使用過。”說白了,哈爾斯也不懂這其中奧妙。
“那,我這就去找聖子陪個不是?”
哈爾斯搖搖頭,“城主大人暫時,還是別去打擾聖子大人爲妙,再讓聖子大人分神,只會惹得聖子大人更加不快。”
“說的也是…”城主低聲喃喃,“還是等有時間,再私底下道歉好了。”
許久,牧歌才緩緩起身,一人獨立於湖邊,眺望湖心。
幾乎望不見盡頭的湖心,隱隱有個模糊的黑點,隨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看不真切,恍惚間,只會以爲,那是一閃而過的錯覺。
“牧歌,怎麼說,有危險嗎?”艾琳遞過一塊手帕,輕聲詢問。
接過手帕,擦乾手,牧歌爲艾琳的體貼,會心一笑,幽幽道,“很不樂觀,據我感知來看,這湖泊中,竟沒有一隻活物。”
“這麼大的湖泊,沒有魔獸,也沒有植物?那不是很安全才是嘛。”艾琳不解牧歌在擔憂什麼。
“什麼都沒有,這不是很奇怪嗎?”湖藍色的目光,與艾琳四目相對,似徵詢,似提醒。
艾琳猛然回神,“那就是說,湖泊裡面的生物,都因什麼而消失掉了…”
“如果真是那樣,還算好的,頂多只是一隻貪吃的魔獸罷了,可惜,我完全感知不到任何魔獸的氣息。”牧歌遺憾得搖頭,把頭偏向湖泊,目光深沉。
“難不成,那隻魔獸還會什麼障眼法不成…”艾琳悄聲嘀咕,繼而又否定這個想法,“又不是人類,怎麼可能會弄出結界,這種深奧的東西…”。
“牧歌。”奧沽丁老遠,便朝牧歌揮手,“木筏都弄得差不多了,等下我們是飛過去,還是做木筏?”
瓦爾德整張臉,寫滿了不情願,撅着嘴,懨懨得跟在奧沽丁身後,不時鼓腮吹氣翻白眼。
“他怎麼了?拌嘴沒吵過你?”牧歌愕然。
“怎麼可能會是我!”奧沽丁不斷擺手,“是他暈船,聽見要做那個木筏,在湖面晃啊晃,晃到湖對面,之後就一直掛着那副模樣。”
“噗…”艾琳忍不住悶笑出聲,“沒想到,瓦爾德居然會暈船。”
牧歌挑挑眉,回想之前瓦爾德在海中的時候,不也沒事,“之前在海上的時候,他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突然說暈船。”
“他說那時候,光顧着想事情,壓根沒關注周圍的情況,等上岸之後,暈船的後遺症纔出現,爲此,他還萎靡了好幾天呢。”想起這事,奧沽丁就竊笑不止。
想當初,他還以爲,瓦爾德精神萎靡,是因爲牧歌的原因,沒想到,居然是暈船的後遺症。
奧沽丁想着,又抓了瓦爾德一個把柄,以後,吵架的資本,又多了一項,哇哈哈…
“…”牧歌汗顏,還可以這樣玩,好吧,她服!
見牧歌沒開口,艾琳替牧歌回答道,“牧歌剛纔還在說,這湖泊有古怪,木筏怕是不安全吧…”
“說起來也是呢,剛纔去伐木的人還在說,放着這麼大的水源,附近居然沒有魔獸出沒,簡直太幸運了,連着伐木的速度,都快很多。”奧沽丁後知後覺得嘀咕了一句。
“果然很古怪。”
“古怪什麼,我看啊,一定是附近,住着一隻強大的魔獸,把這裡的魔獸都吃光了,並且還不許它們靠近,所以纔沒有魔獸出沒唄。”瓦爾德撇撇嘴,眼底是對湖泊的深深痛惡。
“就是這個!我竟然忘了,還有這個可能!”牧歌大喜過望,抓着瓦爾德的肩膀,“這都多虧了你,我才解開這個謎題!”
瓦爾德受寵若驚,突然被牧歌表揚,讓他有些反應不過,不過,鎮定之後,依然裝腔作勢得高擡下巴,“那是,也不看看小爺我是誰…哇哈…哈哈哈…”
從開始便在的艾琳,很快明白過來,“牧歌的意思是…那隻窮兇極惡的魔獸,不在水中,而是住在岸上?”
“沒錯,極有可能是那樣!”牧歌目光掃視一圈,豎耳聆聽之後,找準一個方向,“艾琳隨我去…”你們安心在這裡等着便好。
然而,後面的話還未說出,就被奧沽丁搶了先,“我們也去,把我們帶上吧,情況危急的話,我們還可以回來通知他們。”
“我可以罩着他們兩個跑路。”瓦爾德放出豪言,鬱鬱寡歡的面色,也難得紅潤些許。
這種感覺,直叫瓦爾德暗爽不已,想他以前浪費了那麼多時間,真是太浪費,好在,現在爲時不晚。
“嘛,那就一起吧。”答應之餘,牧歌不忘再三叮囑,“記住,有什麼事,只管掉頭跑,不用在意我。”
牧歌說的一點都不誇張,死亡大峽谷隨着深入,魔獸的等級,也都有了質的飛躍,能讓身處這裡的魔獸,懼怕到不敢靠近,牧歌也無法想象,究竟是何等魔獸。
牧歌剛纔,便是發現了一隻鬼鬼祟祟,不斷在周圍遊蕩的魔獸,鎖定目標,很快便把那隻魔獸牢牢控制住。
怯生生的水汪汪大眼,鼻尖一點黑亮,兩對半月的耳朵,萌態畢現,柔軟的絨毛覆蓋全身,如小型的比熊犬。
只不過,面前這隻,可不是真正的比熊犬,而是一隻變異的蒙託熊獸。
擁有永遠長不大的身體,全身上下,完全找不出哪一點像熊,諷刺的是,唯獨名字裡面帶個“熊”字,把它強行歸類爲熊獸科。
“第一個問題,這附近的老大是誰,第二個問題,那湖泊中爲何沒有活物,第三個問題,你在這裡鬼鬼祟祟的,有什麼企圖?”
牧歌豎起三跟手指,在蒙託熊獸面前輕輕晃動,“要麼老老實實回答我的三個問題,要麼,立刻死,那麼,你要選哪一個呢?”
“嗚嗚…”蒙託熊獸受牧歌威壓的壓制,四角張開,大刺刺得趴在地上,晶瑩的淚花,在眼眶裡不斷打轉。
牧歌眉眼寒光乍現,冰冷無情的湖藍色眸,淡淡掃過地上的蒙託熊獸,“收起你那可憐的眼淚,那隻會讓你死得更快!”
話落淚止。
除了喉嚨中的嗚咽,蒙託熊獸低聲哀嗚,“壞人…大壞人…嗚嗚嗚,還騙我說,讓我告訴人類渡湖的方法,這麼兇的人類,一點兒也不和善…”
“你說,渡湖的方法?是誰讓你這麼做的?”
蒙託熊獸明顯是被嚇到了,全然不顧眼中掛着的淚花,“你,你,你…也能聽懂我說話?”
“也?”牧歌目光一閃。
“太好了,原來你也能聽懂我說話,前段時間,曾有個人來過這裡,他是唯一能聽懂我說話的人類,還救了我呢,他是世上最好的大好人。”想起前些日子的救命恩人,蒙託熊獸的獸臉上,掛着濃濃的感激和崇拜。
“媽媽曾說過,能聽懂獸語的人,都不是怪人,所以,你一定也不是壞人。”蒙託熊獸水汪汪的大眼,眨啊眨啊,寫滿了真誠和信任。
三百六十度的大轉變,讓牧歌嘴角狂抽不止,外加黑線高懸,這都什麼跟什麼?有這樣的孃親,教出來的孩子,果然很讓人擔憂。
罷了,撤回威壓。
得到解放的蒙託熊獸,立刻翻身坐起,差點摔個狗啃屎,才晃悠悠坐正,憨憨得撓撓頭,“我想想啊,救我的人,曾說什麼來着…”
“噢,我想起來了!救我的人類,他曾說過,若有人類經過,讓我告訴那個人,他們在等她,並讓我轉告她,湖中的怪物,他們已經解決掉,可放心渡湖,勿念,盼早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