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是一輛軍綠色的吉普車,車後還跟着幾輛軍綠色的大卡車。
吉普車在老大爺家門前一停,一個全副武裝的男人從副駕駛跳了下來,與此同時,幾個和他一樣全副武裝的男人也從後面的卡車上跳了下來,快速的站成了一排。
他們武裝齊全,每個人身上都揹着槍,吉普車上下來的男人掃了他們一眼,隨即像是沒看到他們一樣,手輕輕一揮,一隊人徑直走進了老大爺家。
他們速度快,目標明確,顯然是認識老大爺一家人的!
衆人想到自己剛剛在人家家裡肆虐的場景,均是有些心虛。
陶琳想到老大爺一家慘死,也很心虛。
不多時,一隊人走了出來,低聲在領頭的那個人耳邊說了幾句話,領頭的那個男人皺起了眉,疑惑的向他們看了過來。
他的目光剛好和陶琳撞了個正着,那一瞬間,陶琳恍惚覺得自己像是被人掐住了咽喉,又好像是落在了深深的海里,海水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壓的她喘不過氣,差點窒息,有那麼一個瞬間,她特別想打開結界保護自己,但是她知道她不能,也不知道爲什麼會是不能,總之就是潛意識裡不想把自己暴露太多。
這個男人的眼神就像是利劍,好像可以穿透一切,有點恐怖。
她緊緊的把手握成拳,直到男人移開目光,方纔緩過勁來。
可惜,她還沒喘幾口氣,男人就邁開長腿向他們走了過來。
他穿着軍靴,落地有聲,一步步的走過來,像是踩在人的心尖上一樣,他越走越近,氣壓越來越低,頭頂彷彿有一層厚厚的烏雲,將所有人都籠罩住。
衆人紛紛心虛的移開了目光,裝作沒看到他。
有的低頭扣着自己的手指頭,有的轉身打量髒兮兮的大巴車,有的則儘量把自己的傷口隱藏起來,錢穗穗則鑽進了張奶奶的懷裡。
這一刻,他不像軍人,更像是來收割生命的死神。
“哎喲,居然是軍爺,真是太巧了,我們可是有救了!你們一定是來救我們的,對吧?”於洋擋在陶琳面前,朗聲說道,略帶爽朗的聲音彷彿夏日裡的一桶冰水,立刻將衆人給潑醒了。
衆人只覺得團聚在頭頂的壓力一鬆,彷彿烏雲瞬間散去,清新的空氣又流通了起來,不自覺的呼出一口長氣。
男人皺眉和於洋對視了一眼,於洋的眼裡滿是玩世不恭。
男人面無表情的問:“你們是從桃園市來的?”
“對啊,剛到。”於洋捂着嘴打了個哈欠:“我們開了一晚上的車,好不容易纔到這裡,正準備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男人掃了一眼他額頭上的繃帶,轉身往車尾的方向走去。
於洋快速的跟上,亦步亦趨的跟着他,邊走邊問:“你們是軍方的人嗎?是派來救我們的嗎?桃園市都變成人間煉獄了,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男人沒理會他,兀自打開後車蓋看了一眼,發動機嗡嗡的響着。
於洋暗暗鬆了一口氣,慶幸自己剛剛把車打着了,否則的話,非被他看出異樣來不可,他嘿嘿一笑:“車還沒熄火呢!”
男人合上蓋子,轉身問陶琳:“你知道有誰進去過嗎?”
於洋笑呵呵的說:“我們怎麼會知道,我們都是剛剛纔到的,本來是打算停下來吃點東西的,結果還沒吃,你們就來了。”
男人的目光落在了於洋的腰間,雖然有衣服遮擋着,但是憑多年的摸槍經驗,他還是看得出來,於洋的腰裡彆着槍,而他並未掩飾,甚至就這樣大喇喇的站在他面前,顯然是篤定了他不會對他做什麼。
男人覺得自己像是被藐視了,心頭閃過一抹不快。
“我沒問你,而是問她。”
“她不會說話,是個啞巴!”
陶琳點頭又擺手,表示自己不會說話。
男人垂眸去看她懷裡的常雅,陶琳慌忙把孩子抱緊了,同時用身體護住了她,露出一副害怕的神情,好像生怕被他搶走似的。
事實上,她的確是害怕的,這個男人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利劍,好像只要和他對上,自己所有的心思就會被他一眼看穿。
陶琳真怕自己被他給拆穿。
“這孩子是你的?”男人問。
陶琳心頭一跳,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你生的?”
陶琳再次點了點頭。
男人盯着陶琳看了兩三秒,勉強露出了一絲笑容:“能讓我看看嗎,我家寶寶也這麼大了,但是我很久沒見過他了。”
陶琳和男人對視着,堅定而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
男人伸出來的手有一瞬間的停滯,他靜靜的盯着陶琳,目光一下就看進了陶琳的眼睛裡,不似先前的銳利,反倒帶着些許溫柔,陶琳心頭一震,有個聲音在心裡說,他很久沒見孩子了,多可憐,讓他看看又怎麼樣,權當是解一下父母思念兒女的愁緒。
她下意識的就想把常雅遞出去。
“咳咳咳……”於洋忽然用力的咳嗽了起來。
陶琳一怔,彷彿如夢初醒,用力的抱緊了常雅,慘白着一張臉看着男人,她剛剛居然想把常雅遞給一個陌生人?
這太可怕了。
“不好意思啊,連日奔波,嗓子有點不舒服。”鬱言一臉抱歉:“原來你也有孩子啊,你家孩子幾個月了?什麼時候生的啊?男孩還是女孩?”
男人面無表情的看着他,眸光銳利如刀。
如果換做普通人被他這樣盯着,只怕已經渾身發毛了,可於洋卻笑嘻嘻的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像是壓根沒感覺到他的銳利一樣。
空間裡安靜的近乎詭異。
片刻後,男人不再理會於洋,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舒穎。
舒穎抱緊豆豆也不等他發話,一個轉身就上了車,她的豆豆是小喪屍可不能讓他看。
男人有一瞬間的怔愣,他們把他看成了什麼?搶孩子的土匪嗎?他本就僵硬的棱角分明的臉上立刻出現了一種很奇怪的神情,像是在怪自己,又像是不敢置信。
軍人本是讓人信任的存在,他可能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穿一身軍裝都能被人拒絕了,不過這也怪不得別人,誰讓他本就生一張極具侵略性的臉,又是一副“鐵面無私”的樣子,看上去就可怕。
這時,房子裡走出來一個全副武裝的男人:“隊長,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