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一切,鄭樂蔓才坐下來休息,夜已經深了。營地除了值夜的人,大家都已經進入了夢鄉。鄭樂蔓坐在篝火前,也開始打盹。
“連長,我覺得這個鄭樂蔓肯定不是普通的醫生。”郭峰按滅手中的菸頭,果決地看向了葉凡。
“她是不是普通醫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並沒有惡意。你也看到了,傍晚要不是鄭醫生,只怕那幾個被毒蛇咬傷的是堅持不下來的。”葉凡輕笑道。
“我知道,只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她帶的那個箱子和那個揹包,彷彿什麼都有。她的解毒丸,竟然能夠解蛇毒,連注射血清都不需要。還有給阿遠用的輸液,燙傷藥。我都懷疑她背了一個移動藥庫在身上。還有,那把唐刀,實在是厲害。”郭峰嘆息道,“一個年輕的單身女人獨自上路,怎麼看都很怪異。”
“我明白你的顧慮!”葉凡點了點頭。
若是鄭樂蔓只是被救的普通異能者,郭峰頂多防備幾分。郭峰之所以特意提起,是起了心思想要將鄭樂蔓拉入他們當中。只是,鄭樂蔓來歷太過神秘,又完全不知道她的底細,郭峰心中便有些不安。
“不過,就算鄭樂蔓能夠加入我們,也不是我們連隊能夠留住的。你要知道,現在的情況是不可能給每個連隊配備軍醫的。”葉凡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且,我有一種預感,或許這位鄭醫生本來就是和我們一樣的。”
“和我們一樣?”郭峰疑惑道。
“人的習慣會不知不覺出賣自己,如果我沒有猜錯,鄭樂蔓肯定受過軍事訓練。”
“連長的意思是學校軍訓?”
“普通學校的軍訓太短,不足以讓一個人養成固定的習慣。”葉凡提示道,“你想一個受過專業軍事訓練的醫生會是什麼人?”
“軍醫?!”郭峰還是不明白,“可她要真是軍醫,怎麼會落單呢?我們是不會丟下自己的戰友的,尤其是軍醫啊。”
“這個我不太清楚,不過明天要是基地能夠聯繫上,可以請上級查一下我們軍區有沒有這樣一個人。”葉凡決定道。
天還沒有亮,大家已經開始吃早飯,準備出發了。鄭樂蔓則去幫劉明遠換了一次藥,他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這條性命是基本保住了。不過上身皮膚燙傷,就算覺醒了異能,康復能力驚人,又有鄭樂蔓的藥,也不是那麼容易完全康復的。
將劉明遠等人的傷情告訴葉凡,葉凡倒是提到了若是路上順利,估計還有兩天就能到達基地。或許是臨近基地的關係,一路上遇到的車隊也多了起來。中午還遇到了葉凡他們同個軍分區的另一連隊。一些倖存者車隊看到軍隊的,便自動跟了上來。到了下午,車隊一下子壯大了不少。
“鄭醫生,你在看什麼?”經過一夜的休息,李爍的精神還不錯。鄭樂蔓暗中用光系異能幫他治療,所以他的傷口癒合的很好。
“嗯~”鄭樂蔓回神,愣然道,“沒什麼,只是看到一個人長得很像故人。”
鄭樂蔓說的是跟在他們後面的一支車隊,那支車隊的隊長竟然是個女人。而真正讓鄭樂蔓在意的是那個女人長得極像她前世的一個同學。
說起來,前世的那位同學感覺真不是非常好呢!那是個非常張揚的女孩子,總是肆意地讓人想揍她。對此,鄭樂蔓也不例外。只是如今,再看到這張臉,鄭樂蔓的感覺卻有些複雜。
“是後面車上那個女人嗎?”李爍順着鄭樂蔓的目光望去。雙方的車距很近,那個女人就坐在副駕駛座上,因此他們能夠看得很清楚。
“會不會就是鄭醫生認識的?”
鄭樂蔓搖了搖頭:“那個人是不會出現在這裡的,不過是長得像罷了。”
前輩子的人又怎麼會這麼容易出現在這裡,鄭樂蔓失笑。
“和這個女人長得像的是鄭醫生的親戚朋友嗎?她也——”李爍突然停住了,這個世道不可能出現的自然是已經不在世了。
“你不用顧忌我的感受!”鄭樂蔓輕笑道,“那個女人是我以前的同學,並不是什麼親朋好友。”
說到這裡,鄭樂蔓心中微微澀然。其實,就算幸運的保住了性命,失去一隻手掌對於李爍這樣一個年輕人來說也不是完全不所謂吧。不過,自從事情發生後,他卻從不在自己面前露出難過的情緒,也是顧慮自己的情緒嗎?
人的感情果然是最奇妙的東西,至親骨肉可以爲了利益拋棄,本是陌生人卻能捨身相救。
“鄭醫生今天一整天都沒怎麼說話!”聽到下面戰士們特特報來的消息,葉凡抽空過來,就看到鄭樂蔓正坐在樹下發呆。
“鄭醫生,是在煩惱什麼嗎?”葉凡在她面前坐下,問道。
鄭樂蔓擡頭看了他一眼,旋即重新低下了:“我在思考人生!”
聞言,葉凡有些哭笑不得。現在,大家要麼在想方設法活下去,要麼想着如何尋找足夠的物資,儲備賴以生存的糧食。鄭樂蔓卻有時間在這裡思考人生。
“那麼,有結果了嗎?”葉凡揚聲問道,語氣中不覺帶了幾分嘲諷之意。
思考人生,還真是一個大課題呢!只是葉凡卻覺得有些少年不知愁滋味,爲賦新詞強說愁的意味。
鄭樂蔓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
???葉凡!
“我覺得我需要尋找一個人生目標!”鄭樂蔓正色道。
因爲她的一本正經,葉凡不禁失笑:“你以前的人生目標是什麼?”
“掙錢,讓我媽和自己過好日子!”鄭樂蔓突然有幾分頹然,“不過,現在我有再多錢,我媽也享受不到了!”
葉凡沒有接話,他覺得自己有點明白鄭樂蔓的意思了。
“在這個世界,我已經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你也知道,像我這樣的人隨便是末世前還是末世後,至少都不會爲了生活發愁的。”不知道爲什麼,對着葉凡,鄭樂蔓難得有了傾訴的*。或許是今天看到的那位女隊長激發了她對前世的懷念吧!
鄭樂蔓想最初,她樂意扮演鄭樂樂,想要爲了鄭樂樂善待她的家人,其實未嘗不是爲了自己呢。人不是幽靈,是離不開親人和朋友的。她願意扮演鄭樂樂,因爲潛意識想要融入這個世界,而不是一直遊離在外。只是因爲羅逸軒的暗害,鄭瑾峰的態度都讓她心冷。說是選擇抽身,要做回自己,其實未嘗不是另一種逃避。
葉凡看着她臉上的茫然之色,竟然有了理解的感覺。鄭樂蔓的話雖然有些狂傲,卻有她的資本,從她救治連中的傷員,可知她的醫術確實不錯。像這樣的人,也確實末世前末世後,都不用爲了生活發愁。因爲無論是末世前還是末世後,人類總是離不開醫生的。
“我們不是朋友嗎,又或者鄭醫生看不上我們,不樂意把我們當成朋友?”葉凡本是個心軟的人,看到鄭樂蔓臉上的失意,想也不想話就這麼說出口了。
鄭樂蔓瞥了他一眼:“朋友不會一直叫我鄭醫生。”
“那麼,你以前的朋友叫你什麼,樂蔓?我可以這麼叫你嗎?”葉凡真誠道。
雖然不是她的本意,但是葉凡的示好還是讓鄭樂蔓很受用。鄭樂蔓不是一個善於交際的人,因此她前世的朋友並不多。只是,因爲鄭樂蔓是個特別“真”的人,所以不多的幾個朋友卻極爲要好。
來到這個世界快要一年了,只是無論前身鄭樂樂的偏激陰沉還是鄭樂蔓的冷淡外表,都自動屏蔽了外界,因此鄭樂蔓真沒什麼朋友。
不過,這一刻鄭樂蔓覺得他真心實意承認葉凡是她的朋友。唔~還有李爍,那個年輕人,自己始終是心懷歉疚。她可以補償他許許多多,卻唯獨無法還他一隻手。
“既然你暫時找不到人生目標,作爲你的朋友,不如我先爲你制定一個。他日你想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標,再換也不遲!”葉凡站起身,將鄭樂蔓從地上拉了起來。
“幹什麼?”
“跟我來就是了!”葉凡拉着鄭樂蔓穿過小半個營地,到了其中一個角落。
“徐連長,這位是鄭醫生,鄭醫生雖然年輕,醫術卻很好,我想她能夠幫上忙,就帶她過來了。”葉凡將鄭樂蔓帶到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軍官面前。
“這就是你給我尋找的人生目標?”鄭樂蔓懷疑。
“用你的本事救死扶傷,難道不是很好的人生目標嗎?”葉凡正色道。
“你,還真是三觀端正好青年!”鄭樂蔓有些無奈道。
葉凡說的徐連長全名徐汝陽,是與葉凡隸屬同一個團的三營二連連長。徐汝陽這邊的傷員並不多一共五人,兩個普通外傷,還有三個卻要麻煩些,是喪屍所傷的。
讓葉凡幫忙回去取急救箱,鄭樂蔓倒是先走向了那三個感染了t病毒的傷員。相較於那兩個分別是摔斷腿和被鋼條刺進背部的傷員,這三個的外傷其實要輕很多。除了一人被喪屍咬掉了半隻手掌,另外兩人都是喪屍的爪子抓傷的。
“還是請鄭醫生先看看劉東和範奕飛吧!”徐汝陽忍不住道。
“他們受傷有多久了?”鄭樂蔓卻沒有理會,戴上手套,蹲在三個感染者面前,認真地檢查三人的情況。
徐汝陽嘆了口:“除了失去半隻手掌的伍光寧,是昨天早上受傷的,另兩人都是今早才受傷的。”
“爲什麼兩個人的傷都在背上,還像是同時受傷的?”鄭樂蔓指了指那兩個被喪屍抓傷的士兵問道。
之所以有這麼一問,是鄭樂蔓發現,他們的傷痕正是一左一右,彷彿並排而立,被同一只喪屍撲上來抓傷的。以他們受過的訓練,當不至於兩個人同時將後背露給喪屍纔對。
徐汝陽有些意外鄭樂蔓的敏銳,眼底染上了幾分哀色,靜默了片刻才道:“早上我們遇到屍羣圍攻,和伍光寧一起受傷的一名戰士突然屍化暴起襲擊了他們。”
鄭樂蔓明白了,想必是屍羣圍攻,他們將受傷的戰友護在中間。沒想到感染了病毒的戰友變成喪屍,從背後偷襲。不過,鄭樂蔓倒是有幾分佩服這位徐連長了。
方纔徐汝陽催促鄭樂蔓先看另外兩名傷員,顯然是對感染了病毒的三位傷員不抱希望了。可是,就算髮生了之前的事情,徐汝陽也沒有完全放棄感染病毒的戰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