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節約能源,基地的夜晚除了安全需要,大部分地方並不亮燈。今晚正是農曆月中,有月光照耀,整個基地倒是不顯得太過黑暗。
蘇黎墨坐在陽臺上,吹着夜風,望着那輪快要圓滿的明月。他的眼睛的光線已經有了一些感覺,雖然還不能視物,卻足以“望月”。只是“望着”那輪月亮,蘇黎墨的思緒有些飄渺。
不知不覺竟然想起了那些夜晚,那些在實驗室的夜晚。不是與鄭樂蔓同困實驗室,而是他自己被關入實驗室的日子。
他與鄭樂蔓說的不過是自己在實驗室經歷的鳳毛麟角。只是真正刻入蘇黎墨骨髓的記憶,卻是覺醒暗系異能的那段歲月。
他還記得與自己一同進入實驗室的同伴一個個死去,也有人徹底失去人類的意識,成爲可怕的怪物。而他也逐步在治療的名義下,開始被注射一些不知成分的藥物。
只是蘇黎墨終究不是一個願意的等死的人,在那一晚知道了實驗室的醜陋真相後,便一直開始籌謀逃走。
那個時候的蘇黎墨雖然也是軍中一流的高手,卻還沒有現在的實力。他籌備了三日,終於逃出了實驗室。只是,實驗室也很快發現了他的失蹤,開始大肆搜捕。
蘇黎墨掏出實驗室的時候,末世還未大規模爆發,卻已經被許多消息靈通之人得到了消息。實驗室追捕蘇黎墨的名義也非常“正大光明”——病毒攜帶者。
因爲蘇黎墨是病毒攜帶者,雖然他逃離了實驗室,卻因想要回到自己所屬部隊公開揭發實驗室內幕,而自投羅網。
等蘇黎墨再次被帶回實驗室,達爾文講授也徹底撕下了僞裝。開始肆無忌憚在蘇黎墨身上實施自己的實驗計劃。只是達爾文教授顯然低估了蘇黎墨的求生意志和實力。
在一次被注射了高劑量的病毒後,蘇黎墨卻暴起殺死了一個達爾文教授的替身。只是因爲第一次逃離實驗室加強了戒備加上剛被注射大劑量的病毒,蘇黎墨這次沒能順利逃出實驗室。
蘇黎墨不僅沒能及時逃離實驗室,還在實驗室保全的追擊下,進入了達爾文培養高階喪屍以取得高階晶核作爲研究所需的牢籠。
作爲一個生物學教授,達爾文比許多人都更早摸索到喪屍的進化規律。只是那個時候,末世沒有大規模爆發,達爾文教授無法取得足夠研究所需的晶核。
爲了滿足研究所需晶核,達爾文將感染者和喪屍化的喪屍關在一起。讓他們相互撕咬,以促進喪屍進化從而出現晶核。
蘇黎墨闖入這樣的所在,結果可想而知。蘇黎墨一路廝殺,企圖燃燒生命之力與喪屍同歸於盡。只是沒想到在關鍵時刻,體內注射的病毒與絕望情緒雙重壓迫下竟然讓他覺醒了暗系異能。
也是正巧那個時候末世爆發,蘇黎墨的老上司區司令在基地有了一定的發言權。趁着基地初建的混亂,派人強行闖入實驗室帶走了蘇黎墨。
達爾文教授雖然瘋狂,可是葉家還沒有瘋狂。在末世初期,人人都開始爭奪資源權勢之際,葉家自然不願意爲了一個蘇黎墨得罪區司令。因爲這樣,蘇黎墨才得以真正離開實驗室,活下來。
突然身後傳來“嘭”的一聲,卻是鄭樂蔓一邊擦着頭髮從洗手間出來,無意間踢倒了屋內的凳子。
蘇黎墨回頭看到她還在滴水的頭髮,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你昨天不是才洗的頭?”
不僅是昨天,自他們從實驗室裡逃出來。似乎每天都能看到鄭樂蔓洗頭洗澡,頻繁的洗手等。雖然,她這幾日一直呆在特別行動隊的駐地幾乎沒有離開過。
鄭樂蔓微微閉上眼睛,卻很快睜開了。一邊擦拭着頭髮,卻沒有回答蘇黎墨的問題。
不過短短几日,鄭樂蔓倒是瘦了不少。下水道的逃亡之路於她而言實在是一種可怕的經歷,如今回想起來,鄭樂蔓倒是不知道那時候怎麼有勇氣和蘇黎墨一起走完那段路。
這幾日她一閉上眼睛彷彿就能聞到那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道,還有那污水附在身上的黏膩感覺。爲了驅散這種感覺,鄭樂蔓甚至一反常態的使用了一些香水。
“你的臉色很差!”蘇黎墨看着鄭樂蔓眼底的青黑色,道。
“睡眠不好?”蘇黎墨輕笑道,“不要告訴我是因爲潔癖。”
鄭樂蔓又潔癖,他自然知道。不過,作爲醫生,鄭樂蔓又時常接觸一些血淋淋的場面。加上在末世那麼長時間,就算有潔癖,會難受,卻絕不會讓她因此噩夢纏身,難以入眠。
鄭樂蔓依舊沒有回答,背靠在沙發上一下一下的擦拭着頭髮,微微閉上眼。那不存在的腐臭味開始充斥她的嗅覺,幽閉的地下密室。許多肉柱般的觸手從池底冒出來。
三頭六臂的怪物,正對向她的那張女性怪物的臉——
“你怎麼啦?”蘇黎墨扳過她的肩膀厲聲道。
鄭樂蔓恍然驚醒,這才發現自己無知覺的抓着身下的沙發,竟然在沙發上留下了五個指洞。
“精神恍惚,這可不是一個醫生該有的狀態。”蘇黎墨鬆開她的手譏笑道,“這樣子,可沒有人敢找你治傷。”
“抱歉!”鄭樂蔓低聲道。
在實驗室的時候,因爲各種原因,許多東西被壓在了心底。可是,自從離開了實驗室,一些隱藏下來的記憶很快出來作祟。
一個個噩夢讓她幾乎無法區分那到底是一場夢還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可以告訴我,你做了什麼噩夢嗎?”
鄭樂蔓猶豫了片刻:“那個三頭六臂的怪物——”
“形狀雖然怪了一點,可是也不至於讓你噩夢連連吧?”能夠良好適應末世的人,因爲一個形狀奇怪的試驗品而噩夢連連,蘇黎墨表示很懷疑。
“不是!”鄭樂蔓頓了頓,“確切的說,是那三個頭顱中的其中一張臉——”
“你認識?”
鄭樂蔓搖了搖頭:“那張臉和我媽長得一模一樣,可是那不可能啊!”
蘇黎墨道:“我知道你母親已經過世多年了!所以,你那個時候纔會突然停手?”
按照南方人的習慣,想來鄭樂樂的母親死後應該是火化的,不可能留下屍體。那麼,爲什麼實驗室那個三頭六臂的怪物其中一個頭顱長得和鄭樂蔓母親一樣容貌呢?
鄭樂蔓明白蘇黎墨以爲他說的是鄭樂樂的媽媽,唯有她自己明白那張臉肖似的是她前世的母親。不過無論是另一個世界的媽媽還是鄭樂樂的媽媽,那張臉都不該出現在那個怪物身上纔是。
“我也不知道,那一下子,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出手。”鄭樂蔓嘆息道,“我們在實驗室呆了那麼久,我以爲我已經忘記了。只是,從實驗室出來之後,卻每天都會做那個夢,而且一次比一次有真實感。”
“或許可以去問問你的兩個舅舅,楊家有沒有人長得和你母親很像,卻在末世後失蹤的。”蘇黎墨安慰道,“不過在這之前,你應該給自己開一些安神助眠的藥,好好睡上一覺。”
鄭樂蔓想不通所以然。
不過,鄭樂蔓與鄭樂樂長相非常像。而她前世長相卻與舅舅、兩位姨母都非常像,甚至比和母親都要像。那麼,楊家要是真的有這麼大的女性,或許與她前世的母親長得一樣,也不足爲奇了。
只是,在戰鬥中因發現三頭怪物長得與母親一樣,差點失手還算情理之內。那一戰結束這麼多天,離開實驗室纔開始噩夢纏身,卻讓鄭樂蔓極爲不解。
就算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對於噩夢的原因,鄭樂蔓也是有所懷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