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樂蔓心中不免生出幾分好奇心,下意識地追了上去。她自然不會直接往喪屍羣裡衝,只是走到了面前這棟樓的拐角,向外望去:前面幾十只喪屍正彙集在其中一幢樓下,拼命向其中一個單元衝進去,外圍還有不少喪屍正往那裡聚集。
一絲微風吹過,鄭樂蔓摸了摸鼻子,風中有一種熟悉的氣味。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鄭樂蔓轉身走向了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單元,站在樓梯間躲雨。這樣的大雨,運氣好的話,是不會下太久的。
鄭樂蔓的一隻手依舊提着唐刀,注意着周圍的動靜,另一隻手卻還摸着鼻子沒有鬆開。
那縷氣味很淡,是血腥味,且是新鮮血液纔能有的血腥味。作爲外科醫生,鄭樂蔓對於鮮血不可謂不熟悉。尤其是覺醒異能後,鄭樂蔓甚至能夠憑藉着氣味判斷鮮血的新鮮程度。
微風中那一縷似有若無的血腥味,鄭樂蔓至少可以斷定它不屬於喪屍。喪屍自然也有血,與死人身上的血類似,卻是腥臭味更濃郁一些,顏色偏於暗青。這樣明顯的差別下,人類能夠區別,喪屍更能夠區別。
喪屍的視力很差,鮮血的味道對於喪屍來說比鄭樂蔓這個活生生的人還有吸引力。所以,鄭樂蔓附近的喪屍纔會拋下她向那幢溢出血腥味的樓跑去。
雨還在下,且看着越下越大了。站在樓道里,鄭樂蔓可以清晰地聽到樓內喪屍的嘶吼。這樣的嘶吼,讓躲雨的人更加多了幾分煩躁。
外面是遮天蔽日的雨簾,天空中偶爾閃過的雷電提供了些許亮光。鄭樂蔓擦了擦濺到臉上的雨水,拿出一個小電筒掛在肩上,提刀向樓上走去。
一樓靠近外面的那個單元門緊鎖着,鄭樂蔓推了推沒有推開,也沒有接着嘗試。一直走到三樓,終於發現外面的這個單元並沒有上鎖。推開門,用手電筒照了照,客廳的茶几上倒着一具殘缺的屍體。
茶几的屍體下,是一灘已經凝固的血跡。血跡有兩條痕跡,一條是從其中一間臥室衍生出來的,另外一條則是往門口而來。想來是喪屍進食以後,離開留下的。
進了屋子,那間門口有血跡的房間內果然也倒着一副只能說是骸骨的屍體。鄭樂蔓用手電筒照了照,竟然發現骨架上那個頭顱的眼睛竟然動了動。可惜,它身體的血肉在喪屍化之前已經被同類啃食乾淨,這會兒卻動彈不得的。
另外一個房間意外的乾淨,就連穿上的被褥也摺疊的整整齊齊。鄭樂蔓關上房門,走到窗前,拿出來夜視望遠鏡。
從那幢可疑的樓房一樓開始,通過望遠鏡仔仔細細地向着樓上一層層往上看去。一直觀察到四樓,鄭樂蔓在竟然在其中一個單元內發現了微弱的光。而開放的樓道內,那些喪屍也只聚集在四樓,沒有繼續往五樓上去。
夜視望遠鏡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棟樓樓道中發生的事情,樓道內充斥着許多桌椅之類的雜物。真不知道那些喪屍是歷經怎樣的艱辛,爬到四樓去的。以喪屍的蠻力,只怕那兩道防盜門也支持不了太久。
或許是因爲大雨隔絕了樓中傳遞出的血腥味,並沒有更多的喪屍聚集過來,甚至外圍的一些喪屍也在大雨中散去。一發現外面的雨勢變小,鄭樂蔓就穿上雨衣,又拿了口罩戴上,快步向那幢樓跑去。
鄭樂蔓本來就善於隱匿氣息,加上雨水的幫助,那些喪屍竟然沒有發現一個人類的靠近。鄭樂蔓也沒有理會外面的喪屍,確定了一下外面的水管沒有老化,還算牢固,將唐刀插回刀鞘,順着水管往四樓爬上去。
陽臺距離水管還有一些距離,不過她隨身攜帶了飛爪,倒也不難過去。通往陽臺的門和窗都禁閉着,隔着淡藍色的玻璃透過窗簾的縫隙,裡面有些光亮,隱隱可以看到牀上似乎躺着一個人。
室內傳來隱忍的低吟,鄭樂蔓勉強能夠看到一雙白皙卻染着鮮血的腿。微微拉開口罩,能夠聞到的血腥味也濃郁了幾分。
鄭樂蔓敲了敲門,室內的低吟突然消失了:“有人嗎?我是人,不是喪屍,只是想看看你們是否需要幫忙。”
房內依舊沒有聲音,就在鄭樂蔓考慮是否要敲門的時候,房間裡突然傳出女人急促而低呼聲。很快房間裡傳出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窗簾被拉開了一角,玻璃前貼着一張男人的面孔,滿是戒備地望着外面。
鄭樂蔓正打算問話的時候,男人看到鄭樂蔓身上的衣服,眼睛突然亮了一下,迅速拉上了窗簾。
正在鄭樂蔓莫名所以的時候,男人卻快速打開了門,一臉期盼地看着鄭樂蔓:“你們……你們是來救我們的嗎?”
男人衝到陽臺上向樓下望去,下面除了喪屍並沒有其他人類。
門一打開,室內的血腥味撲鼻而來,鄭樂蔓側身進屋,這纔看清楚牀上竟然躺着一個孕婦。那孕婦咬着一塊毛巾,雙手痛苦的抓着身下的牀單,臉上佈滿了汗水。身下淌滿了鮮血,竟是在生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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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樂蔓皺了皺眉,將陽臺上滿懷失望的男人扯進屋裡,關上了房門。這麼濃郁的血腥味傳出去,就算外面下着雨,也會引來更多的喪屍。
鄭樂蔓不及多想,將唐刀插回刀鞘,藉着口袋的掩護,取出手套戴上,掀開被子給孕婦檢查。作爲外科醫生,鄭樂蔓並沒有接生過。不過,曾經在婦產科實習過,看過幾次前輩醫生接生。
羊水已經快要流盡,若是孩子再生不下來,不僅嬰兒會悶死,孕婦也會血流而亡。
“你幹什麼?”男人看到鄭樂蔓的動作,激動地拉了一下鄭樂蔓的雨衣,卻拉下了雨衣的連帽,露出了頭髮和眼睛,遲疑了一下,“你是……女的?”
“我是醫生,不過是外科醫生,沒有接生過。你可以選擇讓我幫忙,或者拒絕。不過,你太太再拖下去,恐怕會一屍兩命。”
“你真的是醫生?”男人還是有些遲疑。
“自然!”
“請你救救我老婆和孩子!”男人咬了咬牙跪在鄭樂蔓面前懇求道。
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如此果決,鄭樂蔓頓了片刻,倒是多了幾分欣賞。
胎兒已經進入產道,只是產道過於狹窄被卡住了,情況不算糟糕。迅速地取出手術剪幫她打開產道,將胎兒小心的引出,剪短臍帶。幫助嬰兒弄出口鼻中的異物,直到孩子哭出聲,將孩子交給父親清理身上的血跡。
房間裡的血腥味越發濃郁了,鄭樂蔓已經開始爲產婦縫合傷口。門外喪屍瘋狂的拍打着防盜門,鐵門發出了呻吟。房門洞開着,鄭樂蔓可以清洗地看到堵在門口的傢俱。沙發、電視機、櫃子,屋子裡所有的傢俱都已經被主人挪到了門口,只期望能夠阻擋外面的喪屍。
“血腥味太濃,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縫完傷口,鄭樂蔓有些憂慮道,“家裡還有沒有棉被?”
男人已經用溼布小心地擦拭了嬰兒的身體,用柔軟的布包起來。
“上面的櫃子就有!”男人指了指衣櫃上方道。
鄭樂蔓打開上面的櫃子,取出一牀棉被將地上的血液吸乾:“隔壁應該還有房間吧?家裡還有多少存水不用節約,將你太太和孩子身上的血儘量擦乾淨一些搬到隔壁去。”
“好!”男人聞言,立即動手將妻兒挪到了隔壁。鄭樂蔓則找了個袋子將吸滿了血的被子裝進去。
男人安置好妻兒,回到原來的房間,就發現地上的血跡已經被擦的差不多了。可是鄭樂蔓卻已經帶着染血的被褥以及被血水浸透的席夢思牀墊一起消失了。
鄭樂蔓自然沒有消失,她只是想要將附近的喪屍引開罷了。想要帶走一個剛生完孩子的女人和纔出生的嬰兒才危險。
用繩索滑下樓,鄭樂蔓取出了染血的枕巾,故意製造了一些動靜,吸引樓下的喪屍。濃郁的血腥味果然將樓下喪屍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拎着枕巾一路往小區外衝去,一直跑到了小區外,鄭樂蔓纔將染血的席夢思墊子和被褥從空間中丟了出來,然後繞道折返。
重新回到那個單元,屋子裡的血腥味已經淡了許多。鄭樂蔓走到隔壁的房門前,就看到微弱的燭光下,已經醒來的女人正依偎在丈夫的懷裡給寶寶餵奶。一家三口抱在一起溫馨無比,就是外面喪屍的嘶吼也無法打擾他們。
若是基地沒有決定攻打梅城,鄭樂蔓或許會考慮冒險帶他們離開。不過現在,對於這一家人,外面太危險,在原地等待軍隊進城纔是最好的選擇。
鄭樂蔓看了一眼那吱吱作響,苦苦支撐着的防盜門。或許,她還能幫最後一點小忙。鄭樂蔓將一些食物和水放在門口,寫了一張便箋告訴他們軍隊很快就會進城,最好原地等待救援,便悄然離開了。
樓下的喪屍已經被引走,鄭樂蔓從樓梯走進去,一路往上殺去。繞過重重障礙物,直到解決了樓內殘留的喪屍。連續的殺戮,還有方纔的那一場小手術,讓鄭樂蔓疲憊異常。
擦擦汗,鄭樂蔓想自己應該回去了。剛要轉身離開,卻猛然覺察到了一道窺視的視線。擡頭,越過四樓和五樓樓梯上的桌椅、沙發等障礙物,鄭樂蔓看到了一雙眼睛,那是一雙人類的眼睛。
原來,這幢樓竟然還有其他倖存者,或許還不止這一個。
“你是來救我們的嗎?帶我走吧!”黑暗中,興奮而嘶啞的聲音響起。
鄭樂蔓略一思索,已經飛身下樓。
“不要走,喂~不要走!”
……
“老公,我好想聽到外面有人在叫。”女人抱着初生的小嬰兒,一臉滿足地靠在丈夫的懷裡,夢囈般說道。
“是樓上的那幾個吧?好像喪屍的聲音也不見了!我去看看!”男人讓妻子躺好,端起蠟燭,才走到門口,卻差點被房門前的東西絆倒。
地上堆着不少食物,上面貼着一張便籤。男人飛快的折返回房間,有些激動地看着妻子:“老婆,你看,你看這是什麼?哈哈~我們得救了,我們很快就要得救了!”
將便籤交給妻子,男人將門口的袋子拖進房間:“有水、麪包,天吶~還有奶粉!我們一定可以堅持到軍隊打進城裡,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