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門開着,入目的大牀上,一箇中年女傭正要收起染血的被單,另一人則拿着拖把清理地上的血跡。
朝陽透過白色的透光窗簾射入房間,照在了年輕男子的身上。他坐在窗下的沙發上,裹着一件睡袍,卻因爲佝僂着身體,團成一團,露出了肩膀。
鄭樂蔓繞過地上的血跡,向區尚走了過去。
區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似乎並沒有意識到房間裡多了兩個人,而鄭樂蔓已經快要走到他的身後。
“啪”的一聲,一物已經刺穿了沙發,像鄭樂蔓急刺過來。
鄭樂蔓彷彿早有預料般,往後退了兩步,避開了那東西的攻擊。
“就是這條尾巴?”鄭樂蔓微微側首,看向蘇黎墨問道。
蘇黎墨點了點頭:“又張長了不少!”
聽到他們的話,區尚擡起頭看了一眼蘇黎墨,重又將腦袋耷拉會自己懷裡,縮成一團。
那條尾巴此刻正耀武揚威地甩着,似乎只要鄭樂蔓上前一步,就能夠刺穿她的心臟。拇指粗細,黝黑光滑,長度已經有1.5米左右。它的頂端長着一團彷彿線頭一樣的東西,顏色稍淺。
“原來是要區尚醒着,就能控制它。”蘇黎墨意有所指。
區尚雖然一直縮在椅子上,頹廢的樣子。只是,方纔這尾巴襲擊鄭樂蔓顯然不是他的意思。
“小孩子幼時總是很聽話,長大了自然就會變得叛逆。對於寄生體,或許我們也可以這麼理解。”
“現在怎麼辦?”蘇黎墨明白了她的意思。
通過汲取死者心臟的本源之力,寄生在區尚身上的尾巴已經開始有自主意識。隨着它的繼續壯大,區尚將會越來越難控制它,直到反過來被它縮控制。
“那要看區公子的意思了!”鄭樂蔓看着區尚道。
區尚雖然一直低着頭,卻也聽着兩人的話。聽到這裡,終於擡頭看向了兩人。
區尚的臉色有些蒼白,這幾分憔悴卻絲毫無損他的英俊,反而帶着另一番魅力。加上他是區司令的侄兒,年輕英俊的官二代,看的出區尚是個非常受女孩子歡迎的男人。
區司令的獨女和區尚的父母都已經在災難中死去,區尚已經是區家唯一的獨苗。也是因爲這樣,區司令對區尚不像其他人一樣嚴格,反而一直保護的很好。
不過,蘇黎墨能夠與區尚建立不錯的交情可知,區尚也不是真的只知道享樂的紈絝。物以類聚,人以羣分。看一個人的爲人和性格,很多時候是可以透過他身邊的朋友來判斷的。
“我能有什麼意思?”區尚自嘲地笑了笑,“我還有選擇麼?”
蘇黎墨上前一步道:“阿尚,這位是鄭樂蔓鄭醫生,她是基地裡唯一的光系異能者。”
“她能幫我去掉這該死的東西?”區尚拍了拍耀武揚威的尾巴,無甚光彩的眼中驟然爆發出幾分亮光。
“可以試一試!”鄭樂蔓答道。
那條黝黑的尾巴彷彿響應她一般,拼命向鄭樂蔓所站的位子撲去。那迫不及待的樣子彷彿見到了渴望的食物。
“可是,我看它似乎更像把你當成養分。”見那尾巴對鄭樂蔓毫不畏懼的樣子,區尚灰心了幾分。
“是嗎?”鄭樂蔓摸出手套戴上,上前一步,急速抓向了那條尾巴。
這東西雖然衍生出了幾分智慧,卻始終太過微弱。光系異能者對變異生物有很強的吸引力,甚至在食物鏈中比光系異能者還要高一級。
可是耐不住鄭樂蔓的異能等級高,根本不是它現在的實力可以挑釁的。若非,這玩意寄生在區尚身上,投鼠忌器。只憑着它殺了那個外科醫生和護士,就足以讓仍和一個異能者把它剁成稀泥。
鄭樂蔓捉住了尾巴的頂端,那條尾巴立時劇烈抖動起來,想要掙脫。只是既然捉住了它,鄭樂蔓自然不會輕易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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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手手起刀落,已經切斷了它彷彿線團一樣的頂端。
“啊——”區尚慘叫一聲,幾乎從沙發上摔下去。
這東西說是寄生,卻是從區尚身體里長出來的。區尚既然能夠控制它,兩者之間自然存在一定的聯繫。也因爲這樣,鄭樂蔓切掉了尾巴的一段,纔會讓他有痛覺。
“你幹什麼?”區尚有些生氣道,“你以爲這樣有用嗎?它很快就會長出新的頭。”
“很快有多快?”鄭樂蔓看了一眼在地上蠕動的那部分隨口問道。
區尚猶豫了一下才道:“一兩天吧!”
“那就夠啦!”
“什麼夠了?”區尚下意識追問道。
“你不用知道太清楚!”將手上抓着的尾巴遞給蘇黎墨,“趴到牀上去!”
傭人已經清理完房間的血跡,將那些染血的被單抱走:“不需要鋪牀單了,讓她們先出去吧!”
讓區尚脫掉浴袍,趴在牀墊上。由着蘇黎墨制住那條因爲鄭樂蔓的存在而異常“活躍”的尾巴,鄭樂蔓開始用異能檢查寄生體在區尚體內的情況。
“現在要怎麼做?”蘇黎墨問道。
“看你的了!”鄭樂蔓接道,“他的情況比羅逸軒要好太多了!你直接用暗系異能深入他的身體,將那部分挖出來。我會用光系異能將你輸出的暗系異能擴散。”
蘇黎墨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不過看了一眼趴着的區尚道:“不用麻醉嗎?”
暗系異能極爲霸道,區尚的異能等級比他低了兩三級,就是體表沾染到暗系異能也會非常痛苦的。更不要說,蘇黎墨等下還要將暗系異能直接打入他的身體。
“我又不是麻醉師!”鄭樂蔓取出繩子將區尚的雙手捆住,在區尚頗有些後悔和懼怕的目光中,用帕子堵住了他的嘴。然後與蘇黎墨一前一後壓住了他的身體。
鄭樂蔓取出匕首,動作利落地隔開了區尚的皮肉,將尾巴根部露了出來。蘇黎墨的暗系異能立時跟上,附着在匕首上,隨着刀刃深入血肉。
一般的道具只要被暗系異能附着,立時就會腐蝕損壞。所以,鄭樂蔓纔沒有用手術刀,而是直接用了空間中的匕首。這匕首是修真者煉製的兵器,絕非凡品。
區尚痛的死去活來,可是雙手被捆住,整個人被蘇黎墨和鄭樂蔓壓制着,完全動彈不得。
待鄭樂蔓將整個根部從被寄生的軀體挖出來,蘇黎墨直接將手上的尾巴丟了出去。那東西卻像蛇一樣遊走,還企圖跳上牀來,重新進入區尚的身體。
而鄭樂蔓已經開始給區尚處理傷口,用光系異能抹去殘留的暗系能量,確保區尚的傷口能夠正常癒合。
“你說的沒錯,這東西是寄生,而不是成爲宿主的一部分。”蘇黎墨看着那鍥而不捨想要跳上牀來的東西道。
它先前能夠像鞭子一樣甩動,不過是長在區尚身上的原因。現在從宿主身上剝離,沒有支撐點,自然沒有那麼容易竄上來。
“叫人把區公子移到別的房間去吧!”鄭樂蔓跳下牀,拿東西立時拋棄區尚向鄭樂蔓追了過來。
對光系異能者身上純淨能量的渴望,竟然超過了宿主。
“快將這噁心的東西去掉吧!留着幹什麼?”鄭樂蔓一腳將之踢開,皺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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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爲你會想要帶回去研究一下。”蘇黎墨笑道。
“我可不是達爾文!”鄭樂蔓有些無奈。
作爲一名醫生,雖然對某些東西會有一些特別的興趣,不過對於這種病人身上切下來的病竈,她可沒有研究的意向。要是她現在還沒有想到法子,將它從宿主身上剝離,或許鄭樂蔓會有幾分興趣。
蘇黎墨手一揮,一道暗系異能將那東西包圍,迅速將之消融成了飛灰。
喚了人將區尚移到隔壁的房間,兩人在客廳裡喝了一會兒茶,就有傭人來通知他們區尚已經醒了。
方纔區尚只是痛暈過去,待鄭樂蔓清楚了他體內的暗系能量,身爲異能者的強悍體質讓他很快就恢復了過來。
區尚躺在牀上,被單裹着身體,臉色蒼白,精神卻好了許多。
“區公子還記得自己是怎麼中招的嗎?”鄭樂蔓開門見山道。
區尚點了點頭:“區家除了我大伯,就是現在基地的區司令從軍,其他人都是從商的。末世的時候,大伯雖然派了人去接我們。可是,路上出了意外,最後只有我一個人活着到了基地。我雖然覺醒了異能,可是大伯擔心我的安慰,根本不讓我隨便出去。尤其是,近來基地裡那個神秘連環殺手出現,大伯看管我就更嚴了。”
作爲區家的獨苗,區司令想要保護區尚的安全其實很正常。只是,區尚既然覺醒了異能,除非他本性紈絝,否則定然不樂意做溫室花朵的。
“我不想一直被大伯保護,就私下招募了一羣異能者,組建了一個異能團。大伯知道了後,雖然不太贊同,也沒有阻止。只是要我答應沒有他的同意,不能離開基地半步。”區尚回憶道,“一個星期前,我手下的異能團在公會接了一個任務,我非常感興趣,想要和團裡一起去。怕大伯不同意,我就趁着大伯去軍區開會,偷偷溜出來基地。”
說道這裡,區尚臉上卻露出了一絲悔意。
“你們遇到了什麼特殊的事情?”
“在被一株帶有毒性的變異植物攻擊時,我不小心受了傷。等戰鬥一結束,我和另外兩名傷者一起注射瞭解毒劑。”
“是那解毒劑的問題?”
蘇黎墨插話道:“用於有毒變異植物的解毒劑屬於偏方,黑市纔有流通。”
帶有毒性的變異植物並不普遍,基地裡的科研人員大多集中在研究可知喪屍病毒的解藥,自然不會有精力去研究這種不常用的解毒劑。這纔有了黑市上流通的解毒劑。
其實黑市上流通的那些解毒劑,鄭樂蔓也從買回來研究過。解毒效果非常一般,那些注射液解毒劑的異能者最終是依靠本身的異能剋制、驅散毒素的。
“當時和你一起注射解毒劑的那兩個人呢?”
“一個在任務中死了,一個回城第二天就失蹤了。也是在那個人失蹤後,我才發現自己長了那玩意。”區尚有些懊惱道。
那個失蹤的人若非被人帶走就是因爲和區尚一樣身體出現異狀,躲了起來。
“那些解毒劑現在黑市還賣嗎?”
“事情發生以後,區司令就拍了人去抓,不過只是抓到幾個小蟲子。”
“黑市的話,黑豹應該很清楚吧?”
“黑豹也不是一家獨大,因爲解毒劑屬於偏門,ling根本看不上這筆買賣,並沒有買賣過這類解毒劑。”蘇黎墨解釋道。
“其實,查不查關係並不大。”鄭樂蔓道,“區尚被注射的東西和羅逸軒身上的變異魚基因很相似,應該是一家出品。”
“羅逸軒知道誰給他注射的?”蘇黎墨有些意外。
昨日是他陪着鄭樂蔓去見羅逸軒的,當時羅逸軒似乎並沒有提及此事。
葉凡與她接觸的事情,鄭樂蔓暫時不想太多人知道,只能轉開了話題:“我想區公子也該休息了,我們先走吧!”
蘇黎墨望了她一眼,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