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多了起來,不只是布萊克家族的這些親戚,魔法部的一些官員也趕來了,還有菲利克斯的一些朋友,他甚至看到了麗塔·斯基特這個女人的身影,她低調地站在一旁,自從她的阿尼瑪格斯暴露出來,就被列爲了最不受歡迎的記者。
小天狼星對這個女人不算了解,應該還不知道這些信息,不過哈利正在小聲提醒他。
葬禮的儀式正式開始了。
綠草如茵,雷古勒斯的棺槨周圍擺滿了鮮花,他安靜地躺在裡面,棱角分明的臉上滿是平靜,宛若熟睡。他穿着繡着布萊克家族族徽的翠綠色的袍子,棺槨一角篆刻着用法語寫下的布萊克家族格言:永遠純潔。
小天狼星看着臺下一張張肅穆的臉,知道今天有一場硬仗要打,只是主角可能不是他,他深吸一口氣,平靜地念着悼詞。
“感謝各位的到來,你們之中,既有布萊克家族的舊友,姻親,也有我的朋友、師長,以及各個行業擁有名望的巫師。”
“我曾聽說,一個人的壽命不只在於他活着的那些日子,還要算上他去世後留在人們記憶裡的時間。但我反覆去想,也許還要補充一條,他在人們記憶中的形象也很重要,從一個彬彬有禮的貴族公子,到掀起戰爭的魔頭的追隨者……如果只是定格在這裡,那將是極不公平的。我很榮幸,在今天,在我的弟弟——雷古勒斯·阿克圖勒斯·布萊克的葬禮上,親口宣佈他的功績,他把自己的生命獻給了抗擊黑魔頭的偉大事業,在漫長而孤獨的道路上,他展示出了遠超常人的勇氣和堅持。”
他不顧臺下的陣陣騷動,一口氣唸了下去——
“他的功績獲得了阿不思·鄧布利多和菲利克斯·海普的見證,他們會在我之後進行發言……在學校裡,雷古勒斯是一位出色的找球手,爲自己的學院帶來榮譽,他待人誠懇、正直、熱情、有禮……”
小天狼星唸完了悼詞,走下臺,哈利輕聲安慰他,他搖了搖頭,看着鄧布利多。
來賓們的議論聲此起彼伏,小天狼星的話讓他們感到震驚,有人發出冷笑:“這是想爲自己弟弟翻案?”而更多的人盯着鄧布利多,如果說小天狼星是在自說自話,那麼鄧布利多接下來的發言就極有分量了。
鄧布利多微微頷首,走上前,發表了自己的觀點:“雷古勒斯·阿克圖勒斯·布萊克,向我們展示了一個年輕人的成長的過程。在他童年的時候,他受到家族和父母的影響最深,帶着這份印記步入學校、結交朋友……”
“他接觸到了更多的新觀點,學會了思考,或許還不成熟,或許還很幼稚,但我們不要忽視他在這個過程中的成長,和所展現出的潛力。當他走出學校,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世界的真實,現實與理想在他頭腦中激烈地碰撞。這時候,我們看到了一個高尚的靈魂是如何思考的:做對的事情,並奮不顧身。他必須要和腦子裡某些根深蒂固的想法鬥爭,孤軍奮戰,並最終獲勝。”
“他認清了伏地魔的嘴臉,給予迎頭痛擊,他死時默默無聞,但我們不會忘記這個只有18歲的、年輕炙熱的靈魂。”
“戰爭從未遠離我們,也許某一天,它會以我們意想不到的方式突然爆發,而只要一息尚存,我們就不會停止抗爭,當我們握着魔杖的時候,那些爲了愛、爲了大衆的福祉獻身的先行者,將帶給我們數之不盡的精神財富。”
鄧布利多的話掀起了更大的波瀾,麗塔·斯基特把自己藏在角落裡,從口袋裡掏出羽毛筆和羊皮紙,興奮得鼻子上冒出一圈細汗,羽毛筆快速地飛舞。
菲利克斯踱步過來:“麗塔,英雄不容被污衊。”
麗塔·斯基特這個女人身體一僵,旋即露出笑容:“當然,海普先生打算透露更多的內幕嗎?”她不動聲色地把羊皮紙揉成一團。
“編故事是你擅長的,只要不詆譭雷古勒斯,我沒有其它意見。”
麗塔·斯基特把羽毛筆的一端塞進嘴裡,不斷地吮吸着,短短几秒鐘,她就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我打算以雷古勒斯的視角寫一個食死徒眼中的黑魔頭,從崇拜到幻滅,你覺得如何?”
菲利克斯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怕被報復?”
“先生,黑魔頭真正狂熱的信徒都在阿茲卡班呢,外面的就是一羣膽小鬼。”麗塔·斯基特輕蔑地說,“一羣牆頭草,你找不到更好的字眼形容他們了。”
“我等着拜讀你的大作。”菲利克斯說。
另一邊,已經有人開始質疑鄧布利多了——
“鄧布利多,你說的是真的?”巴蒂·克勞奇皺起了眉頭。雷古勒斯加入食死徒,一度是公認的事情,因爲他的父母並不避諱這一點。不過戰爭過後魔法部沒有對雷古勒斯進行審判,因爲早在這之前,他就已經失蹤了,就連那些被捕的食死徒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許是死在某次作惡中,也許是觸怒了黑魔頭被殺死。
“以我的名譽擔保。”鄧布利多微笑着說。
“你有什麼證據嗎?”巴蒂·克勞奇說,“如果沒有證據,魔法部不會承認——”
小天狼星冷冷地說:“我弟弟不是爲了獲得你們的承認而對抗伏地魔的。”
巴蒂·克勞奇的臉狠狠抽搐了一下,就是他當年未經審判,批准了小天狼星終身監禁的禁令,而時隔十三年,他被證明是無辜的。
唐克斯湊過來,和一旁的盧平說悄悄話:“部裡最近多了很多傳言,舊事重提,說克勞奇先生能取得今天的地位,都是靠一顆狠毒的心腸,除了非法審判小天狼星,他還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把自己兒子關進阿茲卡班,而這一切,都是爲了魔法部長的位子。”
“威森加摩已經考慮收回他的成員資格了。”
盧平有些無奈地往旁邊挪了挪,他不是很適應這種親密的交談方式。
很快,菲利克斯站在衆人面前,他掃視一週,等到議論聲安靜下來,他開口說道:“前面小天狼星和鄧布利多校長的話我都認可,無需贅言。我今天恰好聽到了一句話,拿來和大家分享一下……”
“有人告訴我,人要學會往前看,不必糾結於過去,世界終究要向前發展。”他輕聲說:“非常有道理……”
“我們總是基於自己對未來的判斷做事,自認爲只有自己纔看得清,看得遠。但問題是,我們都往前看,那到底誰看到的未來會成爲現實呢?”
他的視線掃過盧修斯·馬爾福,他攬着自己的妻子和兒子,面無表情地站着,還在琢磨菲利克斯剛剛提點他的話。
“我沒有經歷過戰爭,卻也深受戰爭的影響,在我看來,每一次戰爭都是不同意志的碰撞,真誠的、熱烈的、無私的,以及殘忍的、卑鄙的、貪婪的……”
菲利克斯輕輕說着,與之相反,他的眼睛像刀子一樣剜着一小撮人。
“從過往經歷看,面對選擇時,有人精打細算、唯利是圖;有人阿諛奉承,躋身高位;有人明哲保身,有人躲躲藏藏……”
“但幸運的是,還有一批人,在危難來臨之際,選擇了挺身而出,奮不顧身,守護自己珍視的一切。”
所有人的目光盯着他的眼睛,想看到他內心最深處的想法,而菲利克斯只是不緊不慢地說着:“我好奇的是,朋友們,當選擇再一次來臨,你們做好準備了嗎?你們會選擇哪一方?”
“菲利克斯·海普!你在鼓吹什麼!”
一個肥胖的男巫咆哮着喊,他的聲音因爲恐懼而變形:“你想發號施令,命令我們嗎!還有那個瘋老頭,滿口謊言,我就不該參加這該死的——”
他的話戛然而止,渾身的肥肉顫抖着,發出“嗬嗬”的聲音,緊接着抽搐着栽倒,在短短几秒鐘時間裡,他被菲利克斯拉進思維小屋裡七次,用熾烈的火焰灼燒表層的意識,雖然只是真正意識的投影,但這些痛苦的感覺真實不虛。他至少要躺兩個星期。
“……我看到了我所認定的未來,並決定投身其中,而不管面對什麼阻礙,我都已經做好了準備。”菲利克斯結束了自己的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