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秦川也不仗着有傷在身,去爭搶那些乞丐眼裡所謂的好地盤,選了個臨門之地,讓小濟和李漆用新鮮乾草打個地鋪將就。
平常不睡覺的時候,也絕不進廟,儘量遠離污濁之氣的中心之地。
春季少雨,陽光正好,在外面曬曬太陽還能補鈣。
如此做派,反被其他乞丐視爲入夥新人的謙遜禮讓行爲,又收穫了一批好感。
至於用藥,自有李漆操心,每天兩頓藥膳沒有斷過,總能及時補上。
狼皮換來的銅錢,全都給了李漆和小濟保管,對他和小濟的爲人,周秦川已經非常放心了。
買藥、買雞腳杆、買吃食,都由得他倆自行決定開支,周秦川徹底甩手不管。
白天的閒暇工夫,他就杵着小濟和李漆給他做的柺杖,出去閒逛。
柺杖乃是一根打磨光滑的粗大樹枝,頂端的枝椏,正好能叉在腋下,中部還有一根橫出來的結實短枝,方便用手握持。
看得出來,這兩小子是真把他當作親人師長,很是用了一番心思。
關陽鎮不大,即便瘸着腿,杵着柺杖地閒逛,幾天下來,也諳熟了。
最熱鬧之處在鎮子中心,乃是一座有點規模的廟宇。
周秦川尚未沒有進去過,聽吳大小濟二人的介紹,因關陽毗鄰連青山,廟裡供奉的是山神,還有個廟祝主持日常事務。
遇上初三初九的廟會,四里八鄉的百姓都會到此拜拜山神,順便賣些山貨,購點鹽、布等必需品,還算熱鬧。
每逢此時,羣丐們的收成都要比往日好不少。
是以一遇廟會,他們都一改往日清晨的懶散模樣。
早早起身,趁着人羣未至,去到山神廟前,坐在他們內部劃分好的地盤上,等着各方人士的打賞接濟。
這時候,吳大才算有點乞丐領頭羊的模樣,他所在之地靠近廟門,一天下來,收穫往往最爲豐厚。
此外,與山神廟隔着兩個小巷的地方,是個官府衙門。
周秦川一打聽,方纔知道此乃關陽巡檢司。
關陽鎮離着運河有段距離,算不上要衝,不過緊鄰連青山,既有靠山吃山的好處,也有藏匿刁民的便利。
朝廷在此設關陽巡檢司,承擔的就是方圓數十里的巡捕、稽查,甚至協助地方收取稅賦的職責,離此地十餘里的毛陽鎮,亦在其控制範圍內。
只不過大明內地承平日久,衛所士兵的戰力大幅下降,這些巡檢司的官兵同樣如此。
雖然甲衣兵刃還看得過去,但行進之間,再找不到當年驅逐北元的強軍風範。
說他們是繡花枕頭也不爲過,要不然周秦川初到此地時遇到的那頭狼,也不會爲禍這麼久。
其他還有些商鋪客棧,酒館飯鋪,都圍在這一民一官之地的周邊。
總體說來,整個關陽鎮並不大,若是腿腳利索,最多半個時辰就能逛完一圈。
這晚李漆服侍周秦川將湯藥喝完後,與前兩天一樣,同小濟分食雞腳杆。
周秦川肚裡油水怎麼也比他們多,對那丁點兒肉皮不感興趣,雞腳就成了這兩人的加餐。
兩人邊吃邊小聲嘀咕,話明顯要比往日多,還不時偷看周秦川一眼。
此時的周秦川剛做完一組跪膝俯臥撐。
不知是藥效斐然,還是自身體質變得強悍異常,反正在破廟不過區區三天,傷處已然消腫止痛,讓周秦川對替方功效不足的擔心不再。
在一瘸一拐地走了兩天之後,爲了驗證穿越後體現在身體上的福利,他再也憋不住性子,着手開始強身訓練了。
其他的不行,雙膝跪在地上做俯臥撐沒問題。
剛纔這組傷後的第一次俯臥撐操練,是周秦川有生以來感覺最爽快的一次鍛鍊。
雖然是跪膝俯臥撐這種低難度的動作,力量也不足,攏共不過十餘下就力乏了。
但期間胸悶、喘粗氣、心狂跳的現象,統統沒有出現。
糾纏了周秦川將近二十年的心臟病,甚至連同其他的病患,消失得無影無蹤。
今後的周秦川,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揮灑汗水了。
只要心臟不拖後腿,周秦川相信自己通過訓練,定能一步步地追上甚至超越常人的身體強度。
他的腦袋裡,可是裝着很多強身健體的方法,等着他去一一實踐。
即便缺乏器械,徒手同樣能練出來。
這份興奮和喜悅還不便找人分享,坐在地上休憩的周秦川,正憋得難受之際,看到了鬼鬼祟祟的二小。
“怎麼了,你倆是不是有事瞞着我?”周秦川笑罵。
兩人本就年幼,遇上的事兒也實在拿不定主意,被周秦川這麼一唬,就吞吞吐吐地都交待了。
原來是缺藥了!
不是缺當歸川芎,而是雞腳杆短缺。
這大大出乎了周秦川的意料,之前他可沒想過雞腳會不夠,想當初,只要去菜市場,或者大型超市,雞腳都不是問題。
呃,忘了,這裡是大明景泰年間的鄉野小鎮......
李漆都是放工後帶着小濟,在鎮子裡挨家挨戶地上門收雞腳,而僅有的兩家酒肆飯鋪,則早早打好招呼,只要殺雞,就給他們留着雞腳。
此時的普通百姓是什麼生活水平,不到年節,不逢喜事,誰家捨得殺雞。
而關陽鎮這點人口,一個鎮一天能殺多少隻雞,能提供周秦川多少隻雞腳?
即便加上酒肆飯鋪,也供應不上週秦川每日不間斷的消耗。
總不能自己買雞來殺了剁雞腳吧,那四百文可遠遠不夠花。
失算了,失算了啊,周秦川感慨,這可如何是好,當時也沒聽那博士說過,沒了雞腳用什麼代替啊。
李漆倒是提議,他們可以去附近村子裡收購雞腳。
周秦川搖頭否決,鎮上已是人煙密集之地,雞腳尚且不足,周邊村莊人口更少,都不用多想就能知道結果如何。
出力多卻見不到多少成效,按經濟學的說法,就是投入產出比不划算。
“老師,要不...用我們醫館的療傷方子?”
李漆猶豫再三,又提了個建議。
他是怕周秦川自負,不肯用他人的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