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秦川哪裡會有這種臭毛病,只考慮片刻,便爽快同意了。
既然雞腳缺貨,那用人家醫館的效方代替,自然是應有之義。
他又不是學醫的,肚子裡就只有幾個親身體驗過,效果不錯的偏方,一旦不能用,他還真沒什麼好辦法。
況且如今的他,對自己身體的恢復能力很有自信,覺得方子只要不是太差勁,相信在他身上都會有效果。
李漆說了,幾個方子他都記得,只需根據周秦川的情況,擇方抓藥即可,連上醫館看病的錢都省了。
還需要周秦川考慮的,就是如何在養傷期間保證充足鈣質補充的問題了。
在他想來,將雞腳連同腳杆砸碎了同三七一起燉,是爲了提供鈣質,強健筋骨。
古人沒有補鈣的觀念,用藥可能不會顧及,那爲了不讓自己的傷勢出現任何遺憾,還得另想辦法補鈣。
奶製品就別想了,這裡不是塞外草原。
豆漿豆腐不錯,可以考慮,只是開支難免就要增加。
從長遠計,最好能找到少花錢甚至不花錢的替代品。
只是這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別說,恐怕還真有。
想到當下季節,周秦川笑了,野外那些無主的薺菜,不正好符合自己的需求麼。
可別小看這薺菜,含鈣量比牛奶還高,只是吸收率可能差些,不過完全可以用量來彌補。
行,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換方抓藥,然後輔以大量薺菜,再不時弄點豆漿豆腐調劑一二,這樣的一份傷後康復安排,完美!
只是挖野菜的任務恐怕又得落在小濟頭上,辛苦一二了。
......
微風拂動着門口的“當”字旗,不時發出“噗噗”聲。
聲音雖小,在這寂靜的春季上午卻清晰可聞,聽起來有些刺耳,令遠處的周秦川頗不自在。
這裡是毛陽鎮當鋪。
李漆剛進去不久,周秦川自知形象不佳,靜靜地在門外不遠處的街角等候。
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
重點是後面這句。
在破廟住了近十天,周秦川這麼個有點小潔癖的人,在羣丐們的薰陶下,也免不了有些邋遢了。
他的衣物本就被雷劈得有些破爛,再不着意打整,看上去同其他乞丐區別不大,哪裡進得去當鋪。
講真,這倒也不能完全怪他。
右腿有傷,本就有很長一段時日不能沾水。
又住的乞丐窩,要是把自己弄得乾乾淨淨,鶴立雞羣,旁人不舒服,自己也不自在。
是以周秦川乾脆破罐破摔,以爛爲爛,與衆丐和光同塵了。
此時的他,正以一個邋遢的瘸腿乞丐形象,逡巡在當鋪周圍。
沒錯,他此行的目的,是爲了當掉那根登山杖。
李漆已經攜之入內,而周秦川則在外等候消息。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說的就是此時的周秦川。
前些天定下換藥方,採薺菜,買豆漿豆腐的完美康復計劃的時候,周秦川還有點小得意。
覺得自己實在太聰明瞭,既省了錢,還保證了右腿的康復。
然而,現實很快就打臉了。
昨日黃昏,李漆有些沮喪地知會他,若繼續這麼花錢的話,狼皮換來的錢,最多能支撐五十天。
周秦川初時不解,李漆一番解釋,總算讓他明白了什麼叫做小賬不可細算。
首先,換用的那個方子雖小,但也“君臣佐使”各藥俱有,加起來一共六味藥。
比之前的當歸、川芎和雞腳這個方子還要多出三味藥,自然也就要多花些錢。
別看雞腳不夠用,其實花在上面的錢並不多。
此時不同後世,百姓好不容易吃次肉,沒多少人喜歡雞腳這種肉少的東西,有人願意出錢買,自是樂意之至。
就是酒樓,也願意用不實用的雞腳,換些銅板貼補。
因爲是意外之財,賣給李漆的價格,稱得上是半賣半送。
後面用的這個藥方,可就得實打實地花錢買藥,一點便宜都佔不到。
此外,爲了照顧周秦川,小濟忙得已經基本沒空上街幹活了。
不但要騰出中午的時間多做一頓飯給周秦川,這些天還得外出挖薺菜。
也就是說,這些天是兩張嘴吃三頓,還得花更多的錢買藥,開銷大那是一點也不奇怪。
小濟又沒了收入來源,死水哪裡經得住瓢不停地舀。
對此,吳大等羣丐除了有些眼饞多出來的那頓吃食外,倒也沒甚意見,畢竟不花他們的錢。
只偶爾有人惋惜一下,周秦川這斷了腿的悽慘模樣,不去鎮上討錢,卻是浪費了。
除此之外,豆漿豆腐也是一筆額外支出。
幸好李漆所在的醫館包吃包住不用操心,要不然開支更多。
眼下雖然離揭不開鍋還早,但周秦川向來未雨綢繆,不得不又打起了登山杖的主意。
以他目前的狀況,這恐怕是比較現實的能換銀錢的方法了。
就是不知能換多少?
那本文獻只提過糧價和地價,其他物品周秦川就是兩眼一抹黑。
不過這種現代化的工業品,拿到古代怎麼都是了不起的寶貝,應該能換不少銀錢吧,那些穿越前輩們,不都靠此發了筆小財麼。
總不至於輪到自己就攤上倒黴事兒吧。
正胡思亂想間,當鋪門簾一掀,李漆低頭急衝沖走了出來,快撞到周秦川了方纔止步,仰起的臉上,滿是怒氣。
“怎麼了,李子?”
登山杖還在,周秦川之前並未交待最低要多少銀錢才能當掉,只讓李漆自己看着辦。
在他想來,當鋪中人只要眼睛不瞎,都不會放過這麼一個寶貝的。
周圍有腳步聲窸窸窣窣響起,小濟夥同幾個乞丐,驀然出現在當鋪門口。
防人之心不可無,誰知道這家當鋪會不會起什麼歹心,派人踩底後使壞。
若有當鋪之人出門,自有小濟帶着人阻攔跟蹤,攪亂局勢後,再出毛陽鎮匯合。
“太欺負人了,周大哥,這當鋪實在太欺負人了。”
李漆胸膛急速起伏,喘着粗氣低聲咆哮。
“至於嗎,李子,用得着生這麼大的氣麼?”
周秦川不解,勸慰道,在他想來,價再低,也不至於氣惱至此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