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擺了擺手,含笑寫下幾行字遞到嫣兒手中:“如今這地步,怕是想隱藏自己的身份也不行了,這婚事我倒是認同的,你拿着這東西去尚書令府,就說是給府上可忍驅寒毒的方子,必須親自交到高遠揚手上。?,”
嫣兒眨了眨眼:“既然主子願意告訴高公子身份,爲何不親自說呢?”
“他是個聰明人,犯不着把話說到這份上,再者,我也不想給他添什麼麻煩。”
嫣兒略略點頭,拿着方子便出了門。這一來二往,高遠揚果然同意了婚事,只是旁人還弄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冰心就已穿上嫁衣,坐了花轎,一路吹吹打打從宮門而出,而高遠揚也早一步候在公主別院迎嫁。
公主出嫁,卻用的民間嫁娶禮儀,三跪六叩首後,冰心便被衆人送入洞房。嫣兒忍不住嘀咕:“這事還真是奇了,就算是義女也是公主的身份,怎的弄得如此寒酸?”
冰心在蓋頭下喃喃道:“倒也不算寒酸,民間嫁娶與此無異,我想該是高遠揚的意思。”
嫣兒走後,冰心獨自坐在□□,竟不由地緊張起來。不是不曾出嫁過,只是那時的出嫁讓她至今都感到後怕, 她不是十六七歲,見着男子便會羞紅臉的小姑娘,可高遠揚如今已經知道她的身份,她又該如何面對他呢?
若不曾聽他那日茫然若失的幾句低吟,也許她還能坦然自若,但如今……她知道他是愛她的,反倒有些爲難。她情願他,從來不曾愛過她……
不知何時,房門被輕輕推開,一雙紅絲金絲鞋緩緩步入眼底。
冰心只覺呼吸一滯,高遠揚已轉身關上房門,靜靜走到她身邊,顫抖着右手捏着蓋頭……
紅綢滑落,眼眸中映着他驚喜各半卻有緊張的神色,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只得輕咬薄脣,將目光偏至一旁。
高遠揚看着眼前的親孃冰心,輕輕吐了口氣,嘴角浮出一絲笑意,好似月初的新月彎彎。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騙你的……”冰心不由地拽緊了嫁衣,卻聽高遠揚道:“沒關係,我一直都知道你就是葉羽凡,不曾改變過。”
待坐下後,高遠揚溫柔地看着冰心,說:“你放心,在你沒準備好前,你是安全的,今晚我睡外屋。”
說着,便舉步朝外,不忘回頭道:“你的事我多少知道一些,仇我會替你報的。”
“不……等一下……”冰心忍不住起身,叫住他,“這是母親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
她不知自己在辯解什麼,只是不想讓高遠揚認爲她是爲了報仇才嫁給她,僅此而已。
“我知道,”高遠揚腳步一頓,黑瞳閃爍不定,“但無論是哪種原因我都接受……你也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吧。”
爲什麼?爲什麼都是這樣?她第一次出嫁,司馬慶沒有留在她身邊,難道第二次出嫁,新郎又要走嗎?
她咬脣抽泣道:“留下來……無論如何,請你留下來……我不要再過一個人的洞房花燭夜,永遠都不要……”
高遠揚訝然回頭,料不到她會說出這番話來。他哪裡捨得獨自留下她?只是,這一門爲皇家利益促成的婚事,她能接受嗎?他知道她曾深愛着夏國皇帝司馬慶,卻被那個人男人深深傷害,他亦知道她曾爲了成全司馬慶,做出一次又一次的犧牲。
但他是愛她的,真心愛一個人,哪裡捨得她受到傷害?他甚至不願強迫她愛上他,只想她日後能留在他身邊就好,哪怕時間很短“不要哭。”
高遠揚無奈嘆了口氣,伸手拂去那清秀臉上的淚痕,曾經心心念唸的人,如今真成了他的妻,他是多麼高興,他怎麼會捨得離開“我留下,別怕,以後有我”,之後便雙手擁着她單薄柔軟的身子,在懷中慢慢收緊。
那一夜相擁而眠,竟恍如隔世,恨不得將她揉進骨子裡,再不分開。
清晨醒來時凝視着她的睡顏,忍不住伸手輕柔她緊蹙的眉頭,哪知她不安地動了動,薄脣便碰在他挺拔的鼻樑上,霎時就羞紅了臉。
多大的人了,竟會爲這事害羞,說出去只怕也會遭人笑話。
他原是以爲這輩子都不會與她有這一天,原以爲自己會爲她終身不娶,哪知她來了,如今就在他身邊,就在他懷中,緩緩呼着氣,一絲一絲的曖昧撲打在臉上。不禁低頭含住豔紅菱脣,小心翼翼地親wen着,這是他做夢都不曾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