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霧靄噴薄,一輪紅日東昇。蘇寒獨立在小山的山巔,周圍的一花一草,一蟲一鳥,勾勒出自然,勾勒出一種意境。紅日掛上天際,他的視野更寬廣了,彷彿將這片天地都收入眼簾。
他的心神無比清明,所有雜念都被壓制,緩緩盤坐在山巔,彷彿入定。
蘇寒的眼睛雖然合閉,但他似乎能將目光傳至千萬裡外,小山渾然天成,有自然的韻意,彷彿流動着一絲大道真諦。
“何爲自然?”
蘇寒在苦思,一片流雲從頭頂飄過,一隻蟲蟻在土下誕生,日月輪轉,滄海變了,化爲桑田。
一片自然融爲了一體,蘇寒獨坐其中,心神彷彿一汪清泉,又象一團混沌。
“天地與我並生,而萬物與我爲一……”
一句古經猛然在蘇寒腦海中跳躍,過去破碎的記憶被修復了,雖不能完整無缺,但許多細節亦可回憶起來。此時此地,他不由自主回想起這句幼時就默唸了無數次的古經。
此經不知來自何方,是蘇寒的父親從小傳授給他,大半經文都在腦海中流逝了,只有這一句,深深烙印在內心最深處。
“我在天地中,天地爲我母。”
感悟,純粹是一種心靈與精神的歷練和昇華,任何外力都不可觸及。兩句經文,卻象涵蓋了無數至理。
不知道苦思了多久,蘇寒的腦海中如同衍生出了一個宇宙,天地與大道都在其中。
頭頂,是一片蒼天,它籠罩萬物,孕育了無數生命。蘇寒心中亦有一片天,彷彿也化入了自然中。
“上天,外在天,我天,內在天……我誕生於天地,誕生於自然,如同同源,外在天即內在天嗎?”
一句幼時默記的古經,此時卻帶給蘇寒一場翻天覆地的感悟,他彷彿在一瞬間通透了一條至理。
萬生皆出自自然天地,與自然同根同源,自然包容萬生,萬生亦可溶於自然。
如黑暗中的一點光明,蘇寒醍醐灌頂,他猛然睜開眼睛,眼前的天地彷彿都在自己掌握中。
天人既爲一體,則有從屬,天強,人爲臣,天弱,人亦可逆天!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黃天在上,厚土在下,人居其中,天地同源,與人一體,唯有大道,凌駕在一切之上。
蘇寒的心神一動,當初在星神羣山晉級時的那種微妙的感覺,此時彷彿又在心中升騰。天地的法則包容自己,自己亦融化在天地間,一切都象是冥冥中產生感應。
蘇寒飛奔下山,一路猛衝,山腰的山洞前,駝叔與不死道人正在喝茶,老瘸子教小白識字,蘇寒無暇理會他們,一閃衝入洞中,以巨石將洞口封住。
“唉……”老瘸子搖頭,心疼帶肉疼,道:“他又要晉級了,會消耗一座玉山。”
小白亦驚訝起來,烏溜溜的眼睛圓睜,一隻爪子在地上寫道:“玉山?”
“是啊,這是個敗家子,日後你一定不能和他學。”
此時蘇寒不缺寶玉,駝叔與不死道人聯手不知做了多少買賣,積存很豐厚。整個山洞都被魔晶寶玉堆滿了,這是外力,蘇寒心神昇華,一切都已經水到渠成。
魔晶寶玉漸漸煉化,玉山化爲滾滾動力。資源充足,感悟亦很深刻,晉級就在此時。
蘇寒盤坐在滾滾的靈氣本源間,彷彿將要涅槃重生的神凰。他的寶體在此時再次發生蛻變,肌膚光澤如玉,一塊塊骨骼脫落了再重組,血肉彷彿重生,轟鳴奔流。大脈直衝上天,如兩條龍飛起,天龍的虛像在山洞內盤旋,吞噬無邊的靈氣,龍身在不斷壯大,將要從六條天龍的偉力,激增到八龍之力。
一滴滴血肉中都攜帶着陣圖,加持肉身。血液如紫金,骨骼如白玉,肉殼脫胎重生。
大脈幾乎爆裂了,暴漲了不知多少,偉岸且強大。一切外變都不能驚擾蘇寒,他心神很寧靜,精神昇華了,彷彿掌握了一絲法則。
山洞彷彿化爲了天地的祖竅,蘇寒盤坐在天地的中心,那種天與人合二爲一,外在天,內在天同氣連枝的感悟,更加深刻,似乎可以借來天地最浩瀚的力量。
這絕對是一次全新的突破,心神昇華到了相當高度,蘇寒彷彿與大道親和,提前洞悉了一種無與倫比且神妙的境界。
轟鳴聲不斷在山洞內響起,如同一場雷霆的聚會,蘇寒骨骼爆響,紫血滾滾,寶體完全蛻變了,如一件凡兵不斷進化,朝聖器邁進。
心中的感悟亦在漸漸成熟完善,他在晉級中感受到了更多,如同真的化入了天地自然。
兩條天龍的虛影盤旋了不知多久,洞中的魔晶寶玉全部都被消耗了,數量很驚人。虛像衝入蘇寒體內,兩條大脈暴漲,身軀的力量也在此時飆升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八龍小境,如有八條上古天龍之力!
轟!
紫光一閃,蘇寒在晉級成功的同時,異象襲來。一道道雷霆中,越來越多的神兵虛影交織成了大陣,蟄伏許久的紫人蠢蠢欲動,它很大膽,舉着神識小劍直接衝入了神池,在異象中搏殺。
嗖!
九把紫玉兵亦被勾動出來,落入神池,在浩蕩的異象中與蘇寒一同成長。
鐺!
紫色小人神勇無比,它象一顆紫色的星辰在神池內閃爍,不斷追逐吞噬異象雷霆,且殺伐果斷,以神識小劍與神兵的虛影爭鋒。
且在此時,通天血碑熒光一片,過去不可見的碑身顯露出來,兩行字跡出現,在一片異象的浩劫中顯得分外耀眼奪目。
這是幾句經文,無頭無尾,蘇寒靜心將其全部烙印下來,牢記在心中。
通天血碑與星辰碑合二爲一,但顯得更加難以捉摸,蘇寒的元神比過去強大了不知多少,卻仍無法沖刷出碑身上的字跡。整面血碑還有很高,可想而知,要讓碑身上的字跡全部顯化,許多不少時間和磨練。
漸漸的,異象都退去了,紫色小人與手中的神識小劍彷彿更加強大,九把紫玉兵亦爍爍生輝。
這次晉級,對蘇寒來說,意義非同小可。他感悟到了一種全新的境界,天人一體。
轟!
紫拳一動,山洞彷彿要塌陷了,洶涌的力量從兩條如龍一般的大脈中衍生出來,狂暴無比,似乎永遠都不會乾涸。
轟!
第二拳盪出,堅硬的山石一塊塊粉碎,山洞直接崩開了,連同半座山頭都化成了碎塊,塵煙滾滾,洞外幾人捂着腦袋亂跑,唯恐被如雨般的碎石砸到。小白亦兩條後腿支地,兩條前腿捂住毛茸茸的腦袋,跟着老瘸子跑的飛快。
蘇寒終於晉級了,步入八龍小境,駝叔他們早已經在這裡住的不耐煩,第二天就收拾東西,急匆匆離開小山。
前路在何方,蘇寒並不知道,駝叔他們流浪慣了,亦沒有明確的目標。思考許久之後,蘇寒對駝叔道:“我想重回中土,找天機老人推算一下……推算一下師傅的下落。”
“那老小子不會是個神棍吧。”駝叔摸摸下巴道:“若真推演的準確,能付出點代價,尋到師兄,亦很值得。”
蘇寒不願多談這些,天機老人算無遺策,前次推演,得到的結果讓人費解。時隔許久,蘇寒希望會有一個新的結果。
其實直到此時,蘇寒心中仍然不太相信,慈祥的師傅,會是黑衣人的幫兇。但記憶是不會有錯的,就是朱雀老道隨同黑衣人,殘殺了蘇寒的父母,且將他的記憶抹殺,而後帶走。
“師……師傅一直很溫和,與世無爭,不計較名利,爲何會做出這樣的事,是否另有隱情。”蘇寒不斷的默默思索。
“好了,小壞,不要愁眉苦臉,想要推演,就去推演一次,不過一件道兵而已。”駝叔拍拍蘇寒的腦袋。
“一件道兵而已,說的真輕巧……”老瘸子嘀嘀咕咕,他背後背了一個竹簍,小白兩條爪子搭在竹簍邊,露出毛茸茸的腦袋,亦在不滿的亂哼哼。
“創業艱難,敗家容易,小白,你千萬不要和他們幾個學,勤儉持家纔是王道。”老瘸子敦敦教導道:“我與你很有緣,而今有一條明路,看你願走不願走。我會尋寶,只要找準地方,一個洞挖下去,大事可成,你鑽進去,就可拿到重寶。”
小白兩顆寶石般的眼珠子亂轉,狐疑的盯着老瘸子的後腦勺,伸出小爪子在他背後劃拉道:“有這好事?”
“千真萬確,我可以起誓。”
他們向西而去,趕往中土的天衝城,天機谷就在附近,蘇寒仍記得那條路。
此時的中土很不平靜,天道融合,一些大教世家中的至尊強者都在閉關衝擊聖境,彼此之間的關係亦微妙起來,紛爭不斷。
“所謂的大世,或許真的如司空老聖人所說,亦是亂世。諸聖並存,會戰的天翻地覆。”
蘇寒又想起了司空老聖人,那個驚才絕豔,無慾無求的慈祥老人。他憐憫世人,卻不求任何回報,此時此刻,老聖人仍在茫茫浩宇中的玄黃星上,獨自守着木棉樹下愛妻的墳塋。
“司空老聖人的家族就在天衝附近,老聖人對我有大恩,此次要順路拜訪一下。”
司空老聖人消失了許久,他的家族亦沒落了,退出歷史舞臺。蘇寒想要看望一下司空家族的人,留下一些資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