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修士一邊眼望北方,目不轉睛,一邊對身旁的人講述詳情。這道仙門不知從何處而來,在東極與北寒的交界地,最先被人發現,仙門一路向南,沿途吸引了無數修士。
“我們提前來到這裡一步,想必不久之後,仙門就會從此經過,站的高一些,亦可將仙門看的更清晰。”
不少人都心動了,真極曾有一道崩碎的仙門,臨崩碎之前,從仙門內噴薄出很多神物,皆是罕世的奇珍。
蘇寒亦向北眺望,他很想知道,出現在真極的仙門,會否就是自己在浩宇中所見的那道仙門。
“已經碎裂的仙門,如何會在真極再次出現呢?”有人嘀咕道:“傳聞這是仙所留下的仙宮,歷來只有皇者可以掌控,崩碎之後,將永遠消失。”
蘇寒亦有此感,仙臨祖星也有仙門,但被牧皇打碎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半個多時辰之後,北方的遠空上,緩緩飛來一道巨大的仙門,金光無數丈,磅礴偉岸,彷彿真的是仙庭的大門出現在真極。
“仙門來了!”
人羣頓時沸騰,蘇寒注目望去,心中疑惑萬千。眼前這道仙門,亦如雄山般高大,但與浩宇中所見的仙門相比,仍顯得十分渺小,顯然是兩道不同的仙門。
Www .tt kan .co
“出現在真極的仙門,仙臨的仙門,還有浩宇中的仙門,究竟意味着什麼?仙門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
仙門愈來愈近了,彷彿可聽到冥冥中浩蕩的天音,金光將下方的羣山都映照了,五彩斑斕。
很多人蠢蠢欲動,輝煌的仙門中,不知有何等驚世的仙珍,傳聞這些仙門都是仙所鑄造。
轟!
人羣中衝出了一名修士,衣袖翻飛,搶先飛向仙門,這是一名隱沒在衆人裡的次聖,剛從古城趕來,不顧一切,想要憑藉實力,打開仙門。
“千萬不要!”
很多人驚呼出口,那名飛身而起的次聖亦略有遲疑,但已經晚了,他未能靠近仙門,無數道金光瀰漫,無形的殺光直接將他斬的粉碎。哀嚎聲都來不及發出,只留下一片淡淡的血霧。
“仙門只能看,不能動!”有修士道:“中途不知有多少人妄想衝破仙門,但邊都沒有捱上,就粉身碎骨了。”
“這是皇者才能掌控的東西,連聖人都無法染指,想要打開仙門,恐怕很難。”
一些初到的修士都感覺不可思議,都傳言仙門乃是“仙”所鑄出的,但真極的仙門已經崩碎了,如今又有仙門出現,難道這浩宇中仍然有仙存在?
“世間無仙,這只是個無稽之談,我聽一些北寒的修士說過,仙門是從真極的極北之地飄來的,已經在北寒域內滯留了一段時間。”
許多有經驗的人不敢亂生妄念,一路跟隨,只是想目睹仙門究竟要飛往何處。
蘇寒亦打消了觸探仙門的念頭,這不是他可以妄動的東西。
仙門緩緩而行,繼續向南,許多修士皆跟隨過去。蘇寒停了許久,未再跟下去。仙門最終可能仍會隱沒起來,直至有皇者出現,將其掌握。也只有皇者,才能進入仙門,洞悉其中的秘密。
蜂擁的人羣漸漸遠去了,蘇寒亦離開此地。此刻,真極的土地上,異樣的平靜,蘇寒在元忽王都斬殺了神域次聖,蠻人很罕見的沒有動靜,彷彿將此事完全忘卻。
但一股暗流在西域涌動,蘇寒再次出現的消息,讓蠻人格外注目,這關係到神域無法次皇的下落。
“不惜代價,必要迎回無法老祖!”
“此子如今已經非常不凡了,三拳斃殺了次聖,誰去收他?”
衆蠻人都無語,三拳滅殺次聖,這已經是次聖中最強的強者,無人可以壓制,除非聖人出手。
“乃戎殿下,或許可與之一戰。”有人提議,但很多人都在搖頭,乃戎從不干涉神域的重大決斷,他一心只求大道,沒有人可以勉強他。
“不管如何,哪怕請聖人出手,亦要拿住小妖皇,逼問無法老祖下落!”
神域的暗流慢慢滲入了真極,蘇寒不知,他仍在萬水千山之間前行,在無數古城之間出沒,從東極南端,又到東極北部,繼而轉回了中土。
中土羅墩古城中,蘇寒尚未進城,就望到一面百餘丈的大旗在城中飛舞,碩大的帥字,金光閃閃,彷彿織繡在大旗上的一輪太陽。
古城最寬闊的長街上,黃金龍輦彷彿一座移動的宮殿,大旗在車前飄飛,小白負手站在車頭,雙眼遙望蒼天。車前,嶽童一人手持十八杆禮旗,如同一名古朝的國主出行,聲勢震動了全城。
“這彷彿是孔雀王的龍輦!”有路人小聲道:“難道是小孔雀王駕臨了嗎!”
“屁!”有人搭腔道:“這是南疆什麼白大帥,出門前借來的龍輦,回去就要還人家。”
古城的城主都被驚動了,以爲孔雀王元真駕臨,立刻率大批修士出來迎接,未到近前,聽聞只是個冒牌貨,衆人立即大罵,隨後散去。
“我戳!”小白在龍輦上相當不滿:“不拿本帥當盤菜?本帥證道,你們古城還想要不想了,你們的狗眼難道看不出本帥日後的成就肯定要超越孔雀王嗎,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算啦。”龍輦中,薇薇探出清秀的臉:“只是來看玄祖爺爺和哥哥,不要與別人計較。”
羅墩古城,那是顏家的祖地,家門已經破敗了,族人死傷殆盡,顏九淵復出之後,才搬回舊居。顏衝跨入輪轉境,靜守於城中,顏九淵亦隱匿不出,替顏衝護法。
龍輦轉過了長街,行至僻靜處,蘇寒才與之相見。小白與嶽童喜出望外。
“寒哥,未想到在此處遇見你,薇薇在孔雀古朝住久了,想念九淵老聖人,我護送她回家,順便看看大舅子……”
“你!”薇薇俏臉立即飄紅,佯怒瞪了小白一眼。
他們來到了顏家的舊居,古城外的顏家祖產已經蕩然無存,只剩了城中一片院落。
“衝哥!”小白在古城中人五人六,見到顏衝之後乖的孫子一般,圍着對方亂轉。
小白與薇薇已經定親,但顏衝一向性冷如冰,很少與人交談,對小白愛理不理。他只在見到蘇寒時,纔會露出一絲罕有的笑容。
因此緣故,蘇寒在城中多留了幾日,他足不出戶,但消息卻漸漸傳開,城中人皆知小妖皇到來,很多人專程前來圍觀。將顏衝祖居圍的水泄不通。
“戳!”小白一肚子酸水,對嶽童道:“將來總有一日,本帥亦會這樣,走到那裡,都被萬人簇擁,奉爲偶像,你信不信?”
“我絕對信。”
蘇寒亦沒有隱居在顏家的必要了,行蹤已經泄露。第二日起,他就擇日在古城中來回走走,到各大老字號去尋覓一些可用的東西,尤其是天工神水,此物用處很大。
這一日,蘇寒在一家老字號前剛剛駐足,身後傳來一道聲音:“別來無恙。”
他回頭,立即看到魏聊的笑臉。這亦是昔日與蘇寒曾同生共死過的故友,在此相見,讓蘇寒欣喜。
魏聊的境界亦深不可測了,連蘇寒都隱隱有些看不透。他們離開此處,在城中一個幽靜的茶肆前止步。茶肆的招牌迎風輕輕擺動,有淡淡的茶香從其中飄出。
“記得過去第一次走進茶肆,還是被老瘸子給騙來的,用去我整整三十塊魔晶寶玉。”蘇寒望着茶肆,彷彿又回想起從前的日子。
那時的他,境界低微,不名一文,每得到一些寶玉,提升一次小境界,都會覺得無比開懷與快樂。如今,他步入了次聖境,隨身秘寶無數,有一條血玉脈,終身都用不盡,卻再也快樂不起來了。
“人越大,煩惱就越多嗎……”
他們感慨着走進了茶肆,在一個清靜淡雅的包間內對坐,一壺香茗,兩隻玉杯,開始攀談。
十八年的荒島生涯,讓蘇寒學會了沉默,亦習慣了沉默,只有面對昔日的那些故人,他纔有打破沉默的慾望。
他們說了很多,從初識到遠渡玄黃,蘇寒亦說了一些關於仙臨的見聞。很多年了,他一直在奔波,爲救人,亦爲殺人,足跡從真極延伸到了域外。
“沒有不苦的人生,我亦覺得苦,卻不知該如何。”蘇寒品茶,如品一杯歲月釀出的酒,五味俱全,讓他的舌尖都有些麻木。
魏聊內斂了許多,他很少說話,在聽蘇寒的傾訴,再不似年輕時那般張狂輕佻,歲月確實改變了許多東西,滄海變了,桑田變了,人的心亦變了。
“你在輪轉境了嗎?”蘇寒倒滿茶水,道:“爲何無人替你護道?輪轉境的人,道行都被壓制,獨自出來行走,會有麻煩。”
魏聊一笑,搖搖頭,望着蘇寒,輕輕嘆了口氣。
他們都未再說什麼,屋子裡頓時沉寂下來,蘇寒慢慢飲盡了杯中茶,雙目的瑩潤光中,猛然射出一道不易覺察的寒芒。他直視魏聊,一字一頓道:“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