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寒回到草廬中,洗去一身血跡,他打開了那隻從祖星使者身上搜出的空間袋子,收穫令人難以想象。
祖星使者十年一現,帶來諸教的賞賜,大批的資源都在虛空古船上,隨身的空間袋子內,全部是珍品。少陽精丹術,賞賜中有許多原生的神藥,來自仙臨祖星,他亦看到了一塊造化石頭。
第二日,他尋到柳青霜,將空間袋子中所有神藥全部取出,讓她辨別。
一些神藥,連柳青霜都未見過,但她熟讀歷代丹術高手所留的丹書,將一些煉製天地一氣丹的配藥撿出。
柳青霜有欣喜,資源乾涸的少陽,很難見到如此之多的神藥,但她亦在搖頭,天地一氣丹的配藥顯然不夠。
“還缺了至少五種配藥,皆很難得,可能仙臨祖星上纔有。”
蘇寒沉吟了許久,擡頭道:“我赴仙臨祖星一行。”
他當即離去,將造化石頭埋在虛空,衍生出小世界,數日後,雲仙教一起搬遷,秘密遷徙到了小世界中。
蘇寒在這方並不算打的小世界中化掉了大量的血玉,撒下一把七色神壤,和無數鮮花與靈藥的種子。神壤與濃郁的靈氣滋潤生命,不久之後,整片小世界如同一片天地孕育的靈地,瑞雲與霞光起伏,萬花連成花海,靈藥噴吐清香。
“太美了……”所有云仙教弟子皆沉醉在這一方淨土間,這與原先的山門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並非什麼了不起的手段,卻讓雲仙教弟子對蘇寒五體投地,柳青霜感慨萬千,有這樣一處隱秘的小世界爲山門,她們無需再擔心外人的騷擾,可恬然寧靜的生活下去。
“我赴祖星,取到配藥,會及時迴歸。”
“子星與祖星之間是無法相比的。”柳青霜道:“祖星的教派與門閥歷經了無數歲月,底蘊不可想象,傳聞有聖人,還有超越聖人的存在。”
生命星辰的盛衰沒有定數,盛極將衰,衰久則盛。如今的仙臨祖星,是末法時代中含有的盛世,不知多少尊聖人橫空出世,且有常人難以想象的絕代人物,坐鎮仙臨星域。
“祖星迎來罕見的盛世,否則也不會再次生出遠征天羅的念頭。”柳青霜有一絲憂色,她知蘇寒很不凡,卻沒有跨入聖境,在強者林立的仙臨,這不足以站穩腳跟。
蘇寒默然無語,他成熟了,不信天,不信命,自己就是從一個神池境小修士一步步走到今天,流了多少血,流了多少汗,以拳頭與天爭,與命抗,打出了自己的世界。
蘇寒留下了老瘸子傳他的幾道大陣紋絡,封住小世界入口,他離開此處,並未急着動身,默默在少陽各地行走,想要得知一些消息。
祖星使者被擊殺在雲仙山門外,那名引路的曹家修士倉皇逃回,曹家震驚了,繼而,整個少陽都震驚了。
這簡直駭人聽聞,祖星的使者貴如神明,竟然被人殺在了少陽。
“難道少陽出了聖人嗎!”許多人猜測,但這不可能,被天道壓制的少陽,第一尊聖人若真的出世,會引動巨大的天地異象,少陽修士將第一時間感知。
“無法無天!無法無天!連祖星的使者都敢斬殺,這是想要造反嗎!”
無數古教的教主與家主都在咆哮,亦有人提議聯手圍殺兇手,但都是雷聲大雨點小。次聖境界的祖星使者都被滅掉了,誰敢輕易妄動。
隨即,來自祖星的虛空古船,匆忙丟下了賞賜,繼而調轉船頭,返回祖星。
蘇寒亦在此刻動身,他將大梵慈悲輪隱匿,一路跟隨來自祖星的虛空古船。
從少陽至祖星,有一段不近的距離,亦是星域間一片茫茫無盡頭的浩宇。路程走到一半時,蘇寒已經隱隱察覺出仙臨祖星的強大。
浩宇中,隨處都可見到從祖星而來的龐大古船,有一些十數艘並肩而行,遨遊在宇宙間,宛如一支磅礴的星空船隊。這些古船各有分工,有的往返於六子星與祖星間,有的在星域中採掘珍稀的鑄器神料,更有一些,會駛出廣袤的仙臨星域,到更遙遠的星域間,去尋找可能存在的生命星辰。
虛空古船在宇宙中極速前行,月餘之後,前方出現一顆龐大的星辰,如少陽一樣,是一顆土灰色的生命星辰,浩浩蕩蕩的生命波動衝出了星辰外一圈數千裡厚的氣層,相隔很遠,就可感應到此處繁衍生存無數生靈。
這就是整片仙臨星域的中心,獨一無二的霸主,仙臨祖星。它比真極的歷史更爲久遠,如今正在末法時代最後一個盛世,誕生出至高無上的絕代人物,俯視星域。
虛空古船沒入了生命星辰外厚厚的氣層中,蘇寒亦在此刻悄悄脫離了跟蹤,金輪破空,如一顆金色的小流星,鑽入氣層,在仙臨祖星一處罕無人跡的荒野中落下。
此間的植被要比少陽繁茂,但已經可從勃勃的生機中感受到一種頹勢。祖星如一個暮年的老人,正在耗費最後一點精力與氣血,發出最後一點光和熱。
他步行了許久,荒山延綿,這又是個無比陌生的世界,蘇寒舉目遠眺,遠處出現了一座小道觀,他信步走去,道觀的小門都有些腐朽了,其中只有一個老道士與四五名小道士,他們與世無爭,在荒山隱居。
蘇寒在此駐足,老道士很和善,將蘇寒讓入道觀中,他們在一棵老松下盤坐交談。
老道士見識很淵博,雖足不出戶,但坐看了千年的桑田鉅變,蘇寒小心翼翼的套問,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第二日,他從小道觀動身,向東方走去,據老道士說,十幾萬裡之外,有一座龐大的仙臨古城,仙臨有十八洲,這座北苑古城,是上京洲最大的古城之一。
途中,蘇寒停下了腳步,他在距離北苑古城還有四五萬裡的地方,見到一尊矗立在一方古洞外的石塔。石塔只有七層,歷盡風雨,塔身被風化的嚴重,彷彿隨時都會傾倒。
但石塔塔基上,豎立一塊石碑,這塊碑很脫俗,有一種經久不散的聖韻。碑文並不多,彷彿是一位聖人親手刻下的,入石三分,筆走龍蛇。
蘇寒不由被吸引了,他漫步到石碑前,飄渺的聖韻不斷散播到空中,很難想象當初刻下石碑的人有何等的修爲與境界,彷彿已經掌握到了一種不朽的力量。
碑文皆是仙臨文字,蘇寒並不認得,他只在感受那一種隱隱帶着不朽力量的聖韻。隨即,他發現了碑身上一處斷裂的痕跡,不知在多久之前,這面石碑彷彿被人打碎過,又粘合在一起。
繼而,蘇寒的心神猛然一震,石碑斷裂處,有一種他熟悉的韻意在已經粘合的裂紋間不住的流轉,亦與石碑本身的聖韻一般,經歷無數歲月都不曾散掉。
這是黑暗本源的力量,昔日,有人以肉身碎裂了石碑,且將身軀中一種黑暗本源聖力灌注到石碑間。
“仙臨亦有人身修黑暗經嗎!”蘇寒大駭,他身修黑暗經,對黑暗本源與力量都很敏感。在前往少陽的宇宙旅途中,他曾見到過一尊修過黑暗源力的無上存在,已經化道,只剩下了不朽的頭顱,但那尊無上的人物,所修的是與黑暗經類似的古經。
而碎裂這塊石碑的人,所修的乃是名副其實的黑暗寂滅經,蘇寒可感到石碑斷裂處那一縷飄渺的黑暗聖力,與自己身軀內的黑暗本源之力,在隱隱相合。
石碑經歷的歲月太久了,聖威已經不存,只有那種不滅的韻意,讓人感覺不凡。蘇寒輕輕撫摸石碑斷裂處的那道縫隙,一縷黑暗源力,在五指間不住的繚繞。
這太令人意外了,黑暗經乃是真極的起源母經,萬經之首,據拈花所透露的一些隱秘,這部母經亦稱祖魔母經,是魔族一位或數位通天人物,在亙古之前首創,繼而散播出來。
“你是何人,在此作甚!”
一聲厲喝,打斷了蘇寒的思路。七層石塔後方的古洞中,走出一名很年輕的仙臨修士。他只有二十多歲,面如冠玉,器宇軒昂,劍眉星目,一身錦衣,如一名古教中的神子,年紀不大,卻有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
“我途經此處,看到了這塊石碑。”蘇寒收手,道:“是何人打裂了這塊石碑?”
這只是尋常一問,卻讓年輕氣盛的修士大怒,他一步跨到蘇寒面前,指着對方鼻子道:“你好大的膽子!犯我聖塔洞的忌諱!不知死活!”
蘇寒彈指,將年輕修士指來的手臂彈開:“我只是一問,何以犯了你們的忌諱?”
“混賬!難道你不是仙臨人!不知我聖塔洞的忌諱!”年輕修士更加惱怒,雙目幾乎噴火:“仙臨十八洲,古教億萬,從古至今,誰人敢在聖碑前放肆!”
“何爲你們的忌諱?”
“你在裝傻嗎?有意挑釁我聖塔洞?”年輕修士怒極反笑:“提及聖碑如何斷裂,就是我們的忌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