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的沙國沒有盡頭,蘇寒一路前行,沿途與玉女峰所在的綠洲差距太大了。他們隱匿了行蹤,唯恐玉女峰與光明教的追兵會追擊而來。
“只防備光明教就行了。”老瘸子噗噗直吐沙子,道:“歡喜菩薩怎麼說也是你老婆的恩師,做事不會那麼絕。”
蘇寒苦笑,離開了玉女峰,花想容亦成爲過去。歡喜菩薩聯姻,一定有別的目的,但此時已經不用思索那麼多。
西域的大城不多,擁有巨型傳送陣的古城更少,他們一路都以虛空玉符趕路,走的很慢。十多日後,所有的玉符都消耗了,他們小心的來到屬於恆沙古朝的一座小城中,購買玉符。
“老瘸子,你進城。”駝叔將老瘸子朝前推了推:“我們三人都是重要人物,進城會被人圍觀,你無名無姓,進去買東西,順便打探一下消息。”
“又是我……”老瘸子嘀嘀咕咕的暗中翻白眼,非常不滿。他很雞賊,但自從遇見駝叔後,根本就沒沾過什麼光。
老瘸子拄着柺棍進城了,一個多時辰之後,他蹦躂着出現,幾乎將小城中的所有玉符全部買了下來。
他亦打探來一些消息,光明神子元神被創,至今仍未痊癒,舉教大怒,撒開羅網,在西域追捕蘇寒。玉女峰倒沒有什麼舉動,歡喜菩薩似乎很大度,將蘇寒連夜逃婚的事情忘記了。
他們更加小心,光明教在西域的勢力很大,前次藉助落星湖王陵將追兵一網打盡,若再次遭遇,恐怕將是一場血戰。
蘇寒等人連走了十幾天,終於來到恆沙古朝西端最後一座大城,這裡有巨型傳送陣,能將他們送到億萬裡之外。但過了此城之後,路程還很漫長。
“從這裡向西,一路還有十幾個西域的彈丸小邦和大片的沙海,以虛空玉符橫渡,估計需要一個多月時間,才能到達魔域的邊緣。”老瘸子翻着地圖道:“到了魔域,我們要繞行,直通黑暗永恆之地。”
旅程無比枯燥,幾天之後,他們進入了西域諸國的領地,這是昔年創教佛陀最後的傳道地和坐化地,佛教很興盛,有一些古老的傳承保存下來,亦有佛陀的舍利被珍藏。
信仰的力量無窮,西域一些虔誠的信徒,會耗費半生的時間,徒步越過千萬裡沙海,長途跋涉,前往聖湖膜拜。
這裡古寺很多,亦有一些佛教的分支繁衍下來,到處可見遊方的苦行僧,不少老和尚枯瘦如柴,讓蘇寒他們看了就頭皮發麻,不由自主的聯想到前次遭遇的老僧。
“兩位大哥。”老瘸子與駝叔和不死道人商量道:“到了這裡,你們最好低調一些,佛界的力量在中土和東極衰落了,但在西域仍然鼎盛,一些常年隱世不出的老和尚相當強大,前次遭遇的金剛禪老和尚並非頂尖的人物,他只修出三輪神光。”
駝叔與不死道人一直在嘀咕着佛骨舍利,因而老瘸子忍不住提醒他們。傳聞西域佛界幾名隱世的老僧已經修出了六輪甚或七輪神光,將要邁入聖境,就菩薩業位。若手腳不老實,將他們招惹出來,絕對吃不了兜着走。
佛界道統,九爲極數,腦後修出八輪神光的老僧,相當於跨入了聖境,九輪神光爲頂點,可比肩聖王。
他們老老實實的穿越了西域諸國,再向西,沒有任何古國和大城,荒涼無比,萬里無人煙。這裡已經到了西域的邊緣,通過茫茫的無人區後,將會到達魔域的邊緣。
黃沙沒有盡頭,頭頂的大日幾乎將沙粒都烤化了,走出很遠,才能偶爾發現一個小小的綠洲。
“前方好像有動靜。”老瘸子突然停下,皺眉道,小白亦搖頭晃腦表示贊同。
這裡萬里無人,本應是無人區,但猛然出現了一絲異常的響動,蘇寒他們立即隱匿,慢慢朝前方靠攏。
數十里外,沙塵滾滾,象一條黃龍在咆哮,神能與法力波動將沙海席捲上天,隆隆的大戰聲傳出。
迷濛的沙塵中,兩條身影在穿梭,無匹的戰氣波及四方。
嗚嗚嗚……
一盞古燈在沙塵中沉浮,無法形容的密音飄蕩出來,如同萬千惡魔在嘶吼,又如洞悉大道的聖人在闡述道理。
這一刻,蘇寒心神一動,他認出了這盞古燈,是無生的秘寶。
咔……
古燈在沉浮,一點幽幽的火苗彷彿燃燒了一個紀元,恐怖的氣機將一切都淹沒了,沙海將變成絕地。
驟然,一道雪亮的光芒從古燈的氣機中斬出,長達十里,浩瀚的力量順着這道如刀芒一般的亮光中滲透出來,整片沙海彷彿被一劈爲二。
鐺!
光芒無所畏懼,照亮天地,在天穹與沙海中劃過一道閃電般的軌跡,重重轟擊在半空懸浮的古燈上。空間如同炸裂了,古燈橫飛,一點幽幽的火光更加強盛,虛空有莫名的吟唱飄動。
古燈的燈火由青轉白,它彷彿化爲了這片沙海與天地的核心,無法形容的氣機越來越強大,滾滾的沙塵都被驅散了。
“不對啊。”老瘸子刺溜刺溜猛吸幾口氣,似乎在品味什麼,他咂咂嘴吧,道:“這盞燈很不對勁。”
“有什麼不對?”蘇寒追問,他曾目睹過無生手中的這盞古燈,詭異且強大,神能如海,一盞燈可以封鎖天地,鎮壓一切。
“它燒的燈油不對。”老瘸子指着遠處古燈跳躍的火苗,道:“好像是屍油。”
“屍油?”
“將屍體熬煉出油,加入了古燈中,我曾在一座古墓中見過半罐屍油,對這種味道仍有印象。”
“真他孃的摳門。”駝叔嗓子眼癢癢,很想幹噦,連心眉一皺,道:“這也太他孃的節儉了吧,燈油都不捨得買。”
古燈的白光一圈圈散播出來,如同漣漪,漫天的沙塵都被驅散。蘇寒看到了無生,他正與一名青年修士大戰。這名青年修士彷彿是妖族,強大無比,他手中有一柄巨刃,劈開天地宇宙。
“妖族的妖王斬!”老瘸子盯着妖族青年手中的巨刃,無生來歷神秘,他不認得,卻一眼認出這把巨刃乃是妖族的重寶。
詭異的古燈在與妖王斬對峙,燈芯劈啪作響,燈光的光暈波及了沙國,一圈圈光暈中,彷彿有一尊頂天立地的存在大步走來,它指掌如山,身軀扛起青天。
轟!
妖王斬一抖,雪亮的刀芒切割一切,大地被斬開了,出現裂痕,流沙江水一般涌動。
“嗷……”
小白呲着牙低吼,它是妖族,與那名妖族的青年修士有種冥冥的親近,此時想要衝出去,狂咬無生。
“還有伏兵?”無生冷笑,他的身軀在濛濛的沙塵中留下數道殘影,勾動古燈而來,一盞小燈,象煉化了一顆星辰凝聚。老瘸子拖着柺棍就跑,蘇寒與駝叔他們亦抽身遠遁。
轟!
古燈垂落一縷氣息,蘇寒他們適才藏身的沙窩頓時化爲絕地。小白翻滾着衝了過來,還未長成的小獠牙閃動寒光,撲向無生。
無生出手了,一拳轟向急衝而來的小白。蘇寒心頭頓時一驚,神秘的無生實力強勁,他並不出名,但絲毫不遜於諸大教神子與世家嫡子。
嗖!
蘇寒一動,極速彰顯,紫光運轉的無比純熟,勾動兩條大脈的力量,一拳破開空間,與無生的鐵拳在半途重重撞擊。如同一個炸雷在沙海中響起,流動的沙粒被戰氣餘波衝上了天。
“小妖皇!”無生無比吃驚,在西域的邊緣,無人的沙海中,竟然看到了昔日的對手。
呼!
此時,虛空裂開,不死道人不由分說,大巴掌直接抽向無生。不死神駝天馬行空,從來不講什麼道理,至於以衆欺寡,以大欺小此類說法,對他們來說等於放屁。駝叔亦拖着狼牙棒過來,與不死道人珠聯璧合,配合默契,將無生打的翻翻滾滾。
“據說你曾欺負過老子的師侄,今日連本帶利還回來。”駝叔將狼牙棒舞動的如一團黑光,順勢還朝無生啐口水。
無生被逼的將要吐血,老瘸子亦出現,以五寸殺氣小刀頂住半空沉浮的古燈。
“若非古燈有封印,今日要你們全都葬身在此!”無生大喝,他很不甘,卻敵不過這麼多人,隨即,無生的身影在沙塵中連連閃動,古燈懸浮在頭頂,他全力衝出,魔影九動運轉出來,速度快的出奇,駝叔與不死道人都追不上。
無生遠遁,那名妖族青年靜靜收回妖王斬,小白屁顛跑過去,在青年腳下來回亂轉。他們都有妖族的氣息,顯得很親近。
“我叫小白,你是何人?”小白爪子在沙地劃拉,與對方交流。
妖族青年剛從大戰中解脫,神情卻鎮靜的如一潭秋水,他並不輕視小白,俯下身子,摸摸小白腦袋上的絨毛,道:“我叫妖瞳。”
“妖瞳!”老瘸子大驚,他一顛一顛的湊了過去,和小白一樣,圍着妖族青年亂轉。
“妖瞳,妖瞳……”老瘸子恨不得將妖族青年綁起來研究一番:“妖族的妖王戰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