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雲宗自古便是天雲國的第一修真門派,既然開宗立派便應該廣納徒弟,但是天雲宗則不同,其爲修真門派,雖說也有十年一次的招收門派的規矩,但是其中需要經過重重檢驗,大都不能被選中,可見修仙之人的選拔很是艱難,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如見一人可得緣修仙,家中之人便可在自家之地中受到鄉紳的優待等。
方家本是天雲國,祁禹城中大戶人家,方宇澤雖然年輕時亦是天資縱橫,但爲庶出,依照祖訓不得繼承家中之生計,所以便在弱冠之年後,自己闖蕩天涯,在遇見林婉時,兩情相悅,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漸漸的淡忘了那時的抱負,滿腔熱血也就化爲情意綿綿,方宇澤因念及方家,而後二人便回到方宇澤故地,在祁禹城旁的一小村落中落腳,而後二年後便有方岳,再過六年後方楓臨世。
儘管方宇澤於滾滾凡塵之中歷練多年,強身健體,體魄稍有半步便可以踏入登仙之道,但是修仙問道,靠的是機緣,方宇澤福澤稍稍不夠,在遇到林婉後更放下操練,解甲歸田
,過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凡塵之樂亦爲安逸生活,這便是方楓瞭解到的父母,可方楓覺得這只是七七八八,其中還有至少十年的時間沒有人知道方宇澤的行蹤,那十年是江湖小有威望後,在出現時便沒有俠客方宇澤,只有鄉村野夫方宇澤。
問道修仙之事,大多家中本也是如同民間傳言多有得知,很是好奇,但不信有他,可是六年前方宇澤在黑岐山狩獵,恰巧看到林間有一手握佛塵,身穿灰袍的老道士,見其橫躺於林木灌草之間,道袍被樹木劃出衆多長長的裂口,老道士亦是昏迷不醒,顯然是受傷不淺,方宇澤便出手搭救,此人竟然在不足十日內便已不可思議的速度自行回覆好身外之傷,期間老道士也道出其來自天雲宗,爲外門執事長老,此番下山本是前往天雲國南方去挑選合適修仙之人,但其在林間偶然間看到一株靈草,以爲是天生之物,衝動之下,便要奪取,但被靈草之地守護的修真家族發現,當即一場惡戰,此道長在敵多吾寡的情況下,受傷遁逃,在途徑黑岐山時,體力不支,便墜落在此地。
期間方岳,方楓二子也幫忙照顧着此人,但在灰袍道長見到方岳的那刻,便當即坐立而起,細看下,發現出方岳此人爲先天異根骨,堪稱可得天地造化,數百年乃至千年難得一見的修仙奇葩!
於是老道告知方宇澤夫婦可讓方岳修仙,期間敘述出修仙的好處,如修道可長生,如飛天御劍,如千般法術,還說如果方岳加入本門派則定會被重用,家中也可一保此生平安富貴等等。
不過有哪家的父母願意將自家的孩童送於外人,何況還是那虛無飄渺的修真一事,不過後來老道士表現出一二法術後,雖然對於常人來說有些震撼,可是方宇澤卻並未有過多感慨,於是老道只好作罷,和方宇澤商議其先回宗門,去請修爲高深者來此,希望能夠說動方宇澤。
結果不消三日,灰袍老道士便帶一人,此人身穿白雲長袍,在看到方岳後,心中雀躍異常,可是方宇澤依然不肯答應,最終那人與方宇澤私下商談近兩個時辰後,方宇澤妥協,回來後對方岳道,年輕人是應該闖一闖,隨他們去吧,於是在灰袍老道士等人的帶領下方岳陪着他們御風而去。
期間方楓也被老道士觀視,老道士卻只是微微皺眉,好似看不透方楓般,最終略微搖了下蒼老的頭顱,並沒多說什麼。
然而在方岳走後,起初林婉思子成疾,漸漸的隨着時間慢慢的改變着,家中也習慣了此事,也把那時離別的悲傷淡忘了些許。
“好了,不早了,趕快回去吧,不然你母親又該生氣啦!”方宇澤於青石上坐起對方楓慈愛說道。
方楓先是閉上雙目,好似做下很大的決心般,睜開虎目,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然後對方宇澤道:“好!好男兒當心如大海!”
方宇澤用那充滿歲月痕跡的手掌,摸了摸方楓的幼小的腦袋,眼中露出慈善的目光,爾後二人便起身向家中走去。
三日後,空中雲淡風輕,不時出現幾朵祥雲遮蓋着蔚藍的天空,留在大地的是一片陰影。
“宇澤兄弟可在家?”說話之聲充斥激昂親熱的情緒,好似方宇澤多年摯友般。
此時方家三口正在家中用着午飯,聽到這聲呼喊,方宇澤先是一愣,但是聽到聲音時又好像很是熟悉,聲音與方宇澤的聲音有着些許的相似。
於是方宇澤便出門相迎,待看到來人時,只見一中年儒生衣衫之人,穿着一襲白衫,邊角鑲嵌着金銀絲邊,彰顯着此人的華貴之氣。
“可是宇天二哥?”方宇澤待見來人之時便覺得此人像極年少時家中族人嫡系大爺二子,但終究只是相像,方宇澤也不好冒然相認來人,畢竟有二十載沒有相見了。
“哈哈!好兄弟,好在你還記得我,我是宇天!”
“二哥,你我多年未見,來來!進屋中來”
於是方宇澤便攜着方宇天來到茅屋之中,撤去之前的菜餚,林婉又去弄得幾碟可口小菜,啓封幾罈陳年穀子酒,與方宇天開懷暢飲!
方宇天雖然打扮如儒客,但也是豪情之人,二人酒過三巡,方宇天伴着絲絲酒氣道:“宇澤,自打你離家之後便沒有在相見,這一晃都快二十載了!今日我來便是奉家中老祖之命,帶你回家的!”說後不忘露出歲月過後所剩感慨的唏噓之色。
聽到方宇天說道回家二字,方宇澤心中也有着感慨之色,畢竟當年的離去,是因爲祖訓如此,雖然不近人情,但家訓如此,不得不離去,方宇澤只人走天涯也是爲的闖蕩出一片名聲後,好能夠光鮮的回到家中,此時聽到方宇天說是奉家中老祖之命,要自己回去,想那家中老祖可是方家權利的象徵,如今能後回去初聽到後,很是興奮,但轉即便壓制下去,因爲自己知道,這番能夠回去,是因爲自己的孩子,修真者,方岳。
“是啊,的確有好多年沒回去了,三祖爺還好嗎?”方宇澤輕聲道着。
方宇天聽到後,眼神默然失色,轉即便回覆如常,道:“三祖爺已經駕鶴西去,八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家中不知道你在這裡,便沒給你捎來信。”因爲三祖爺便是方宇天的親祖爺,其老執掌家中時,他這一脈甚得優待,但其離世後便漸漸大不如從前,否則也不可能讓其來做邀方宇澤回方家這等閒雜之事。
方宇澤也是默然失色,因爲當年在大家族中時,只有這位三祖爺,對自己稍好,人有旦夕禍福,歲月的流逝總是能改變着什麼,許多事不是你我能夠改變的。
方宇澤端起酒碗,仰頭間,一飲而盡!
方楓好奇的看着這位二叔,因爲從小到大自己便沒見過父親家的人。
方宇天也注意到酒桌旁的少年,見其年幼,一雙大大的眼睛注視着自己,好像自己是什麼稀罕的珍奇異獸般,不禁藉着酒勁顯出本性,爽聲而笑。
“恩!?”方楓顯然被其一聲大笑,嚇了一跳,失聲一叫轉身便向門外跑去,雖說此子在村中時常打擾不少鄉鄰,但畢竟少出鄉間,此時見到生人,還是心中膽怯,畢竟此子還是個孩子。
“這是你二子?叫什麼?”方宇天端起一碗酒後,緩聲道來。
“方楓!”
“恩,我觀其五官,也是一良子啊!”此刻屋中只剩下着年逾四旬的二人,屋中漸漸的安靜下來。
方宇天一掃剛剛醉醺醺的姿態,對着方宇澤淡然道:“宇澤,回來吧。”
此刻窗外颳起瑟瑟秋風,又有幾片落葉在窗前緩慢飄落,勾勒出優美的線條…方宇澤望着此景,微微一笑,好似解脫般道:“不了,我知曉你們來,是因爲嶽兒,放心,我不會忘了本的,根畢竟不會忘的,你告訴老祖吧,如果嶽兒回來,我會告訴他,不要忘記你是方家之人。”
方宇天來此就是爲的此事,此刻聽完更是面露喜色,舉起酒碗溫言道:“宇澤,你還是這個樣子,一直沒變。”
“本性如此,是變不了的。”方宇澤淡淡的說道。
方宇天好似回到少年般,怔怔的望着眼前的族弟,心中還是不免再次詢問:“家裡可以讓你過得更好,宇澤,帶着家眷回來吧。”
方宇澤聞言雙目瞬時一層朦朧霧氣涌出,但是想罷,口中還是說道:“回家?倦鳥歸林久,林自爲吾家,算了,習慣閒雲野鶴般得活着了。”
方宇天聞言,也不再說話,二人便又開始舉杯痛飲。
杯酒間寄託着歲月的哀愁,承載着過往的情誼,清酒飲下則是讓人能夠徘徊在這懵懂的記憶長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