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這老瘟災的癱巴了,我來看看是不是真的?”苗大一進屋,把燈拉着了。
車大軍坐起來,語氣平靜地說道:“我是動彈不了了,這下可稱你心意了吧?”
“看你說的,你癱巴了和我有啥關係?一個屯子住這麼多年了,我哪能盼你癱巴呢?我一直求菩薩保佑你能活到一百歲呢!”苗大皮笑肉不笑。
“哦?你啥時候改邪歸正,有這樣的善心了?”車大軍說道。
“可是我求菩薩不管用啊!你不守誓言,老天懲罰你,讓你癱在炕上,炕上拉,炕上尿,菩薩也沒辦法啊!哈哈哈……”苗大不停大笑,把眼淚都笑出來了。
車大軍平靜地看着苗大,一言不發。
苗大笑夠了,指着車大軍的鼻子罵道:“你他媽的發誓是放屁嗎?”
“苗大,以前的仇和怨,你就不能放下?還要帶到棺材裡嗎?”車大軍說道。
苗大嘴一撇,冷哼道:“放下?怎麼放下?你坑我五千塊錢,你土匪姑爺虎老七打瞎了我一隻眼睛,你沒有一塊豆腐高的老閨女讓我兒子和我斷絕了父子關係,還設套把我閨女嫁給了窮鬼,跳了火坑,你說這仇能放下嗎?”
“我被你逼得背井離鄉,老七爲了你坐了兩年牢,難道這還不夠嗎?得饒人處且饒人,別把事做絕了,人在做天在看,別太陰損了,會有報應的!”車大軍冷冷地對苗大說道。
“報應?你他媽的這嗑兒嘮得可真有意思!你剛遭報應,成了癱巴,還說別人遭報應?難道你沒癱巴?我試試!”苗大說完,拿起手中的菸袋鍋照車大軍腦袋上就是一下。
車大軍和苗大斗了一輩子,可不管怎麼鬥,兩個人還從來沒動過手,所以車大軍沒有想到苗大會忽然來這一下,他毫無防備,菸袋鍋子“咚”地一聲敲到他腦袋上。
車大軍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弄愣了,他用手摸了摸腦袋被打的地方,看着苗大,眼神從不解然後慢慢轉換成憤怒。
苗大自己也愣了,他來的時候也沒想過動手,可話趕話讓他敲了車大軍一下,自己居然一下子也沒反應過來。
“苗大,你他媽的敢打我?”車大軍氣得拳頭緊握,眼睛噴火。
苗大被車大軍眼神震懾,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可看車大軍並沒有還擊的意思,立刻明白了,頓時狂笑起來:“哈哈哈……!你還真癱巴了!下來打我啊!來啊!打我啊!”
車大軍對苗大的到來早就有心理準備,也準備好了迎接他的挖苦和嘲笑。車大軍原本想,即使苗大罵得再難聽,反正自己又掉不了一塊肉,把他的話當耳邊風,不搭理他就行了。
可車大軍萬萬沒想到,苗大居然用菸袋鍋子打他的腦袋,他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車大軍看着苗大在地上囂張的樣子,氣得臉色鐵青,真想揍他一頓,可自己動彈不了,只能暗氣暗憋,把頭扭到一邊,不去看苗大囂張的樣子。
“你不是挺能耐的嗎?怎麼熊了?”苗大很開心,看着一世仇敵吃癟的樣子,他心裡痛快。
“砰”的一聲,苗大看車大軍把頭扭到一邊,立刻偷偷上前,又給車大軍一菸袋鍋子。
這次苗大故意加了力氣,車大軍被打得“哎呦”一聲,伸手摸向被打的地方,他摸到了一個大包。
“苗大,我*你媽!我他媽整死你!”車大軍被打急了,就要從炕上往地上爬。
苗大看事情不妙,趕緊從裡屋跑了出去,邊跑邊叫道:“今天先便宜你,明天我再來賞你抽菸袋!”
苗大心滿意足,心情愉悅地回家了。
車大軍氣得一直喘粗氣,一直到小蘭把早飯端過來,他還臉色鐵青,沒緩過勁了。
“爹,你睡得不好嗎?我看你臉色咋這麼差呢?”小蘭伸手去摸車大軍額頭。
“小蘭,你不說你能鍼灸把我的病治好嗎?啥時候開始治啊?”車大軍答非所問,他內心爆發出強烈的慾望,那就是趕緊治好病,好好揍苗大一頓。
“我師父給我留了銀針筆記,第一層都是常見病,我還沒有學完。我昨天查了一下,第一層沒有治你這個病的銀針針法,我一會兒就看第二層,那裡肯定有!”小蘭安慰車大軍。
杜王母曾留信交代小蘭,讓她循序漸進,等把第一層學會後再開第二層。如今爲了給車大軍治病,小蘭決定提前開第二層。
車大軍穩了穩情緒,沒有再追問小蘭,拿起飯碗開始吃飯。
“爹,你腦袋上怎麼有個包啊?”小蘭發現了車大軍頭上的包,伸手去摸。
“可能是睡覺的時候嗑炕沿上了,沒事,一點不疼!”車大軍安慰小蘭。
“我說我跟你住你還不同意!爹,我還是搬過來和你一起住吧?”小蘭心疼地說道。
“你還讓不讓我吃飯?都和你說多少遍了,我想清淨!”車大軍可不想讓小蘭摻和他和苗大的恩怨。
小蘭給車大軍安頓好後,回了家。
虎老七正在和小松在炕上玩。小松現在六個多月了,已經能夠坐起來了,小傢伙“嗯嗯啊啊”地和虎老七玩得很開心。
俗話說愛屋及烏,虎老七和小蘭和好如初後,他越來越喜歡小松,小松長得像小蘭,他沒有了心結,就把小松當成了自己的親生。
小蘭從櫃子裡拿出檀木箱子,獨自去了西屋。
小蘭打開了箱子的第二層,裡面有三本筆記,其中一本寫着“疑難針法”,她興奮地打開筆記,果然找到了治療車大軍病症的銀針技法。
小蘭靜下心來,認真地研習起來。
等小蘭學完,想要關箱子第二層的時候,這才注意到裡面居然放了一封信,信封上居然寫着“車桂香親啓“。
小蘭好奇地拿起信,信封沒封口,小蘭抽出信紙,展開後讀了起來。
“徒兒桂香,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拋棄凡塵,駕鶴西去!
我知道你看到這裡,肯定已經哭了,那你就先哭個夠,師父等你!”
小蘭看到這裡,只覺得天旋地轉,巨大的悲痛讓她喘不過氣來,她大口喘着粗氣,癱軟在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