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承派去的人,最終沒能找到白薇和慕子川。
他們的旅行隨心而定,毫無規劃可言,覺得有趣的地方,可能流連一個多月也不走,覺得無趣的地方,可能第二天就坐上了去往另一個景點的飛機。
語言也完全沒障礙,皮特宛如一臺人形翻譯機,英德法能夠流利轉換,連西班牙語也能拽上幾句。
他們去了大溪地,去了愛琴海,去了普羅旺斯……白薇最喜歡的,是一個被南阿爾卑斯山包圍的美麗小鎮,叫做皇后鎮。
這裡猶如一個童話世界,湖水呈現深深淺淺的藍色,楓葉林是火紅與赤金的交錯,遠處可以看到皚皚雪山,靜謐美妙,幾乎處處都是風景。
久負盛名的魔戒小鎮也建在這裡,又一道獨特風景。
兩人手牽手在充滿異國情調的街道上散步,路邊有家生意不錯的手工巧克力店,巧克力微苦的甜膩氣味兒很吸引人。
皮特不願白薇過去擠,讓她坐在路邊的木質長椅上休息,自己去排隊買巧克力。
在等待皮特回來的時候,有一隻肥嘟嘟的野鴨溜達過來,它身後跟着一串小鴨鴨,毛茸茸的,特別可愛。
白薇的目光一直追隨它們。
鴨媽媽走了一段,拐進街邊種樹的綠化帶裡。綠化帶外圍砌了一圈磚,比地面略微高出十釐米左右,小鴨子過不去,一邊跳着一邊使勁撲騰翅膀。
有的撲騰過去了,有幾隻卻過不去。
白薇看在眼裡,忍俊不禁,走過去輕輕托起它們的小屁股,幫鴨子們上去。
這時聽見皮特在喊她的名字:“白薇!……白薇,白薇!……”
她扭頭望去,看見他站在長椅邊,手裡提着包裝紙袋,正神情緊張的四處張望。
白薇想回應他,可是不知怎麼,聽着他一聲一聲呼喚她,心頭泛起異樣的情緒,她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
兩人離得並不算遠,皮特張望了一陣,很快發現樹旁的白薇。
他跑過去,將白薇摟進懷裡,語氣無奈的道:“我的甜心,喊你半天了,怎麼不應一聲?差點要報警了……”
白薇的腦袋翁了一下,有些話脫口而出:“不許這樣叫我。”
他輕笑,“怎麼,覺得難爲情麼?別怕,這裡沒人認識我們。”
白薇沒說話,她慢慢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將自己更緊密的埋進他懷裡,只覺得心裡莫名發酸,難過得厲害……
……
夜裡,她又夢見了那段綠草如茵的河堤。
她的貓在前面跑,她在後面追,突然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
扭頭望去,看見他站在稀稀拉拉的樹林裡,鮮綠的枝葉篩落金燦的陽光,照在他身上,映入他眼裡……他的眼睛真漂亮,那麼黑,又那麼亮。
可他是誰呢?
她怔怔望着他。
夢裡的他笑容放肆,語調亦是漫不經心的慵懶,說:“你是故意的,非得逼我喊你甜心,你才肯理我。”
然後,白薇醒了。
她看着枕邊的人,腦海中似紗幔被掀開,前塵往事一起浮現心頭,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涌,鹹澀的味道。
微顫的手,一點一點撫上他的面龐,尋找記憶裡的痕跡。
他瘦了,也老了……
眼角有了皺紋,兩鬢生出許多白髮……
他這個年紀,本不該長出白頭髮。
他是她珍藏在心底的少年,應該迎着風笑得肆意張揚,而不該是現在這個樣子。
不該,真的不該……
慕子川醒過來,睜開眼睛,看見白薇無聲的流着淚。
“你怎麼那麼傻?”她輕聲說,“我不能禍害你,你去找別的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