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姝的生辰宴設在東宮殿,一大早就差人到中宮殿請天嬌中午務必過去。天嬌笑應着,“回去稟你們娘娘,中午我一定準時到,禮物都備好了。”
來人望了一眼屋子中間蓋着紅綢的東西,顯然是一份大禮,趕緊地回去應差討好。
“一會擡去東宮殿小心別磕着碰着了,這可是咱們中宮殿裡最珍貴的東西了。”簌玉故意大聲說給門外的人聽,東宮殿的宮人跑得更歡快了。
中午時分天嬌收拾停當,正準備出門。有人來稟,雲宵宮外有個自稱是天嬌弟弟的男子來找她。
“公主的弟弟?”簌玉疑惑地望着天嬌。
天嬌遲疑了一下,讓帶來見她。她預感到來人是誰了,果然不一會錦雲宮門外就快步如飛地進來一個俊美的少年。
“天嬌姐姐,可算找到你了。”
藍喆的藍衫白袍在午時的秋陽下顯得飄逸出塵,奔走的模樣更是灑脫又俊俏。待到近前,一張俊臉比女子還精緻幾分,把中宮殿前的一衆小宮女都看呆了。
櫻桃和青桃互相望了一眼,又看天嬌喊了一聲藍喆弟弟,兩人上前喚了一聲小舅爺。
簌玉一直怔望着藍喆,在花家時,她見到了天嬌稱做義兄的三個神仙般模樣的龍姓哥哥,這會又冒出個風采翩翩的藍姓弟弟,她被搞糊塗了。
天嬌想打發宮人出去,和藍喆問幾句話卻是來不及了,東宮殿的宮人已經來迎她了。她只好讓櫻桃和青桃留下陪藍喆。藍喆哪裡肯依,說什麼也要跟着天嬌出去。天嬌被纏得沒法子,只好帶藍喆一道往東宮殿去。
“恭祝燕嬪福壽安康,青春永駐。”天嬌進門笑盈盈地給燕姝道賀。
燕姝怔了一下,復又笑着請天嬌上坐。藍喆跟着天嬌坐到她旁邊,燕姝好奇地盯着藍喆。藍喆羞澀地笑笑,天嬌只好介紹說藍喆是她遠房的表弟。
簌玉在天嬌身後目光浮了浮,燕姝看在眼裡,掩嘴輕笑。
正說話間,蘇太后到了。
燕姝頗意外的樣子,匆匆奔到蘇太后身前請安,天嬌也只好起身給蘇太后見禮,藍喆跟在天嬌身邊寸步不離的樣子。
蘇太后瞟了藍喆一眼,“這是誰家的孩子,長得怪俊的!”她以爲是燕姝家來的親戚。
藍喆見蘇太后穿戴和鳳儀威嚴的樣子,知道她應該是宮裡的狠角色,閃着桃花如水的眼睛道:“在下藍喆,已經十二歲了,算不得小孩子。”
“嗯,是個乖巧的孩子。”蘇太后坐定,讓大家落座。
藍喆嘟了嘟嘴不想跟蘇太后較真,安靜地坐到天嬌身旁,好奇地看着屋外擺着的幾樣蒙着紅綢的東西。
“小六子,快把給燕嬪的禮物拿上來。”蘇太后讓燕姝去挑了紅綢看禮物。
燕姝忸怩客氣一下,走過去掀了紅綢,竟是六扇公孫墨畫的百子大畫屏。“這,這太珍貴了!”燕姝歡喜得抽着鼻子,眼眸裡閃着驚喜。
要知道公孫墨的畫價值連城,更何況這樣的畫屏更是世所罕見,最重要的是百子大畫屏的寓意,蘇太后是想她給大幽添子添丁,與慕容衝百年和好。
燕姝激動地跪地謝恩,原以爲蘇太后不喜歡她,沒想到送來這份大禮。
“喜歡就好,原也不算什麼稀罕的東西。”蘇太后說得輕描淡寫,目光又落在藍喆的臉上,“這位小公子是你家的什麼人呢?”
燕姝忙說是天嬌的遠房表弟,蘇太后皺了皺眉不再說話。
天嬌不以爲意,“恭喜燕嬪得太后大禮,我的禮物都不好意思拿出手了。”天嬌望着屋門一側立着的櫻桃和青桃,示意她們擡進來。
燕姝早就聽宮人說天嬌備了一份大禮給她,這會雖有蘇太后的大禮在前,對天嬌的禮物也還是有些期待的。
“慕王妃送的禮物怎樣都是好的。”
蘇太后也引頸望着,櫻桃和青桃小心擡着禮物進來,天嬌請燕姝去掀紅綢。
紅綢落地,百子戲春彩釉大花瓶呈現在眼前。燕姝掩口差點驚叫,花瓶上的百子戲春圖和蘇太后送的六扇大畫屏如出一轍。
燕姝是有些學識的,公孫墨喜歡在瓷瓶上作畫她知道,公孫墨畫過黃花梨大畫屏她真沒聽說過。
顯然眼前的彩釉大花瓶是公孫墨的真跡,她情不自禁地摩挲着瓶口上細膩的彩釉,瓶身上的百子圖更是栩栩如生令她愛不釋手。
蘇太后咳了一聲,燕姝識趣地讓人把花瓶搬到內殿去。她謝過天嬌,吩咐開席。
燕姝坐回椅上,嬌聲道:“今天是我的生辰,原不想大張旗鼓慶祝,不過慕王妃覺得錦雲宮冷清,特意召司樂府的舞姬過來獻舞。剛好太后也來了,正好一同欣賞舞姬們新排的天女散花。”
燕姝擊掌,司樂府的舞姬翩遷上場。
蘇太后神色一凜,復又隱去。司樂府通常聽瓊雲宮調派,何時輪到上錦雲宮獻舞了。天嬌這是要在她面前立威嗎?蘇太后這會不便發火,強忍着不悅望着場中準備起舞的舞姬。
宮人上菜,燕姝舉杯給蘇太后敬酒。
蘇太后也不說話,端杯呡了一口。昨日關在宗廟的人跑了,她暗中查了不在錦雲宮,可是人就這樣生生不見了,若是天嬌找她質問,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交待。
今兒本想借着燕姝的生辰來殺殺天嬌的氣勢,等慕容衝回來之前也好把這件事了了,沒想到她的山寨大畫屏又落敗一成。
燕姝才飲一杯酒下肚,頓覺渾身臊熱難耐,她扯了扯領口,露出胸前一片雪白。她卻不自知,眼神飄忽地望向場上旋轉的舞姬。她情不自禁地下場和舞姬一起舞了起來,邊舞邊脫去衣裳,臉上盡染桃色,眸光全是春情。
蘇太后正悶頭喝酒,她身後的宮女荔枝拉她衣袖,她順着荔枝的目光望去,驚得站了起來喝斥道:“燕嬪醉了,你們這些宮人都不長眼嗎,趕緊扶她去內殿。”
宮人去拉燕姝,誰知燕姝正在興頭上,三四個宮人也抓不住她。舞姬早縮在一邊驚訝地看着燕姝。
天嬌緩緩起身看着舞姬的領舞,“你們這出是仙女散花嗎?我看怎麼不像呢?”
“奴婢們怎敢欺矇太后和各位妃嬪呢,這出仙女散花是慕王妃特意差人去司樂府點排的。”
“噢,是哪位去的呢?”天嬌不急不徐地問道。
舞姬擡頭,四下望了望,指了指燕姝宮裡的掌事宮女。那宮女急忙往殿側縮了縮身子。
天嬌笑道:“你一定是認錯人了,那是燕嬪宮裡的人。不過我不記得我派人去過司樂府,司樂府一向是聽太后調派的,我怎麼好逾越呢!”
舞姬答不上話,驚望着場中瘋魔一樣的燕姝,此時已脫得只剩一件褻衣。
“沒用的東西!”蘇太后恨恨地過去甩了燕姝兩個耳光。
燕姝不知疼似的,目光飄到藍喆身上,徑直朝他靠去。藍喆受到驚嚇似的躲在天嬌身後,蘇太后氣得臉都青了,高喝,“小六子,把燕嬪擡進內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