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瑤靠在一棵樹下,喘了好一陣才緩過來,這幾日又累又餓的折磨下來,她足足瘦了一圈兒,往常運起輕功片刻就翻過的大山,這次翻起來居然差點累斷了氣。
眼見着谷中衆人望着那座房子,眼裡的驚奇和敬畏,她心裡又泛開始酸,但是她也知道現在可不是她想這些的時候,畢竟那懷孕的假話如果揭穿了,她恐怕就白費心機了,但是要如何才能讓所有人幫着她瞞騙呢,說不得還要在首領身上做文章了。
伸手拉過憨牛避了衆人到樹後,一臉擔憂的說道,“牛大哥,當初爲了讓仙夫人來救首領,咱們騙她說我懷了身孕,可是,谷裡兄弟們卻是不知道的,如果讓仙夫人知道咱們欺騙了她,你說她一怒之下,會不會立刻就走了?”
牛大福果然一聽就急了,“她走了,咱們首領怎麼辦啊,不行,我去給她磕頭,求她原諒,咱們當時也是急瘋了,纔會撒謊。”他邊說着就要轉身跑去別墅下跪。
金瑤連忙拉住他,說道,“牛大哥,你去求仙夫人,如果她原諒還好,如果她不原諒呢,那首領怎麼辦?”
“仙夫人爲人那麼好,怎麼會不原諒咱們?”
金瑤恨不得掰開他的腦袋纔好,厲聲說道,“我是女子,我當然比你更懂女子心思,你聽我的,否則,首領這次就要沒命了。”
牛大第一次見她發怒,忍不住撓了撓腦袋,低聲說道,“行,金姑娘,你說,我聽你的。”
“對不起,牛大哥,我也是擔心首領性命不保,才語氣不好,牛大哥不要跟我一般見識。”金瑤連忙收了臉上的狠戾,恢復了往日的溫柔模樣,又帶了三分憂愁,如此模樣道起歉來,倒讓牛大福紅了臉,揮手說道,“不用,不用,我知道金姑娘是擔心首領才這樣。”
金瑤不想同他羅嗦下去,忍耐着聽他說完,就說道,“牛大哥,麻煩你去和谷中兄弟們都知會一聲,就說我懷了首領的孩子,千萬讓他們別說漏了。”
牛大福還是有些猶豫,“那,金姑娘你的名節…”
金瑤實在忍不住又立起了眉毛,“牛大哥,都到了什麼時候了,你就不要多慮了,趕緊去知會吧,我先去問問金老,看看頭領的病情如何了。”說完轉身就走了,留下牛大福一個人心裡讚歎了半晌這金姑娘當真是重情重義,然後急忙去各家通知了。
木艾洗了個花瓣澡,慢慢在衣櫃裡挑了套玉色的素錦衣裙,領口袖口用金絲繡了祥雲紋,裙襬處則是幾朵碗口大的玉蘭花,妃色的花瓣,同樣金絲繡了花蕊,配上珍珠的簪子,珍珠的墜子和羊脂白玉的鐲子,整個人看上去,不失高貴端莊,又不張揚妖嬈,很是清雅宜人。
扭頭望向窗口外那個燈光略顯昏黃的小木屋,低低嘆息一聲,轉身出了房間,下了樓,陪着孩子們吃了碗清粥,稍稍墊了墊肚子,囑咐大禹看好弟妹,然後就帶着惜福和孔喜去了前面的小木屋。
果然,那木屋前已經聚集了許多人,一見她近前,都主動讓開了一條路,這些大漢長相明明都很是兇猛,此時卻好似爲了表示友好,硬生生擠了個笑臉出來,卻反倒更加猙獰三分,嚇得惜福往孔喜身邊不着痕跡的靠了靠,木艾卻面帶淺淺微笑的點頭道謝,然後一路走了過去,讓一衆大漢都覺這仙夫人不但沒有半點傲氣,還很是親切和善,再想起衆人一致的瞞騙,突然就有些心虛和愧疚,目送她進了木屋就靜靜站在門外。
木艾跨進屋門,淡淡瞟了一眼站在金老爺子背後的金瑤,照舊和金老爺子、任白衣客套見禮,又經他們介紹認識了幾人,其中有一名叫金羽的男子,長相隱約與金瑤有三分相像,閒談間問了問,果然他們是兄妹倆,金瑤手裡攥緊了帕子,臉色有些露了忐忑之意,木艾心裡冷冷一笑,開口說話,卻不是揭穿她。
“金老爺子,我雖然在百花小有名號,也開了諸多醫館,但是,其實說實話,我是不善醫術的,連把脈都不會,所以,我很是好奇貴首領爲何一定堅持非我不可救命。”
金老爺子微微一笑,習慣性的捋了捋鬍鬚,說道,“仙夫人客氣了,百花皆傳言仙夫人曾在海外與仙人習過仙術,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如今只是歐陽小子一命,對仙夫人來說,一定是極簡單之事。”
周圍之人聽完,也都點頭,顯然十分贊同金老爺子的話。
木艾忍不住苦笑,原來百姓們早把她傳成了這般救世主的模樣,可惜,她只是有些靈水,有些藥草,這活死人,肉白骨的奇蹟哪裡能做得啊。
“老爺子,百姓們以訛傳訛,確實有些太過誇大了,我並不會什麼活命仙術。只是當初在家鄉帶了些靈藥來,但也不是包治百病的。這樣吧,老爺子把貴首領的病情說給我聽聽,我與老爺子探討一下,如果能幫上什麼忙,一定會盡力而爲,您看可好?”
金老爺子還以爲木艾是謙虛客套,也不在意,當真細細說道,“半月前,歐陽小子同時中了冰火雙煞的寒冰掌和熾烈掌,身上一半熱如烈火,一半冰得掛霜,命在旦夕,老夫醫術不精,自問無法救得他性命,就用獨門金針秘術封了他的內力,刺了他的驚神和天突兩穴,勉強讓他醒了一刻,結果這小子一看自己的樣子,就解了常年不離身的長刀,讓老夫派人去請您來此。老夫未等細問,他就已又昏了過去,無奈,老夫只得耗了幾棵極珍貴的藥材,勉強吊了他半月的性命,然後派了任小子他們去請夫人前來。”
木艾緊緊的皺了眉,她也有些拿不準歐陽要人去找她的意圖,以他的倔強驕傲,如果明知將死,肯定不會希望打擾自己的平靜日子,所以,他開口派人找她,就一定是還有救治的希望。
想到這裡,她微微鬆開緊皺的眉頭,問道,“金老爺子,貴首領的這種病情,如若救治,需要何種手段或者奇藥,您可有個估量,能否說給我聽聽。”
金老爺子嘆了口氣,“其實啊,要說救治,也能救治,只不過需要的藥材和環境,太過離奇,天下絕難找到,所以,這方法有沒有都是一樣的結果。”
木艾眼睛一亮,催促道,“老爺子先說來聽聽。”
“歐陽小子同時中了極冷和極熱兩種掌法,加上他原本的內力,一共三種勁力在他身體裡衝突,現在老夫勉強保證了他的內力護在了頭顱,其它兩種內力佔據了左右身子,所以,這半月才能吊住他的性命,不過等到明日,藥力一過,冰火兩種內力衝上頭,恐怕就…”說到這裡老爺子嘆了口氣,顯然很是憂慮,喝了口茶,他又說道,“救治方法有兩種,第一種,就是能找到一處奇特的地方,需極寒和極熱並存,讓歐陽小子住進去,身體裡的兩種內力在環境的中和之下,有個三年五載也就消耗掉了,人自然也就無事了。第二種,其實是第一種方法的衍生,就是要找到兩種,在極寒和極熱之地生長的藥草,再加上其他幾樣珍貴藥材,配製成藥,給歐陽小子服下去,也能救得他性命。”
屋內衆人聽了心裡都忍不住涌上一股絕望之意,果真如金老爺子所說,無論這極冷極熱並存的奇特之處,還是那珍奇藥材都不是唾手可得,現在時間如此急迫,就算聽說哪裡有,現去採摘也來不及了。
木艾無意識的撫了撫腰側的玉環,心裡有些哭笑不得,怪不得歐陽要人去找她來,這極寒極熱並存之地,神山上之上就有,而那兩處山洞裡長的藥草,當初還都是歐陽教她辨識的,他當然清楚它們的功用。只是這人也太過冒險,萬一她此次出門沒有帶那些藥草,他要怎麼辦,還是因爲他太過了解自己,知道以她謹慎的性子,總是把可能用到的物件兒都想到,有備無患,那神山上的藥草都是能救命治傷的極品,她怎麼可能不帶着…
木艾輕輕嘆了口氣,低頭喝了口茶水,然後慢慢擡頭看向聚焦在她身上的衆人,微微一笑,“金老爺子,我能否單獨與你說幾句話?”
金老爺子本身是醫者,手裡就有幾張祖上傳下的藥方,所以,聽的木艾如此說,還以爲她不欲向外人泄露藥方,也不在意的笑道,“當然。”說完向着屋中衆人擺擺手,所有人就簡單行了一禮,走了出去,金瑤心裡微微有些不安,磨蹭着走在最後,卻被金羽一把拉出門去。
木艾看着木門關上,就笑道,“金老爺子,那兩種極寒極熱之地出產的藥草,都叫什麼名字,我以前曾有緣到過一處特殊地域,有幸得到過幾株,就是不知道老爺子能不能用的上?”
“哦?那可太好了,老夫想想,”金老爺子捋着鬍子,深思片刻,又說道,“最少要一枚雪靈果和一株炙眉葉,而且都要百年以上生才行,否則藥效不好,恐怕病根兒去的不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