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休的時間會加更)
榮鞅與藤彥堂通電話時的聲音低沉而急促。
藤彥堂更是在電話鈴響起的同時就抓起了話筒,在聽到榮鞅的一剎,一直處在緊繃狀態的心絃終於得以稍稍鬆弛,卻是沒有完全放鬆下來。
就算榮鞅沒有被香菜的話點醒,此刻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峻性。
藤彥堂聲音沉穩得向他報告:“大約二十分鐘以前,我接到消息,有一夥人埋伏在銀行,搶了錢之後迅速離開。衛亞和李軍剛取出的錢,也沒能倖免。”
衛亞和李軍,就是榮鞅今天帶出來辦差的那兩名手下。
接着,藤彥堂的聲音裡有了一絲變化,似乎帶着一些不確定,“大哥,我聽說,你也被擄走......了?”
衛亞和李軍不僅讓人搶了兩萬銀元,還把當家的也給鬧丟了,兩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衛亞在電話裡向藤彥堂打報告的時候,更是苦苦哀求。泣不成聲。
藤彥堂歪着腦袋瞅着香菜,臉上有一絲羞憤。
“你聽誰說的!”榮鞅的聲音有些走調。他要是被擄走了,還能站電話亭裡好端端的跟藤彥堂講話?
這麼丟人的事兒,委屈死也不能承認!
敢擄榮記商會的會長,這人活膩歪了不成?藤彥堂想想也是,便沒多在這個話題上浪費時間。
即便聽到榮鞅渾厚的聲音,藤彥堂始終記掛着他的安危,“大哥,你現在在哪兒?”
談起正事,榮鞅的神情歸於平靜。是一種很駭人的平靜。
在那張平靜且冷峻的面孔底下,一定藏着狂風驟雨、驚濤駭浪又似能摧毀一切的怒意與殺氣。
榮鞅報出了所在位置,“今天那幾個人明顯是衝着咱們來的,我跟蹤他們的車到了天霞路。”
他彷彿忘了香菜的存在,在電話中對藤彥堂絕口不提身邊還有一個人的事。
廢話,他現在要是說自己不是獨身一人,那不等於間接向藤彥堂承認了他被擄走的事實?
他目光透過電話筒專注的巡視大街。每每觸及一輛與賊車一模一樣的小汽車。都會變得凌厲幾分。然而卻找不到真正賊車的蹤影。
扭頭見香菜神色悠悠然,榮鞅料想她心中自由盤算,於是壓下了心頭剛剛騰昇起的一絲慌亂。
他也奇怪。爲什麼自己在香菜身邊,會莫名的感到心安。
更加奇怪的是,他從來不會對一個陌生人產生一絲絲信賴感......
不及他細細體會這份在心中悄然滋生的情愫,就聽電話那頭藤彥堂疑惑的喚了聲“大哥”。他內心萌動的這份感情彷如失去了色彩的夢幻泡沫在一瞬間被觸滅。
榮鞅收回心神,正色對藤彥堂道:“你派些人手過來。”
藤彥堂不放心他的安全。“大哥,你具體在天霞路什麼地方,我這就過去接你!”
“好。”榮鞅報了電話亭的位置。
香菜可不是乖寶寶,待那些爲賊車打掩護的車子向四面八方散去。她走出電話亭,沿路追真正的賊車而去。
榮鞅將與藤彥堂的約定拋之腦後,開車追上香菜。要下車窗,“你一個人能做什麼?”
迅速將榮鞅和承載他的龐然大物掃視一眼。香菜皺起眉頭,“開着你的黑驢滾遠點!”
榮鞅很不喜歡她說話的方式和措辭。
“注意你的態度,不要忘了你是在跟誰說話。”他繃着臉,可不只是想要嚇唬香菜一番。如果有機會,他會讓她知道他們之間並不只有身高的差距。
香菜沒忘他是滬市當地的“榮良辰”,有一百種方式分分鐘弄死她。不過她也不是吃素的,她自以爲能力出衆,有實力陪他玩到底。
香菜撇撇嘴的,對他大刺刺的示威與無聲的恫嚇不屑一顧。
“你的任務完成了,你可以走了。”
既然榮鞅已經把後援叫來了,那他此刻的存在對香菜來說毫無價值。
“從來都是我命令別人。”榮鞅神情倨傲。
香菜嘴角一抽,說話的時候口吻依舊不客氣,只是換了一種措辭方式,“那能不能請你把你的黑驢開遠點,不要破壞逃逸現場?”
香菜的妥協給他帶來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優越感,他將車停在路邊,瀟灑自如的下了車,走到香菜跟前,垂眸鄙夷了一眼不到個頭還不到他肩膀的香菜。
又找到了一個能夠超越她的優勢,這感覺真好。
再次強調,總有一天,他會讓這個小女人知道,他們之間不止存在身高上的差距。
午後的陽光溫溫柔柔得觸摸着每一片泥濘的土地,煥發着人體內的生機。
榮鞅迎着陽光,精神大好。
香菜卻勾着頭,在地上找尋着什麼。
見狀,榮鞅不遺餘力的嗤笑,“你低頭盯着地上,撿錢嗎?”
香菜牛頭,故作壓抑狀,“你怎麼知道,真是太聰明瞭!”
榮鞅怎會聽不出她反諷的口氣,臉上彆扭了一瞬後恢復一貫的冷傲,還用一種稀鬆平常的口氣說道:“我被搶了兩萬銀元都不着急,你才被搶了幾個錢啊!”
看香菜對那夥人窮追不捨,他大概以爲她的錢也被搶了,本想說幾句中聽的話來安慰安慰她。許是他的工作性質中從來們沒有伴隨過安慰人的成分,結果話一出口,諷刺的意味顯得特別濃重,倒是很符合他平日的做派。
香菜用眼刀子剜了他一眼,“兩萬銀元,那是你身上的九牛一毛。很多人一生中的全部家當未必都會那麼多。”
話音落時,香菜抄手立在一條巷子口。
這條巷子深長又顯陰森,像是被人遺忘了一樣,孤零零的杵在大街上最不起眼的角落。
榮鞅見她臉上漾起一絲勝券在握的微笑,頓時沒了跟她打嘴仗的心情。
他大概料得到,香菜必然是發現了什麼。
但是他仍難以置信香菜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識破那夥人的障眼法,準確無誤的找到真正賊車的去向。
榮鞅挑釁似的下了個賭注,“如果這次你真的能找到在銀行被搶的錢,我那兩萬銀元統統給你。”
“不好意思,我對你的臭錢不感興趣。”拒絕他之後,香菜又丟給他一個鄙夷的眼神,旋即重新將目光調回到森森深深的巷子之中。脣角掛着笑意,眸中卻清冷無比。不疾不徐,悠然自得,像是沉浸在貓捉耗子的一場遊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