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小郎醒過來之後,肯定就是普天同慶了,嘉澍說要嚴查這件事,被鄺小郎制止了,他覺得這些人不壞,起碼本質上不壞,只是不理解別人的努力而已,只要等到鄺小郎真正站在他們面前,他們纔會折服的。
別說嘉澍沒有私心,在場的人,都把鄺小郎當弟弟看待,怎麼能忍住弟弟被這樣折磨,還差點丟了這條命呢。
不過鄺小郎意已決,鄺老父也全力支持。嘉澍也不勉強了,本來這種事情,是經常發生在新兵之中的,不要說是軍隊,朝堂上也不乏這各種陰險手段的,只是文人的地方不會弄得這麼血淋淋,衆所周知的,不過這也有這個的好處,起碼不用什麼心思還能預防到。
嘉澍看到鄺小郎炯炯有神的眼睛,知道成長的路上不可能一帆風順的,在這裡受點磕磕碰碰的,能爲以後鋪路。
鄺小郎的插曲因爲其身子康復之後,就告一段落了,火槍隊的訓練也正式進入軌道,因爲出現鄺小郎的事情,嘉澍跟畢宏墨一致認爲,是訓練的內容太輕鬆了,導致大家都太有空了,故而在平日的訓練上,增加多了一倍。
從此,那些人再也不敢找事了,連吃飯睡覺的時候都不夠,哪來的心思想其他的呀,又爲了不落選,只能拼命咬着牙關繼續堅持了。
不知不覺已過半月,燭燈下,簡陋的米黃色帳篷中,外面寒風呼嘯,滴水結冰,帳篷內只有紙張翻頁的聲音,嘉澍在暖暖的燭光下,細細的看着那本記錄的密密麻麻的本子,裡面是每個人的特長及訓練情況。
半個月,山裡溫差日漸變大,晚上是棉襖,白天**都沒關係,只是現在主要訓練的是黑夜的任務,大部分都熬不住,紛紛退出的也不少。
兩百多人的隊伍,才半個月,就只剩下八十多人,嘉澍看着名單上那些退出的,都搖了搖頭。
“你看這些人,看來咱們的訓練很殘酷。”嘉澍頭都沒擡,說完繼續看着。
畢宏墨擡起頭來,他拿着一本策略在看,昏黃的燭火,讓他整個都隱藏在黑暗中一樣,“這些還是文宣國訓練的一般強度啊,我可不敢用訓練特務的辦法來訓練,不然估計一個都不剩了。”他微微的嘆了口氣,低垂下自己的頭。
身上草黃色的衣服,在燭光中融爲一體。“不過......”畢宏墨緩緩放下手中的書,他坐起來,看了看燭火,“如果這一關都過不了,那後面肯定更受不了。”因爲後面考驗的不僅僅是體力問題,更多是智力問題了。
嘉澍慢慢的將手中的書合上,眼睛看着眼前這個,他好像是才認識這個人一般,這人的很多思想,他都聞所未聞,但是這些恰恰是人家文宣國最普通的東西。
這意味着什麼,這背後的含義,只要不是個傻的,就都能明白的。想通這件事之後,嘉澍就一刻都不敢鬆懈,唯恐一個不注意,人家文宣國就打過來了。
人家之所以不打過來,肯定是有更深一層的東西所在,只是嘉澍連人家這麼淺顯的都打不過,談何其他防禦呢。
這一切帶起來的影響,是巨大的。嘉澍已經將這裡的情況,寫成奏摺,讓身邊的副將親自回朝廷,報給陽夏知道,邊關的形勢很險惡,一定要做好萬全的準備,不然隨時會很被動的。
打起戰來,被動是一回事,嘉澍更怕康時國會被徹底的滅掉,現在康時國的情況,他們又不是不知道,基本上帝王就是個傀儡,是文宣國想要怎樣就能這樣的,自己一點反抗的力量都沒有。
細思起來,嘉澍就只有深深嘆氣的份了,所以畢宏墨擬定的那些訓練項目,他沒有反對的。相反,他還跟着那些士兵一起訓練。
某天,訓練完所有的項目,嘉澍看到站在一旁吹風的畢宏墨,“怎樣,情況好點了沒?”畢宏墨聽到這話,一眼掃過去,看了那個插着香的爐子。
“將軍,你拖後腿了。”然後嘉澍華麗麗的差點被氣暈了。然後接下來的訓練,嘉澍再也不敢省力了,而且這一項項的訓練,真的很鍛鍊人的耐力跟體力。幸好他是豪門出身,但是一直以來都很嚴格對待自己,不然真的要被打敗了。
畢宏飛也加入訓練中,他主要是監督他們好好訓練,而畢宏墨因自身身體原因,沒那麼好的耐力,他就在邊上記錄跟計時。
最後一日,叫苦連天的士兵們,終於迎來了最後一天,他們差點喜極而泣的最後一天,這一天結束之後,他們會有三天的休息時間,然後第四天就開始考覈,考覈通過的留下,出局的就回隊伍裡去就行了。
士兵們等待這一天,等了好久啊,他們現在只剩下六十人了,其他的都因病或因傷退出,留下來的,不能說是強手,但是也不弱了。這段時間,嘉澍也停了幾次訓練好不好,只有畢宏飛,全都輕鬆通過。
鄺小郎因爲那一次的受傷之後,漸漸的收服了這些人,漸漸的在隊伍中的威望樹立起來了。他也是一枚厲害的,年齡算是隊伍中最小的,結果是完成最漂亮的一個,讓很多人不得不羨慕嫉妒啊!
這三天休息,嘉澍忍住了去見素衣,他已經吩咐好了,只有三天後的考覈通過,就讓大家好好的吃一頓,玩一場,到時候把素衣跟蕭夫人帶過來,蕭將軍肯定也會來的,那就能好好的玩了。
營帳中
“其實每日最怕的就是穿過那片荊棘了,你都不知道,這皮不夠厚的,身上得多少洞啊?”一士兵黑着臉說道。
“我覺得這個還好,最可怕的是那個爬繩索,那個下面是一趟燒開的水啊,你看看隔壁老王,不就是一個鬆手掉下去嗎?我聽說脫了一層皮啊!”另一個神神秘秘的說着,那情景太美,都不敢想象了。
“不對不對,我覺得這些都不是事,那個才恐怖呢。”一個曬得黑乎乎的士兵說着。
“王三,你說的是那個兩米高的坡嗎?”其實不能叫坡了,那是一面牆,豎着的牆,他們身高都不夠,要先把一個託上去,然後上面那個把下面的拉上去,這就是個難度了。
“不是,我說的是脫了上衣,用冰冷徹骨的水刷的那一瞬。”冰水上身的那一瞬間,他都想跑了。
說起這個,在場的幾個漢子,一下子倒吸了口氣,這個待遇還不是個個都有福氣享的,而且軍令更變態,每日最後的十個,就要享受這個待遇,雖然大家都在拼命,但是總有最後一個吧,哪有幾十個人同時衝過最後一道線呢。
鄺小郎聽着大家在聊天,低頭,嘴角彎彎的,大家討論的都是將軍們的恐怖。可是他們也不看看自己,都堅實了多少,還有大家的技能功力都突飛猛進了,打好了底子,回頭可是受益一生的,故而他沒加入他們的討論組,只是坐在一旁聽着。
“小郎,你說最後一關考覈是什麼呀?難不難的?”旁邊的一人,輕輕的搓着手,笑問道。
鄺小郎頭微微擡起,咧嘴一笑,“我哪知道呀,將軍們從來都是不說的,等那天就知道了。”本來那男子一開口問,在一邊說的正熱烈的人,個個都湊過來了,結果一聽鄺小郎這麼說,立馬又散了。
個個都在嘀嘀咕咕那些非人折磨,現在能吃飽飯了,又感覺吃的飯都不夠幹活了,唉,個個都在嘆氣,“你說如果我被淘汰了怎麼辦啊?”一個又開口了,他臉上眼裡都是擔憂。
“不是有句話說,今朝有酒今朝醉嘛,你擔心那麼多幹嘛,”另一個低聲說道,“又不是選不上會死,咱們還能回到軍營中去,努力過了,就沒遺憾了。”聽到這個話,鄺小郎的眼前突然一亮。
他在心裡默默的念着這個名字,“墨雲。”聽說是以前大貴族的子弟,只是沒落了,看來肚子裡還是有點墨水的,誰不想用軍功來建立事業,這是最快捷的方式,但是又是最危險的。
“小郎,將軍的訓練方式真的不錯。”這年頭,這支隊伍裡面,要說很多人佩服的人是鄺小郎,但是鄺小郎最佩服的卻是眼前的人——墨雲,這個平日不吭一聲的,結果關鍵時刻老是出彩的人,連鄺小郎這麼拼的人,也不得不立起大拇指。
墨雲,墨家據說是康時國之前過度的大貴族,家裡興盛已達百年,百年世家,不是那麼容易培養的,只是聽說在上一任帝王的時候,墨家不小心站錯隊,到現在家族敗落,都不需要十年,墨雲就只能靠自己,去拼一個前程了。
百年世家,聽說還是近三百年的,只是一朝落敗,這速度比坐飛機還快,簡直就是一日一個變化。幸好這小輩裡,墨雲算是比較爭氣,只是墨雲是旁支,不是嫡枝,不過也沒什麼關係了。
小郎擡起頭,“是,我也這麼覺得,只要能進步,怎麼樣都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