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完畢之後,只剩下小姑娘和他死去的父親還在這裡,石磐中上前問道:“你需要我來幫忙嗎?”
小姑娘情緒已經平復很多,慢慢起身站起,還是帶有一點哭腔說道:“謝謝你們,等會我就把父親安葬在我家房子後面土丘上,我父親生前是一個特別念家的人。”
老樹精聽聞此話有些感觸,自言自語道:“是啊!故土難離啊!真是難爲天下有情人呢。”
石磐中則再一次問道:“姑娘真的不用我們幫忙嗎?”
老樹精看了一眼石磐中說道:“你是不是缺心眼,趕緊調頭回鎮裡集市上弄一輛馬車。”
小姑娘一聽立馬說道:“不用呢!前方就有馬車租賃處,等會小女子自己去就行呢?”
“石磐中還不去,你腳程快,老朽就在這裡等着你們。”
石磐中沒有搭話,一溜煙小跑而去。
看着這幾位好心人,小姑娘紅腫的眼睛視乎太過疲憊,明眼人一眼就能察覺不對勁,老樹精開口安慰道:“姑娘,今後的路還長,請你一定保護好自己身體,你看你的眼睛好像有些損傷,希望你不要再哭泣,不然很有可能把眼睛哭壞呢!”
小姑娘連連點頭,終於李了得和鄭一谷從山丘上回來,李了得疑惑問道:“石磐中跑那去呢?”
“老朽讓他到前方去弄一輛馬車,好幫姑娘託運她父親遺體,我們就在此地等會他吧!”
鄭一谷走到小姑娘面前,從自己褲子口袋掏出一塊圓形玉佩,此玉佩通體圓潤潔白,一看就能知道應該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雕工極其講究,一點都沒有違和感,遞給小姑娘說道:“這塊玉佩你先收下,如果那一天想去我乾妹妹那裡,就把玉佩給她看,她就能知道是我讓你去的,一定不要再推辭。”
李了得此刻真有些無地自容,沒想到身旁這位老朋友,也是一位不求回報的大好人,之前還真覺得鄭一谷只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商人,這些日子李了得的人生觀一直在顛覆,他開始重新認識這個世界,此刻他或許開始明白世界真的不是非黑既白,他慢慢意識到自己還要學的東西有很多,也越來越明白他之前的處世有多麼片面荒誕,重新建立世界觀,何其艱難,不知他能否過自己這一關,小姑娘這一次沒有過多推辭,雙手接過鄭一谷手中玉佩。
不遠處有個人影向他們走來,老樹精定睛一看,有些氣餒,石磐中不知從那裡弄的一輛人力板車。
人影越來越近,老樹精看的清清楚楚,越發生氣,疾語厲色道:“你怎麼弄來一輛板車,我是怎麼和你說的?就算找不到馬車,弄一輛人力三輪車也行啊?你讓人家小姑娘怎麼推,算了,今天你什麼事都別做,幫這位姑娘好好把父親安葬就行呢?”
石磐中此刻已經推到諸位面前,伸手擦了擦自己額頭汗說道:“沒問題,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哎呀!看來我下手有些重,大和尚你這張俊俏的小臉腫的像包子,哎呀!真是對不住。”
李了得有些羞愧,不過馬上反應過來高聲說道:“打的好,你這兩巴掌把貧僧打開悟呢!”
石磐中聽完大和尚的話,擡手佯裝又要打李了得,大和尚本能閃開,在場諸位鬨然大笑。
小姑娘始終沒有笑容,一步一蹣跚走到石磐中面前,右手扶在板車車柄上,很滿足說道:“真的太感謝你們呢!你們已經爲我和我的父親做了太多呢!小女子真不知道如何報答。”
鄭一谷故作微笑道:“去吧!你如果真的想報答我們,答應我一件事如何?”
小姑娘紅腫的眼眶裡有了光彩,正色問道:“有什麼我能做的,小女子樂意效勞。”
身穿袈裟的李了得,則在一旁覺得有些詫異,吸取教訓之後,大和尚沒有急於詢問,而是站在一旁靜觀其變,老樹精沒有什麼變化,一個勁抽着菸袋鍋子,煙霧繚繞,真不知道有什麼好抽的,石磐中則漫不經心看着鄭一谷和小姑娘。
鄭一谷正色道:“你答應我,今後一定要快快樂樂的生活,如果遇到過不去的坎,可以在陽龍鎮,古萱崖齋找我,對了我乾妹妹琴坊名叫一曲坊,你也可以前去找她,我們兄妹倆大門永遠像你敞開。”
小姑娘感激的用力點了幾下頭,沒有再說話,李了得心裡五味雜陳,他不得不佩服身邊這些人和這些妖,他們每個人都結結實實給大和尚“上了一課”,鄭一谷突然想到什麼,趕緊對小姑娘說道:“今日之事不要對任何人提起,以免日後招來諸多麻煩。”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說道:“請諸位放心,今日之事我一定不會對別人提起,請諸位一定放心,就算日後有人逼問我,我也不會透露半個字。”
小姑娘言語非常懇切,沒有半點猶豫之色。
鄭一谷擺擺手說道:“大夥和我一起回古董店吧!今天我們暫且那都不去,回去好好休息一會。”
在場諸位沒有反對,隨着鄭一谷往陽龍鎮古董店走去,小姑娘則靜靜目送她心目中的恩人離去,直到連背影都開始模糊才推着已故父親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大家心情都很低落,尤其是石磐中,本來想的好好的,去見識見識神骨,沒想到遇到這麼一檔子事,真是晦氣到家呢!
鄭一谷突然問道:“如果大胖子張天急的同夥前來尋仇怎麼辦?要不,還是出去躲躲,不然也像不出別的好辦法。”
李了得沒有急於回答,他諾有所思般低頭走路,石磐中則爽朗一笑道:“不用怕,我石磐中可以幫你,誰讓我們是朋友呢!就憑我的雙拳,定能讓他們有來無回。”
老樹精在一旁也寬慰道:“沒事,如果那幫挨千刀的真敢來尋仇,老朽絕對不會坐視不理,就算來者再厲害,也不用怕,老朽雖說功夫平平,但架不住朋友多,定能保你無事。”
李了得終於回過神來,拉着鄭一谷的手說:“最近貧僧不好回寺院,萬一回寺院,那幫人找到寺院裡去,我的徒弟恐怕會遭殃,我李了得,到是什麼都不怕,但不能連累自己徒弟,你們說對不對。”
“對個屁,你現在怕連累徒弟,剛纔做什麼去呢?你不回寺院你準備躲到什麼地方去?!”
李了得把目光移到石磐中身上,故作淡定說道:“不是躲,貧僧的意思是出去巡遊,還有貧僧一點都不後悔,就張天急這樣的,根本都不配爲人。”
石磐中撇了撇嘴,不知何時手中已經盤着田黃石說道:“你是不是慣犯?你是不是總是在巡遊,你是不是惹了麻煩就出去巡遊?哎呀!真沒看出來你挺有辦法嘛!用江湖話你這種行爲叫跑路,你可明白?”
李了得無心和石磐中鬥嘴,淡淡問道:“你說怎麼辦,實在不行,貧僧就和賊人一決雌雄。”
“好呢呢!不用多想,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不管未來怎樣,我石磐中陪你一起面對,不就完呢!要不中午我們在去昨天的飯館吃上一頓,你們看怎麼樣?”
在場諸位沒有意見,就是願意。
小姑娘終於,一步一步把她的父親用板車推到自己破舊的小院裡,一進院子小姑娘直接雙腿一軟,累癱在地,汗水早已經汗透衣服,臉上也是一塌糊塗,有淚水,有汗水,還有些許血跡,小姑娘慢慢把父親遺體背到房裡放在牀榻之上,用清水胡亂洗了一下就奪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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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嶺之上,廟宇殿外,老尼姑對着阿英小姐姐正色道:“看來黃浦高升沒有勸說成功,老衲覺得我們有必要再去找一趟,不然再這麼等下去,我相信還是沒有什麼結果,而且鬼爺還不知道怎麼樣呢!老衲很是擔心。”
阿英何嘗不是憂心忡忡,但又無可奈何,她心裡很明白,每個生靈的狀態都不一樣,不可能完全達到共鳴,此時只有等待。
暮雲和隱峰,早就爬到一棵碗口粗大的葡萄樹上,這棵葡萄樹很特別,主幹蒼桑有力,蜿蜒向上,巴掌大的葉片被太陽光照的格外翠綠,隱峰雙手緊緊抓住樹幹,扭頭看向哥哥說道:“我還真沒有見過這麼大的葡萄樹,哥,你看上面結滿葡萄,我們在加把勁,我想吃葡萄。”
暮雲動作緩慢且結實,他要確保自己和弟弟的安全,看着弟弟今日心情很好,他自己也釋懷了一些,暮雲一邊爬一邊斷斷續續說道:“不知你發現沒有,這棵樹主幹好像沒有一個蟲洞,也沒有蟲,我總覺得不太尋常。”
話音落地,隱峰本能往樹幹看,好像真如哥哥所說沒有蟲子,也許是孩子的天性使然,隱峰又好奇又不甘心,開始留意樹幹和樹葉,他想找到蟲子,證明哥哥多心呢!兩人好不容易爬到葡萄樹枝架上,暮雲和隱峰並排坐在樹上,巴掌大的葡萄樹葉,一片疊着一片,正好幫這兩個小傢伙擋住烈日,隱峰擡頭望向樹梢,對哥哥說道:“我們還往上面爬嗎?”
暮雲擡頭向上看去,不自覺搖頭說道:“我們就別再往上爬呢!你看這裡的葡萄就很大,不過我記得媽媽曾經說過,葡萄完全成熟應該在九月份,你在好好看看我們眼前這些葡萄,怎麼成熟的這般早,難道有問題?”
隱峰有些懈怠,順手摘下一小串葡萄,拿到哥哥面前笑嘻嘻說道:“能有什麼問題,你看這葡萄長相喜人,你要是不吃我就吃呢?!”
隱峰伸出右手用大拇指和食指輕輕夾住一個葡萄,順時針一擰葡萄就脫離枝丫,滲出少量汁水,隱峰輕輕搖晃着腦袋,擡手送進自己嘴裡,一邊吃一邊說:“真好吃,好甜呀!哥哥你也嘗一個。”
暮雲此刻不在說話,自己接過隱峰手中葡萄,緩慢放進自己嘴裡,剎那間,葡萄汁水充滿整個口腔,微酸高甜的味道,讓暮雲暫時放下戒心,暮雲又取下一個兩個往自己嘴裡送,一番過程之後,吳暮雲徹底卸下戒備。
笑語盈盈對着隱峰說道:“等會我們回去的時候再多摘點回去,讓渡塵師傅和阿英小姐姐,還有遊魂大哥也嚐嚐鮮,你看怎麼樣?”
“你不是說葡萄有問題嗎?怎麼還要帶回去呢?”
“哎呀!我沒有說一定有問題,在外行走多注意一點總是沒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