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昏睡,可耳邊還有擾人的聲音,攪得牀上那個人不得安寧,微皺的眉頭,出賣她心底的小情緒。
昏過去的安悅,把他趙耀傑嚇得不輕,沒見過媽媽這般模樣,安瀾一直緊緊攥緊媽媽的手,怎麼都不肯丟。懷裡的女人,一臉淡然的模樣,臉上流的血看在眼中特別醒目。
她不可以有事,他不許她有任何的意外和閃失,也絕不容忍她出現任何不好的狀況。可他不是醫生,一時並不清楚懷裡的女人是好是壞,內心焦灼的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惶恐不安的責怪自己不該逞一時之強,耽擱安悅的救治。
一番周折和檢查,此刻的安悅躺在病牀上,安靜的模樣,好似一位病美人。來院的路上,趙耀傑的心都跳的不規律,緊張兮兮的跟一個精神患者沒有區別。隨行的還有趙耀傑的一位朋友,幫忙開車、照顧一直哭泣的安瀾,本想把安瀾送回自己的家,可他很固執,緊緊拉住媽媽的手就是不鬆開,索性一同來到醫院。
送走那位幫忙的朋友,安瀾和趙耀傑守在安悅的牀前,瞧着睡着的人兒。
安瀾:媽媽,怎麼還不醒來?
趙耀傑:媽媽太累了,休息一會,明天早上就會醒來的。你睡一覺起來,就能見到媽媽了,待會可成熊貓了,就不好看了。
安瀾:不要,我要陪着媽媽,見不到我,媽媽會擔心的。
本想讓孩子去睡,現在的時間,已經很晚了,可孩子似乎不想去睡,要守着他的媽媽。這樣的話,自己還真的束手無策了,趙耀傑也就不再堅持。撫摸着安瀾的額頭,眼睛裡透出一股慈父的神色,奈何孩子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全都放在媽媽的臉上。
趙耀傑:媽媽,會沒事的,她可不捨得丟下我們不管的。
這番話,安慰孩子,也在安慰自己,她是做了什麼美夢,不願醒來。
安瀾:我要媽媽,不可以丟下我,媽媽……
過去的驚險畫面,遺留在安瀾的眼中,媽媽很勇敢,竟然沒有哭,也傻傻的沒有躲開。原本躲在一旁玩手機的安瀾,嚇壞了,可媽媽呵斥他,不許出來,安瀾知道,媽媽是怕自己受到傷害。好在自己及時打電話求救了趙叔叔,不然,真的不知道,他的媽媽是不是就沒有了。
沉睡的安悅,陷入一片迷茫裡,辨不清方向,看不到出口,耳邊一直有一個哭泣聲,特別的刺耳。她掙扎過、驚恐、無助,身處在一個無盡的漩渦裡,無法逃脫,手腳也使不上力氣。
哭聲消失,安悅的世界陷入安靜,靜的能聽到心跳聲。安瀾哭着睡着了,趙耀傑抱起他,放在旁邊一個空牀上,蓋好被子,撫摸了孩子的臉頰,臉上的神情特別凝重。
誰握住了安悅的手,那雙手包裹住安悅的小手,特別溫暖。遊走在邊界的她,彷彿受到什麼牽引,前方出現了一抹光,跌跌撞撞的朝着那個方向走去。趙耀傑握住安悅的手,看着睡着的人兒,坐在病牀前,守了一夜。
走了好久,都走不進那片光明,自己還是身陷在迷霧中。身體是最誠實的,騙不了任何人,走了那麼久,安悅竟然是被餓醒的。忙了那麼久,晚飯還沒吃,擱誰誰受得了。
緩緩睜開的眼眸,看到身旁趴着一個大腦殼,短髮男性的可能性比較大。誰會這麼擔心自己,趴在牀邊睡着了。微微轉動眼睛,瞧到一旁睡熟的安瀾,心裡欣慰不少。孩子睡着了,小臉紅撲撲的,惹得安悅想要起身親上一口。
視線範圍內,安悅明白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該是醫院的病房無疑了。安悅能醒來,一個是餓醒的,還有一個身體原因,她想去廁所,特別想的那種。輕輕的動了動身體,休息一晚身體好多了,牽動傷口有些痛意,其他地方沒有不舒服的感覺。
安悅很輕的動作,還是驚醒一旁的人,他突然起身,驚慌的看向安悅。兩雙眼睛就那麼碰撞到一起,是他,趴在牀邊守着自己嗎?安悅的心,快速跳動了幾下,手緊緊攥在一起,牀單起了點點褶皺。
趙耀傑:醒了,哪裡不舒服?意識清醒嗎?知道我是誰嗎?昨天發生的事,還記得嗎?你是要嚇死我,才罷休。怎麼不說話,不會傻了?
剛醒來,便要接受他如炮竹般的轟炸,安悅真想問他一句‘who are you’,復又神情淡淡的,並未做任何的迴應。生理反應,再一次提醒安悅,在遲疑怕是要跟安瀾一般,鬧出尿牀的糗事了。
旋開被子、下牀、穿鞋,一系列動作做下來,行雲流水,沒有一絲的拖泥帶水,她是真的好着急,解決‘人生大事’。醒來後的安悅,直奔洗手間,動作靈敏、反應迅速,應該沒什麼大事,忐忑不安的心,可以尋得片刻的安寧。
嘴角抑制不住的笑,出賣這一刻的好心情,安悅出來的那刻,剛好看到他愉悅的神情。頭髮凌亂、衣衫褶皺、神情疲憊,難掩欣喜之情,見慣他衣冠楚楚的光鮮亮麗,從未見過如此生活化的他,竟然小小的不適應。
相顧無言、四目相對的那刻,安悅竟然緊張了,不知要說些什麼,腦子裡亂轟轟的。這一幕,讓她產生不該有的錯覺,兩人現在這樣,就像一對夫妻,早起就爲了誰先上廁所。不,更像一對剛結婚的夫妻,新婚的第二天,那股尷尬和無措,這麼形容更爲貼切。
他的腦子裡都是她的身影,瘦弱的身體,輕的好似抱着一牀棉被。那些有關她的畫面,堆積在一處,氾濫和肆虐,誓要侵佔領土,佔據全部身心,成爲新的核心領導人。
趙耀傑:傻站着幹嘛,快點躺牀上,難道要我過去抱你不成。
還是他開口打破這個安靜的過於詭異的氛圍,作勢過去抱一旁思緒還未回身的人。安悅及時出手,阻止他進一步的靠近,心被嚇得咚咚跳個不停,乖乖回到她該待的地方。
趙耀傑:有什麼事,吩咐我去做,你現在是個病人,養好身體纔是最重要的事。好歹給個迴應,傻了還是腦子壞掉了,不會真的……我去叫醫生。
看着他給自己蓋好被子,細心的好像一位負責的丈夫,安悅甩掉腦子裡不該有的心思和想法。自己一直不願開口搭理他,有人竟然要去叫醫生,這下安悅總算有點正常反應了。
安悅:孩子還在睡着,別吵到他。我沒事,很好,謝謝你。
安悅扯住他的衣角,拉住準備離開叫醫生的人,轉身見安悅抓着自己的衣角,下一秒,這個親密的舉動便消失不見了。他一點都不想她鬆開,想要她跟自己撒嬌,跟自己抱怨,就算是亂髮脾氣,也好過這般安靜的讓人煩躁。
可她不那麼想,見他微微皺眉,以爲他不喜歡別人這麼使小性子,糾纏自己。也怪自己失了分寸,這個舉動不適合他們這種普通朋友,該有的舉止。如果,是親密戀人,也就在合適不過。
她鬆開手,復又被他握住,他做的那麼自然,彷彿他們真的是親密無間的戀人。安悅驚訝的神情,落入他的眼中,可他嘴角得逞的淺笑,顯露了他的好心情。
趙耀傑:餓了嗎?
安悅:嗯,想喝粥。
趙耀傑:又是新的一天,早安,丫頭。
手握在一起,再也沒有分開,窗外的美景,怡人心脾。悄悄升起的初陽,籠罩整個城市,房屋、路燈、車水馬龍,周邊景色盡收眼底,俯瞰這個城市的半個景色,高處不勝寒。
透過病房玻璃,曙光照射到安瀾的身上,他是新的希望。這一幕,溫馨的太過不真實,他們真的成了一家人,丈夫和孩子,陪伴生病的妻子和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