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赫沒有想到,僅僅因爲桃花村的竹編工藝品,在網上找到了一絲銷路,就被廟頭村給忌恨上了。
他們居然膽大妄爲到挖毀了桃花村的路。
毀壞公路,那是犯法的啊!他們眼裡是一點法律意識都沒有,還停留在三十年前的舊觀念裡。
當然,如果桃花村的人現在扛着武器過去,那同樣也是犯法的行爲。
程赫覺得,這種時候,還是應該先報警處理。
程實一擺手:“黑子,你那想法太天真了!現在村裡出了事情,都是咱們私下處理,報警也沒有人理啊!咱們都去廟頭村,他們要是敢不把我們的路修好,這事沒完!”
一堆人浩浩蕩蕩的走出村口了,攔都攔不住。
要不是程赫抱着個孩子,估計他也要被程實給拉着一起去。
程赫有些不明白,這兩年不是聽說在嚴厲打擊村霸嗎?爲什麼會報警沒用?
其實讓他擔心的是,別看桃花村的人都拿着武器,可這一個個都是年紀大的,打起架來根本不佔優勢啊!
像程實那樣的年輕人,幾乎沒有!
反觀廟頭村,那人家閒在家裡的年輕人就不少了,個個都是血氣方剛的非主流,下起手來沒個輕重。
程赫回來的那天,就被他們尋過晦氣。
實力差距大,真打起來也是自己這邊吃虧。
正着急間,程赫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南山市白雲分局打來的,也就是前幾天在小蓮山裡處理他們報警案子的警察。
時間過去了這麼幾天,他們案子處理得差不多了,對於程赫這個親手抓到盜獵者的市民,他們將予以頒發“見義勇爲”錦旗和獎章。
如果程赫明天在家的話,他們明天會給送過來。
程赫連忙回答,明天他會在家裡,並說警察真是太客氣了,其實不必親自送過來,他自己去警局領就可以了。
當然,他也順便問了一下,說自己村裡的路被人挖了,這事怎麼辦。
警察們一聽,非常生氣,沒想到鄉村之間居然發生這麼惡劣的事件,一定要嚴肅處理。
錦旗也不用等明天送來了,乾脆現在就過來。
白雲分局是鎮屬派出所,分管着包括桃花村、廟頭村在內的八個村子,以及周邊小蓮山等附近山脈。
所以,那天他們在小蓮山報警時,也是他們出的警。
眼下兩個村子之間起了糾紛,正是在他們的管轄範圍。爲了事情不能演變得更惡劣,他們必須儘快出警。
程赫掛了電話,還在納悶,不是說報警沒用嗎?人家很熱心的接受了案件啊!
他想了想,叫上村長,趕緊向程實他們一隊人馬追去。
希望能趕得及阻止。
桃花村一隊人馬浩浩蕩蕩的走出村,去往廟頭村。還沒走到,就被攔住了去路。
一輛超級重卡將路攔得死死的。
桃花村與廟頭村之間,只有這麼一條不寬的路連接着。一輛重卡就把路給佔完了,還在往前徐徐開着。
這是廟頭村的卡車,這樣佔路,分明是故意不想讓人過去。
桃花村這一趟來了近二十個人,都拿着扁擔鐵鍬鋤頭什麼的,可人來得多也沒有辦法,路太窄,實在沒辦法過去。
又不能把對方卡車給砸了。
他們可不傻,砸車那是明碼標價,一定要賠錢的。
於是桃花村的人也不往前走了,就站在原地,罵了開來。
鄉村人罵架,沒什麼好話,反正是怎麼難聽怎麼來,怎麼解氣怎麼來。你不給我把路修好,你們的人也休想好過。
卡車上的人起初還嘴硬,說什麼“你們有什麼證據,說路是我們毀的”,到後面被罵得太難聽,也開始還嘴了。
卡車上只有兩三個人,原本就是廟頭村派他們堵路的。現在他們不是對手,趕緊派了一個人回去叫人。
然後那邊也來了近二十個人,都操着扁擔鋤頭,浩浩蕩蕩地衝了過來。
很快兩邊村的人,隔着卡車罵開了。
廟頭村的人很是囂張,起初並不承認路是被他們挖毀的,後來被罵得急了,乾脆說道:“那就是老子們挖的,又怎麼樣?老子們不但敢挖了你們村的路,就算打了你們,那也是白打,識相的快點滾。”
於是桃花村的人罵得更狠了。
他們不但罵個不停,手裡的扁擔、鐵鍬還順便舞一舞,示威一番,反正夠不着也表達了意思。
可以說非常挑釁了。
廟頭村的人受不了挑釁,個個怒上心頭,紛紛越過卡車而來,要和他們對着幹。
兩邊都是拿着鋤頭扁擔什麼的,很快就對峙起來。一個個扯着嗓門喊着,戰事幾乎一觸即發。
說到底,兩邊人數勢力差不多,誰都不佔絕對優勢,所以兩邊的人都在權衡着,暫時沒有人當先鋒。
這不是那種一邊倒的優勢,不至於毫無顧忌就衝上前。再加上雙方都有武器,沒有人敢衝頭陣,基本上的人都在觀望,所以一時也就這麼對罵着,挑釁着。
當然,雙方的情緒都越來越激動,隨時一個導火索,就能挑起真正的戰火。
桃花村的人正額頭爆着青筋地罵着,突然身後一個聲音:“都回去吧,我已經報警了。警察一會兒就到。”
有人回頭一看,是程赫,旁邊站着村長程紅源。
程赫把孩子交給程實的媽先照管一會兒,自己一個人跑了過來。打架的事情,別把孩子嚇到。
聽他說報了警,桃花村這邊很多人的神情鬆懈下來。
雖然說按習慣性思維,報警沒多大用,但是萬一真有警察來,還是桃花村佔着理的。
廟頭村的人很是囂張,說道:“報警?嚇唬誰啊!警察裡面的張警官,是我的堂姐夫!他們來了能替你們出頭?別做夢了!”
桃花村這邊人一聽,什麼?警察是他們家親戚?這下糟糕了。
程赫心裡不服氣,剛剛吵架時,廟頭村的人說什麼“路就是老子們挖的,你想怎麼樣?老子不但敢挖你們的路,就是打了你們也是白打”這些話時,他已經用手機拍下了視頻。
如果說,沒有人看到他們挖路,沒有證據,那這段視頻就是證據。
他還真不信了,在這樣的證據面前,警察縱然是他們家的親戚,還能包庇他們?
反正不管怎麼樣,架是不能打的了。
程紅源本來就是個慫貨,村裡路被挖了,他也只敢在路口上罵幾句,不疼不癢,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村民們拿着武器要去打架了,他也只知道幹看着。
在他的心裡,是既希望村民們去鬧事,把這個仇給報了;但另一方面,他也不希望惹事,不然他這個村長,也是有責任的。
現在程赫既然說報了警,警察們一會兒就來,要是兩邊真打起來,他這個村長也是要負連帶責任的。
他這人治理村子一向有一個方針: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讓他跟着負責任,那怎麼可能?
於是,村長程紅源做起了他們的工作,勸他們先回去,有什麼事情,等警察來了再定奪,該是誰的責任,該處罰誰的,警察心裡自然有一杆稱。
程赫等村長勸回了村民,便說自己留在這裡墊後,警察來了要問話,他一個人回答。
程實哪肯讓他一個人留着?
程赫便說,老實年輕些,要照顧村裡年紀大的人先回去,他的責任也很重。
至於他一個人面對廟頭村的人,那怎麼了?自己一個赤手空拳,他們難道還敢殺人?
其實,真要動起手來,程赫一個人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