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之後,高局長趕緊吩咐手下人去做,查詢一個叫盧春花的人,也是很快就有了結果,查詢顯示,這個盧春花今年八十三歲,每月享受着**二百八十塊錢的救助,不過電腦上面並沒有顯示他家人的事蹟。
每月二百八十塊錢救助,是**對老年人最低檔的一項救助,最高等級的,如果是軍人家屬的話,每月可以領到一千八百塊錢,不過不知什麼原因,盧春花丈夫是一級戰鬥英雄,以及他兩個兒子犧牲在朝鮮的事,都沒顯示。
得到這一消息後,高局長趕緊安排,把盧春花的低檔救助,從每月兩百八,提高到了每月五百二,在往上就不能提了,如果再網上提的話,就需要一定的資料,盧春花不是軍人家屬,也不是什麼其他情況,如果再提的話,就違規了。
不過既然這事是上面關照過的,高局長打算親自去老人家裡面看看,買點東西慰問一下,當然,這些錢不是他掏腰包,而是從民政局經費裡面拿。
不僅如此,他還讓下屬搜索了十多個,像是盧春花這樣的孤寡老人,打算一併去看看,並且還叫上了記者。
與此同時,開着破捷達的幾個青年,正在郊區某派出所附近的一個餐館等待着。
不久之後,一個穿着制服戴着大檐帽的民警走了進來,衆青年急忙起身,恭敬的喊着超哥。
此人叫李超,是派出所的一名普通民警,說是普通,其實是所長的兒子,在派出所拿着工資,無所事事,誰都不放在眼裡。
而這個幾個青年,正是他的跟班,仗着和李超的關係交好,這幾個青年也是在郊區一帶,爲非作歹,無惡不作,不過他們也不敢太出格,頂多也就是做一些偷雞摸狗欺詐老人的事,畢竟李超的父親只是派出所所長。
李超坐下之後,看了眼領頭青年臉上的紅腫,忍不住笑出聲來:“你這是咋回事?偷東西被狗咬了啊?”
青年苦笑:“超哥,你就不要笑話我了,那狗日的身手太好,哥幾個都不是他的對手,所以這才還得請你出山。”
“他什麼來頭啊?”李超點了一顆煙。
“不知道,應該是那老太太的親戚,超哥,這小子狂妄的很,打了個哥幾個不是,連搶走了我的兩萬塊錢。”
說到這裡,青年的眼皮跳動了一下。
很快,李超瞪着眼睛問道:“他還搶走了兩萬,是不是我那兩萬。”
“超哥,你聽你這話說的,沒有你那兩萬,我拿啥給他啊,我兜裡有多少錢,你還能不清楚嗎?”
在破奧迪的後備箱裡,有幾套從網上買來的警服,這幾個青年,仗着李超的關係,經常假扮民警,榨取一些錢財,就算被人舉報了也沒事,李超的老子是所長,舉報的事情都被李超的老子壓了下來。對於李超乾的事,他老子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兩萬塊錢,是這幾個青年最近一段時間出警所得,自然,除了給幾個青年一些小費之外,這些錢最終都落入了李超的口袋。
砰!
聽到青年說這話之後,李超猛的一拍桌子,對着衆青年怒目而視:“碼的,你們這麼多人,連一個人都搞不定嗎?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
“超哥,那小子確實很厲害,哥幾個一起上都不是對手啊!”其中一個青年小聲解釋。
“被他麼胡扯了,再厲害能厲害到哪裡去!你們不要再爲自己的垃圾找藉口!”說這話的時候,李超已經站起身來:“走,你們帶我去瞧瞧,我倒要看看,這小子能有多牛逼!”
郊區民房內,陳默,男子和老太太盧春花,已經吃完飯,正在閒聊。
這時,一輛轎車一輛麪包車停在了門外。
高局長和兩名工作人員從轎車上下來,然後打開後備箱,拿出麪粉,豆油,雞蛋等物品。
而麪包車上下來的,則是雲城電視臺的幾個記者,扛着錄像機,拿着話筒。
高局長抱着一袋五十斤的麪粉,面對着鏡頭笑容可掬。
而錄像師也適時的打開了錄像機,記者拿着話筒走到錄像機跟前,開始聲情並茂的講播。
聽到外面的聲音,陳默以爲是那羣青年又來了,走到外面一看,居然是一羣記者,和幾個不認識的人。
聽到記者的播話,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是民政局來人了。
他忍不住撇撇嘴,一點小事,還要把記者拉過來,這本來就是你們該做的啊!
盧春花心思單純,自己不會這麼想,看到**居然來看望自己,趕緊跑過去迎接:“我老婆子一把年紀了,吃不了這麼多,真是謝謝你們了!”
“大娘,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我們第一時間瞭解了您的情況,您應該屬於低保貧困戶,**給您每月的救助,我們已經從二百八,給您提升到了五百二,您就不要這麼辛苦了!”
“五百二,好,好,那老婆子我以後就不愁吃穿了!”盧春花激動的直摸眼淚,這幾十年她一個人活的很簡單,有時候生命了都不捨得去買藥,雖說嘴上說着不想麻煩**,但到了這個歲數,誰不希望能安度晚年呢!
五百二?
陳默聽見這個數字之後,直接皺起了眉頭,開什麼玩笑,這可是烈士家屬,先不說老太太的兩個兒子,爲了國家死在朝鮮,光是他的丈夫生前榮獲一等功,老太太就必須免費住進養老院,還得有專人伺候。
記者一直在稱讚高局長的美德,現在是休息時間,可高局長心繫低保老人,怕他們吃不飽穿不暖,特意專程過來看望這些老人,同樣話筒也適時遞到了高局長的面前,高局長把麪粉放好,微微喘口氣,然後衝着鏡頭擺手:“這是我們人民幹部應該做的,沒有什麼好報道的!”
“真是人民的好乾部啊!常言說的好,當官不爲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高局長利用休息時間慰問孤寡老人,值得我們每一個人學習……”
同時,某老式小區家屬院,一個穿着老式中山裝的老頭,正在看着電視。
他點評着這個高局長:“嗯,這個當官的還不錯,值得現在不少幹部學習。”
“爺爺,還在看電視啊,您不休息一會兒嗎?”一個扎着馬尾辮的女孩,走了過來,同時將掉漆的搪瓷缸子放在男子面前的桌上。
看到這個搪瓷缸子,老頭嘆了口氣:“我睡不着。”
小女孩也注意了老頭的目光,笑着說道:“爺爺,幾十年過去了,您還是沒能忘記您的老營長。”
“孩子,你不懂。”
老頭撫摸着搪瓷缸子上面的補丁:“如果我沒有我的老營長,我早就死了,後來我聽說老營長的兩個兒子參加了抗美援朝戰爭,最後也犧牲在了朝鮮,我多次找過老營長的夫人,可是始終沒有一點消息,如果讓我見老嫂子一面,那我這輩子就沒有什麼遺憾了。”
“爺爺,這麼多年過去了,可能這位營長的夫人早就去世了。”
“哎,也許吧!”
老頭說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是滿眼淚花。
“爺爺,你不要哭了。”見到爺爺流淚,小女孩也跟着悲傷起來,拿出手絹去幫爺爺擦眼淚。
“爺爺沒哭,現在爺爺能每天看到你,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說到這裡,老頭忽然愣住,因爲在電視屏幕中,他看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
他急忙把小女孩給他擦眼淚的手推開,隨即瞪大了眼睛,看向電視。
電視中,盧春花的面容和說話的聲音,讓他整個人呆愣起來。
“爺爺,你怎麼了?”
噌!
老頭忽然站起身來,指着電話:“巧玲,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巧玲看了眼電視,很快搖搖頭,顯然還沒明白過來,爺爺是什麼意思。
……
高局長和一羣記者來到之後的整個過程當中,陳默都是冷着一張臉,直到見到高局長要走,陳默這才叫住了他:“你們這麼快就走了?”
“嗯?你還有事?”高局長停下聲,看了眼陳默。
“老太太的丈夫可是一級戰鬥英雄,你們對待烈士家屬,就這麼做的嗎?”
見高局長不相信,陳默拿出之前拍的照片來。
看完照片之後,高局長整個人像是觸電一般,他這才明白過來,怪不得京華會打來電話,原來老太太還有這背景,他急忙小跑到老太太跟前:“大娘,之前是我不知道,現在我給您賠個不是,您先在這住幾天,我馬上把您的事情彙報給上級,一定給您一個妥善的安置!”
老舊家屬院內。
穿着中山裝的老頭已經呆住了。
沒錯,就是她,她就是老營長的夫人,自己的老嫂子!
此時他面前的搪瓷缸子,是他十八週歲生日那年,老嫂子送他的生日禮物!
這麼多年過去,物質生活越來越好,可這個搪瓷缸子,老頭一直沒捨得扔,因爲看到它,便會想起當初在戰爭上,以命相救的老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