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飛鳥爸爸越看她們越像是母女三人,熱鬧是她們的,自己只是個可有可無的陪襯。他趕緊搖了搖頭,將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甩出去。
越看着女兒和妻子熱情地朝五更搭話,心裡越是難受,這已經不是挖牆腳這種惡劣行徑了,這是要把整堵牆打包帶走啊。
飛鳥爸爸心中滿是不自在,剛要把手放在嘴邊重重咳嗽,誰知剛做了個起手動作,母女倆視線突然刷刷地雙雙刺過來,那種“你別做多餘事情”的譴責意味讓飛鳥爸爸一陣恍惚,還以爲齋藤家換了個主人。
他強忍內心的不適,露出一個自認爲溫和的笑容。當然,這是做給飛鳥她們母女看的,免得以爲自己是在找麻煩,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五更逝宵對吧,聽說飛鳥之前的功課都是你幫着補習的,不好意思啊,之前一直沒有機會說謝謝。”
還算是一個比較客氣的開頭,飛鳥媽媽眼中的警戒明顯少了幾分。
五更自然是連忙擺手,說着不用。
飛鳥爸爸話鋒一轉,緊接着說道:“不過我看飛鳥成績也沒進步多少,看樣子你並不是很會教別人嘛。哈哈。”
自己笑了兩聲他趕緊閉上嘴巴。餐桌上沒人陪他傻笑。
五更有點尷尬地撓頭,因爲是事實,而且對方還是長輩,所以也不好反駁什麼。這就是她不喜歡和長輩呆一起的原因。毒舌屬性被強行削弱,根本沒辦法發揮嘛。
飛鳥狠狠地瞪着父親。
飛鳥媽媽用手肘搗了下老公,笑着說,“飛鳥已經進步很大了,對吧。”
“就是啊,”飛鳥也揚着腦袋回話附和,“上次老師還誇我呢,說我難題的正確率比簡單的題還高。”
飛鳥……
飛鳥媽媽扶着額頭,老師那不是在誇你,那是在試探你。你就算故意做錯也區分着題目難度寫啊。
“飛鳥你就算做對了不少題目,可拿到過C(及格)嗎?”飛鳥爸爸頗爲得意地說道,也沒注意到小飛鳥話中的邏輯問題,“我當初小學教你的時候,國文最高可是拿過B(良好)的成績。”
“飛鳥喜歡讀書,國文成績一直很好,哪裡用的到你教。”飛鳥媽媽毫不客氣地拆臺。
飛鳥爸爸強撐着,似乎是不想在五更面前落面子,“那也是我的功勞。”
想了想,可能是覺得有點勉強,然後又補充道,“而且飛鳥從小就和我親近,幼稚園的時候,走前會和我說再見,晚上我下班回來,都會從客廳撲過來喊爸爸。”
五更頗爲怪異地看了眼臊的不行的小飛鳥,沒想到她還有這麼乖巧的一段時期。也不知道鳥爸有沒有影像資料留存,很珍貴的。
飛鳥爸爸則繼續炫耀道,“家長會還指名道姓地讓我一定要到場,那次加班沒去成,整整生了我一個星期的氣,理都沒理我。”他一臉追憶,面帶笑容。
五更卻心想這不是什麼值得這麼高興回憶的事情吧。
誰知飛鳥爸爸話鋒再轉,直指五更,“你又知道小飛鳥的什麼事情?”
被這麼一問,五更倒有些支支吾吾,這麼突然地讓她說,她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而且這種問法,總覺得有點像言情劇裡,兩個女生爲心愛的男生相互質問,誰瞭解男生更多。
“小飛鳥以前身體不好經常哮喘住院你知道嗎?”
五更點點頭,“這個我知道,飛鳥LIVE間歇有和我說過。”好像是前年的事情了,因爲後臺紛亂,五更當時急着換衣服,好些細節都遺失了。不過她還是記住了幾個關鍵點。
飛鳥爸爸語氣一滯,突然被噎了下。估計是沒想到小飛鳥會和別人說這個事情。
“飛鳥還說過,當時哮喘都是媽媽揹她去的醫院,爸爸都沒去看過幾次。”
“我當時是在項目期間,沒有時間。”飛鳥爸爸辯解。
飛鳥媽媽倒是頗爲感動,“好懷念啊。”地感嘆着。
“當時媽媽還是騎着腳踏車呢。”
“我想起來了,藍色的那輛對吧,因爲飛鳥當時還在上幼稚園,身形也小,還說要直接坐在車筐裡。我覺得危險,沒同意。”
母女倆一人一句地豐富完善細節。
飛鳥爸爸插不上嘴,卻還是強撐道,“哼,飛鳥能和你說這個看樣子還挺認同你,不過也就到此爲止了,飛鳥我瞭解,她不喜歡和成員說自己家裡的事。”
“飛鳥還說過很多哥哥的事和媽媽的事。”
飛鳥媽媽“阿拉”地捂着側臉。
小飛鳥倒是害羞地低頭。
五更看向飛鳥爸爸,稍有些猶豫,“……還有您的事。”
飛鳥爸爸眼睛一亮,激動起來,卻還拿捏着姿態,不好表現地太過興奮,“哦?是說小時候和我的美好回憶吧。”
五更則搖頭。
“那就是野外聚餐那次,嗯嗯,在大自然之中吃飯的確開心。”
五更依舊搖頭,不好意思地開口:
“……是說您上班回來躲自行車掉進泥溝骨折住院的事。”
飛鳥爸爸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五更繼續補刀,“還有穿錯襪子被公司同事嘲笑,晚上下班去居酒屋買醉結果喝到爛醉昏迷,不醒人事,最後還是老闆通過手機撥通家裡電話通知媽媽過去接人。”
飛鳥爸爸臉黑的像墨汁。
“還有,說您自認爲是魯邦五世……”
飛鳥和媽媽在一旁瘋狂憋笑。
飛鳥爸爸臉黑得人種都快變了,面子已經丟的差不多了,忙擡手打斷五更。
他不輕不重地乾笑幾聲,“看樣子飛鳥還是很信任你的。別說了,吃飯吧。飯不言寢不語是齋藤家的家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