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流氓與耍賴皮

耍流氓與耍賴皮

朗白醒來的時候,一睜眼,猛地一下翻身起牀,連身下隱約的不適感都被直接忽略了。他一把推開臥室門,厲聲問:“我父親呢?”

主臥門外站着兩個傭人隨時待命,一看朗白冒頭,立刻回答:“袁總他……”

話沒說完,這倆人同時看清了朗白的臉,頓時跟大白天見了鬼一樣:“啊啊啊——!小、小、小少爺?!”

朗白在尖叫聲中淡定的揉揉耳朵:“我父親呢?”

“袁袁袁袁袁總在在在在在書房裡打電話話話話話……”

朗白呼的一聲拉開門,上身披着凌亂的襯衣,隨便套着一條棉質長褲,光着腳踩在地毯上,氣勢洶洶的往書房走。

兩個傭人目瞪口呆的目送他遠去,半晌一個問另一個:“白少不是死了嗎?!”

“也許是長、長得像的其他人?”

“你沒聽他問‘我父親’嗎?”

被問的傭人打了個寒戰:“借、借屍還魂?!”

袁城正跟人打電話交代公務,突然書房門被砰地一聲踹開了,朗白大步流星的走進來,身後背景是一片熊熊燃燒的火焰。

袁城立刻對電話那頭交代:“行了暫時這樣吧,我早上不去公司了……下午?先把下午要緊的安排都統統取消。沒辦法啊我家小祖宗回來了,他老子我還不得當三陪嗎……”

朗白拉開父親書桌另一頭的扶手椅,毫不客氣的一屁股坐下來,緊接着因爲某處不可言說的疼痛而稍微表情詭異了一瞬間。

袁城掛了電話,擡起頭來心平氣和的問:“怎麼了寶貝兒?”

朗白麪無表親的說:“我要回美國。”

“,回美國。”袁城低下頭,繼續走筆如飛的改文件,平靜又淡定:“不行。”

朗白起身往外走,還沒走到門口,袁城從身後猛的扔過來一塊翡翠鎮紙,嗖的一聲貼着朗白的胳膊飛過去,重重“啪!”的一下打在門上,嘭的把門給關上了。

“你詐死一次,差點真把你老子我給折磨死了,這次你要走,乾脆踏着我的屍體走吧,省得鈍刀子殺人殺我一年多。”袁城從書桌抽屜裡拿出配槍,往桌面上一摔,“哪,槍在這兒,要走是吧?先把我擱倒了再說!”

朗白咬了咬牙根,猛的走過來抓起槍,砰地一聲一個點射,結果子彈在距離袁城耳朵兩英寸的地方飛了過去,聽那聲音應該是嵌進書房的磚石牆角里去了。朗白沒想到他父親竟然真的不躲,倒是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就只見袁城大步從書桌後走出來,抓住他就往椅子裡一按!

朗白一下子被嚇呆了:“放……放開我!”

袁城置若未聞,隔着褲子對着小兒子的屁股狠狠甩了兩巴掌,一邊打一邊罵:“你他媽的還真開槍!你他媽的還真開槍!”

朗白一開始發呆,緊接着就是惱羞成怒:“你幹什麼!你,你放開我!啊!”袁城的手勁豈是一般人能比的,朗白掙扎着翻不過身來,最後被袁城一把抱着翻過身來,按在自己懷裡,惡狠狠親他的臉頰。

朗白的神經比一般人更細更敏感,這麼大的人了還被他父親按倒打屁股,他差點沒哭出聲來,哽咽着指控:“就開槍了又怎麼了?你不也照樣對我開槍嗎?不還瞄得挺準的嗎?我恨你,我纔不留在你們這裡,你們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袁城一邊把他的手腳都束縛在自己懷裡,一邊低頭親他的臉,低聲道:“好了,好了,……對不起……爸爸對不起你……”

“你纔不在乎我,你只在乎大哥,你就在乎你的面子,袁家的名聲,那你跟這些東西過一輩子去好了!我回美國去!”

“我在乎袁騅不在乎你?”袁城苦笑,用力把小兒子冒出來的頭按進懷裡去,“你從哪冒出來的奇談怪論?你不知道袁騅已經去臺灣了嗎……是,我當初不該對你開槍,但是我當時根本不知道船上發生了什麼,我怎麼知道你已經中彈了呢……”

袁城聲音越來越低,到尾音幾乎已經是喃喃自語了。這些爲自己辯解的話他也就對朗白說說,他心裡其實並不是這樣想的。儘管理智上他知道自己當初開那一槍是別無選擇,沒有眼睜睜看小兒子槍殺大兒子的道理;但是感情上他沒法接受自己的行爲,他有一種深深的自我厭惡感。如果袁城的精神稍微弱一些,這種悔恨和自責能把他活活壓垮。

在那一槍之前,袁城一直以爲小兒子是非常心狠的,別說殺掉跟自己同父異母的大哥了,就算親手弒父估計他都幹得出來。在朗白剛跳海的那幾天,他雖然悲痛欲絕,但是潛意識裡一直是朗白想殺袁騅,自己開那一槍其實只是阻止了朗白而已。

但是之後的調查揭示了一個讓他震驚的事實——朗白一開始是沒打算殺他大哥的!他本來已經備好了快艇準備把袁騅送走!

不論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都絕對不能手軟的事情,朗白竟然手軟了!而袁騅竟然狠下心對他弟弟開了一槍!這件事同時推翻了大小兩個兒子在袁城心中的形象,袁城看着那份調查報告,簡直後悔得恨不得去撞牆!

後來袁城無數次的猜想,如果那一天自己沒有及時趕到的話,如果自己沒有開那一槍的話,那個夜晚的結果會變成如何?

在沒有外力的干擾下,朗白絕對能制住他大哥,然後把袁騅送去美國軟禁。李明羽當時已經被壓制住了,朗白是等不來他接應的,他那艘半潛艇只能往香港碼頭回航。袁城已經在碼頭準備好人馬,朗白這邊剛到碼頭,那邊就會被立刻擒獲。

如果是那種情況的話,他的兩個兒子都能得以保全,甚至連朗白的一根汗毛都傷不着!

如果那天晚上沒有袁城的話,一切的結局,都截然不同!

袁城後來被這個猜測折磨得生不如死,他最珍視最溺愛的孩子,衣食住行都是他親手帶大,寄託了他所有的親情和愛情,恨不得綁在身邊過一輩子的小兒子,竟然是被他間接害死的。親生父親對他開槍,他死前到底有多傷心?有多絕望?如果不是到了萬念俱灰生無可戀的地步,他怎麼會當着父親的面跳海了呢?

袁城活了四十多年,只覺得自己有時做的不夠好,從不覺得自己做錯過什麼事,是個強硬慣了的男人。只有對小兒子開槍的這件事,一下子把他整個人都否定掉了。他痛恨當時的自己,深深的自我厭惡着,無數次絕望得恨不得去自殺。

他對朗白說,爸爸這一年多來簡直生不如死,這句話字字血淚沒有半點虛言。人一旦產生負罪感之後就會加倍痛苦,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覺,身體和精神的狀態都急速衰弱下去。他不允許生活中發生什麼讓自己快樂的事情,一旦感覺到心情變好,他就會下意識的強迫自己想起那冤死的小兒子。只有日復一日的生活在痛苦中,才能讓他沉重的心感覺到一點解脫。

人活到這種地步,其實就是在活受罪了。

袁城把朗白緊緊抱在懷中,把頭埋在他肩窩裡。朗白一邊掙扎一邊叫罵,結果沒一會兒就掙扎累了,喘着氣停下來,聞到他父親身上上好的雲煙味兒,忍不住多聞了兩口。

袁城按着他的頭不讓他動,朗白扳開他父親的手,探出頭,猛的看到袁城眼圈發紅,眼底佈滿了血絲。

朗白愣了一下:“爸爸……”

袁城揉揉眼睛,說:“沒事,我想起你剛走的時候……不過幸好,小兔崽子你又給我抓回來了。”

朗白盯着他父親看了半晌,扭過頭去:“反正我要回美國。”

袁城鬆開手,朗白立刻退到桌子後去,謹慎的貼着椅子邊兒坐着,隨時準備起身逃跑。

袁城咳了一聲,整理一下表情,盯着朗白問:“你要回美國,行啊,不過你拿什麼回去?”

朗白想當然的說:“買飛機票回去。”他來香港的機票不是雙程的,現在想來果真是失策!

“買飛機票,”袁城笑了一下,聽不出什麼意味,“——你哪兒來的錢買飛機票?”

“我有——”朗白話說到一半就哽住了,緊接着變了臉色:“你把我賬戶凍結了?!你哪來的權力動我的賬戶?”

“我當然沒權利凍結你那個假身份的任何資產,不過阿白,你要回美國,至少得在回去前先把你在香港欠我的賬還清了再走吧?你不是挺硬氣的麼,你老子我養你這麼多年,你就這麼欠了一大筆賬,拍拍屁股走了?”

袁城不愧是成了精的老男人,不僅善於耍流氓,還善於耍潑皮。可憐朗白完全無法反駁這一口歪理,當即就愣住了。

“你賬戶裡的資產我查過了,完全不夠還。當然你可以說等會了美國再湊齊款項打給我,但是阿白,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我養你到現在花費的所有投資,你賺十輩子都未必還得清,你想想是不是這樣?”

朗白氣急:“胡說八道!我能吃你多少?”

“你是吃的不多,”袁城給他扳手指,一項一項的算賬:“但是你看看啊,你來到我身邊的時候是六歲,跟着我吃跟着我睡,所有待遇跟我平齊,十幾年過去你花了多少?你小時候又特別嬌養,光是出個門都有不下十個人跟着,彈琴畫畫學唸書,你那些書啊畫冊啊要麼是我特別訂製,要麼是拍賣會上出來的孤本,這算上去又要多少?”

朗白張了張口,說不出話來。

“這些我都不算了,我是你父親,法律規定有撫養義務,養你是應該的。咱們看看另外一項啊,”袁城調整了一下坐姿,更加靠近他小兒子,但是朗白已經呆了,愣是沒覺察到,“——看看你小時候破壞過我多少東西:原先放在臥室裡的那個清初宮廷大瓷花瓶,你小時候搗蛋往上爬,結果一下子掉進去了出不來,最後我把它敲碎了才把你弄出來的,你知道那個花瓶值多少錢嗎?還有啊,當年我母親,也就是你奶奶陪嫁過來的一對宮用翡翠鐲子,被你一眼瞅見了,非要拿來玩,我怎麼哄都沒用,最後只能拿給你。誰知道第二天就被你打了一隻,第三天又打了另一隻,你知道那對鐲子值多少錢嗎?”

朗白對這事是有印象的,不過他當時小時候打碎的玉器多了去了,區區一對鐲子,不過是被他破壞的幾十件玉器中的一件而已,他能有多深的印象?袁城別的不說,只說這一對鐲子,已經算是比較厚道了的。

“好吧,看在你年幼無知被我縱容壞了的份上,這筆賬我們也先不談。”袁城又往小兒子身邊坐了坐,現在他幾乎貼到朗白身邊上了:“你稍微回憶一下你九歲的時候,那一年的冬天,我正好去日本參加一個非常重要的招標,把你一人留在香港。那一年香港人工降雪,你非要跑出去玩,你大哥又管不住,結果你在雪地裡玩了一下午,當天晚上回來發高燒,第二天燒到四十一度。管家打電話給我,你在電話裡哭着要爸爸,結果我連會都沒開,掛了電話就直接坐飛機回來香港。你知道那個標沒拿下來,後來損失了多少嗎?那不是金錢能衡量的損失,我可能已經損失了大半個日本市場!從此以後我上哪去出差都把你帶着。你還記得這事兒嗎?”

“……”朗白彷彿想說什麼,但是嘴巴張了又閉上,閉上又張開,半晌才虛弱的反駁:“十八歲前不承擔超出民事義務的鉅額債務……”

袁城說:“我知道這沒有法律的什麼事兒,但是阿白,你要是想一乾二淨的跟我斬斷父子關係,你就不能任憑自己欠我的情,是不是這樣?當然如果你不介意,那我也沒辦法,我還能把你告到法庭上去不成?”

朗白這一輩子都要強,就算袁城這時候給他來一句“算了我不要你還了,你走吧咱們沒關係了”,他都不能真的站起來就走!對朗白來說,別人欠他的情那是可以的,他欠別人的情那是萬萬不能的。

哽了半天,憋得朗白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好一會兒才極不自在的問:“那……那你說怎麼辦?”

袁城一聲長笑,靠到椅子裡,一伸手把小兒子抓到懷裡來摟着,說:“看來咱們的父子關係暫時還斷不了。”

朗白難受了,但是他父親太過精明,他又玩不過,難受了半晌只能喃喃的抱怨:“我不想留在香港,我在美國有自己的事業……”

袁城心裡說了聲呸!那個諮詢公司的底細早就被他摸得一清二楚,注入資金大部分是來自骷髏會的,規模又完全上不了檯面,那也能稱之爲事業?老子動一動手指就能活活碾死它!

不過當着小兒子的面顯然不能這樣說,這孩子一貫要強,要自尊,要成就感,要體現自己的自身價值。

袁城咳了一聲,擺好了一個談判的架勢,然後意味深長的說:“阿白啊……咱們來談判吧。”

朗白立刻擡起頭,警惕的盯着他。

“你不是一直很想要權,要站在最高的位置上,要這個家族嗎?沒問題,都可以啊。”袁城頓了頓,看看小兒子的臉色,攤開手:“——你不要一副不信任的表情,我這兒正準備答應你呢。”

朗白皺起眉,上當受騙的神色更加明顯了。

“不,我是認真的。”袁城說,“不過你要是想上臺,總得證明你比我做得更好,是不是?我在這個位置上做了十幾年,雖然不敢說完美無缺英明神武,但是起碼沒出過岔子,袁家也沒遇上過什麼大的危機,十幾年來一直穩定的向前發展着。如果你一上臺就弄得亂七八糟錯誤百出,那就算我不說,你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做下去,你說是不是?”

“……”朗白皺起眉:“你憑什麼說我會錯誤百出?”

他語調裡不服氣的意味太明顯,袁城笑了起來:“你不要不高興,我不是那個意思……這樣吧,給你一個月,你先做着試試看,怎麼樣?”

朗白眼睛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滿眼茫然的看着他父親:“……做什麼試試看?”

話音未落他“啊”的叫了一聲,因爲袁城突然站起身,把他打橫抱了起來,幾步走回到書桌後,把小兒子放在自己平時坐的那張高背扶手椅裡。

朗白注視着眼前書桌上的一攤文件,神情非常疑惑,直到袁城扶着他的肩,俯在他耳邊低聲笑道:“——做董事長啊。”

圖窮匕見約會導火索求而不得摸骨父親vs權力e罩杯兇器危險的瞬間羅斯索恩的邀約焚燒倒v曼哈頓血肉圖窮匕見紅綠燈夢中的婚禮坍塌的世界曝光憶苦思甜狼的天性誅心豔舞焚燒倒v骷髏會導火索燭光午餐磕頭憶苦思甜巧合之巧合對峙生日禮物玫瑰骨朵初始的記憶巧合之巧合約會生日禮物逢魔時刻袁騅的質疑摸骨以退爲進親吻焚燒倒v衝突朗白的禮物蠶食憶苦思甜約會動手導火索炮灰喬姑娘曝光天意弄人對峙磕頭一病不起初始的記憶有雷慎入紅綠燈曝光無冕太子喪鐘敲響引蛇出洞無冕太子約會打包帶回家悲催的太子爺袁騅的質疑父親vs權力如若往生跑馬場無冕太子圖窮匕見有雷慎入袁騅的質疑燭光午餐悲催的太子爺圖窮匕見對峙人生總有意外憶苦思甜父親vs權力悲催的太子爺約會曼哈頓落網羅斯索恩的邀約焚燒倒v對峙初始的記憶開學典禮告別夢中的婚禮骷髏會如若往生鹿血兵不解翳兄弟交鋒變故導火索導火索
圖窮匕見約會導火索求而不得摸骨父親vs權力e罩杯兇器危險的瞬間羅斯索恩的邀約焚燒倒v曼哈頓血肉圖窮匕見紅綠燈夢中的婚禮坍塌的世界曝光憶苦思甜狼的天性誅心豔舞焚燒倒v骷髏會導火索燭光午餐磕頭憶苦思甜巧合之巧合對峙生日禮物玫瑰骨朵初始的記憶巧合之巧合約會生日禮物逢魔時刻袁騅的質疑摸骨以退爲進親吻焚燒倒v衝突朗白的禮物蠶食憶苦思甜約會動手導火索炮灰喬姑娘曝光天意弄人對峙磕頭一病不起初始的記憶有雷慎入紅綠燈曝光無冕太子喪鐘敲響引蛇出洞無冕太子約會打包帶回家悲催的太子爺袁騅的質疑父親vs權力如若往生跑馬場無冕太子圖窮匕見有雷慎入袁騅的質疑燭光午餐悲催的太子爺圖窮匕見對峙人生總有意外憶苦思甜父親vs權力悲催的太子爺約會曼哈頓落網羅斯索恩的邀約焚燒倒v對峙初始的記憶開學典禮告別夢中的婚禮骷髏會如若往生鹿血兵不解翳兄弟交鋒變故導火索導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