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斯索恩的邀約

臥室門被一腳踢開。羅斯索恩雙手打橫扛着朗白,一隻腳準確抵住撞到牆後反彈回來的門板,然後走到牀邊,放下朗白。

“你去帶人守住門,你去接醫生。還有你是吧,給他倒杯熱水。”

朗白閉着眼睛,但是仍然能感覺到莫放對自己責備的目光。一陣腳步聲之後房間安靜下來,羅斯索恩關上門,走回到牀邊。

“如果你再這樣工作下去的話,很快就可以幫你預訂葬禮了。”

朗白微微睜開眼睛,羅斯索恩站在牀邊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他的身影逆光,所以看起來格外有高度感。朗白不得不仰起頭並且眯起眼,才能仔細看清他臉上的表情。

這個一度被朗白看不起的下等黑bang出身的大少爺,雖然臉上還維持着正常平靜的表情,他的眼神卻有點說不出來的奇怪。

朗白垂下眼睛,說:“嗯。”

“嗯是什麼意思?你以超人一般的速度頂起袁家在美國的所有事務並且連帶扛下了艾克?蒂華納的家族職責,用箭一樣的速度收服了美國所有下屬,並且在骷髏會裡佔據了最堅固最核心的位置。你一天的工作量能讓我做一個星期,但是你真覺得自己能比正常人多活七倍嗎?”

朗白打斷了他,“我只要活到正常人的一半就夠了。”

羅斯索恩氣極反笑:“然後呢?去死嗎?”

出乎意料的是朗白竟然沒有反駁,他仰躺在大牀上,削瘦的身體深深陷進浮雲般綿軟的牀墊裡,出神的盯着米黃色天花板。半晌才聽他輕輕地道:“羅斯索恩,你在邀請我加入骷髏會的時候就應該瞭解了。我的處境,我的意願,以及我的野心。你不就是看到了這些纔會邀請我的嗎?”

羅斯索恩無法反駁他這一點。骷髏會極端重視成員的家庭身份,但那不是一切。他們更想看到成員的野心,不僅僅包羅在美國上流社會的權力網中,他們也想把觸角伸到歐洲、南非和東南亞。

“我的父親當年在耶魯畢業,我的大哥幾年前也在耶魯上過學,但是都沒有受到邀請,爲什麼呢?”朗白看了看羅斯索恩,擡起一隻手,有剎那間羅斯索恩以爲他是想拉住自己的手,但是緊接着他看到朗白把手放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上。

“因爲他們的地位都很高吧,他們的心也已經滿足了自己身體所在的位置,而我則十幾年如一日的沉默低微,我的心不滿足於呆在塵埃裡了。不僅僅是你,你們當初都能感覺到這一點吧?”

羅斯索恩沉默的站在牀邊上,燈光從他身後映照過來,在朗白臉上形成了一塊陰影,而他的眼睛在黑影中間又格外清亮,寒涼逼人。

這個清瘦而蒼白的身體裡蘊含着能量,在一年年隱忍中越來越強勁,越來越無法忽視。當它找到契機爆發出來的時候,就像不再沉默的火山一樣撼動了整個袁家。

“你要記住,物極必反。”過了很久之後羅斯索恩才用乾澀的中文一字一頓說道,緊接着他換了英文:“我能感覺到你太精於計算了,哪怕你不這麼仔細和謹慎,骷髏會中你的地位也堅固無比,任何人都不能動搖。很多人不是像艾克?蒂華納那樣對你死心塌地嗎?朗白,你已經很努力了,夠了。Thereisnolife。”

“Thereisnolife。”朗白低聲重複了一遍他的話,閉上眼睛,嘆了口氣,那聲音輕微得幾乎就像風一樣散落在了空氣裡。

“不,羅斯索恩,你不懂的我當初來到美國,就是因爲在香港發生了一些事,……”

羅斯索恩等着想聽他說下文,他卻就此住了口,久久的躺在那裡。這個時候外邊莫放敲門,羅斯索恩回頭一看,那個總是沉默跟在朗白身後等待命令的年輕人端着一杯水走進來,把青瓷茶杯輕輕放在牀頭,然後看也不看朗白一眼,直接悄無聲息的退出去了。

門咔噠一響。朗白沒有睜開眼睛,淡淡地道:“你也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羅斯索恩突然感到一陣煩躁,初春的天氣他竟然出了一身熱汗,薄羊毛衫裡溼溼的很不舒服。與此同時想抽菸的慾望也從他喉管裡升起來,看着眼前沉默側臥的朗白讓他更加焦躁。“我出去抽根菸。”他丟下一句,緊接着大步走出了房間,緊緊帶上門。

朗白那間不小的公寓外守着幾個荷qiang實彈的手下,看上去全部訓練有素,就像標qiang一樣站在門口。莫放住在這間公寓樓上,現在已經回到他的居所去不知道幹什麼了。偌大的客廳裡冷冷清清的,羅斯索恩坐在寬大的真皮沙發上抽菸,汗一點一點變幹,他也有些意興闌珊,萬寶路菸頭上不知不覺就蓄起了長長一段菸蒂。

醫生很快趕到,在手下的引領下進入朗白的臥室,然後就沒動靜了。趁着這個空隙羅斯索恩懶洋洋的打量起朗白公寓的佈置,就像主人一樣所有傢俱都是黑白色調的,質料厚重,簡單實用,沒有半點華而不實的累贅。和客廳連接起來的廚房乾淨得一塵不染,白色的櫃子、洗碗機和刀具架閃爍着寒光,一看就知道從來不在這裡動火。

所有的東西都擺放在它們應該在的位置上,有條不紊,條理分明。唯一例外的是冰箱上貼着便籤條,上邊似乎亂七八糟寫着很多字跡。羅斯索恩走上前,只見上邊並不都是朗白秀麗硬挺的字體,有些也許是莫放的:“你的襯衣也全都換掉嗎?”“每天早上飯後一粒藥片不要忘了。”這句話之後又劃掉了什麼,在便籤紙上留下了黑黑的墨水團,跟了一句:“偶爾也只吃半片吧!”

羅斯索恩奇怪有什麼藥是最好偶爾減掉分量的,他的目光往下移,便看到了朗白的字跡,在襯衣那一行下寫着:“退回去重做領口和袖口。”藥片那一行下簡單寫着:“知道了。”之後再翻過一頁,看到朗白整整齊齊的記着幾個產品序列號,下邊一一寫着它們的生產商手機號碼。

羅斯索恩盯着朗白那清晰孤拔的字體看了好一會兒,又回過頭,環視整個廚房。電磁爐是這片空間裡唯一黑色的東西,其他不論是碗櫥、流理臺還是瓷磚地面都是純白色的,他還注意到幾把湯勺並排放在鐵架上,每一把勺子都對着同一個方向,整整齊齊卡在一起。還有一些筷子放在青瓷的筷筒裡,竟然完全不見散亂,所有筷子都安靜而帖服的往同一個方向傾斜,就像順從的士兵。

這一切都清楚而無聲的訴說着主人的個性,羅斯索恩記起朗白在學校的私人閱讀室也一樣條理分明,筆放在哪裡,筆記本放在哪裡,書本按種類一一排列好,每次當艾克?蒂華納過去的時候總會順手翻亂他幾本放在上邊的書,然後每次朗白都微笑着,溫和又不明顯的,再把它們放回原位。

他自己也活得很累吧?羅斯索恩不由這樣想。

臥室那邊傳來房門輕輕開合的聲音,少頃醫生走出來,看到羅斯索恩,趕緊欠了欠身:“已經檢查完了。”

“怎麼樣?”

“只是勞累過度產生的免疫機能下降和神經性胃炎,是長期處於焦慮狀態所造成的。所幸沒有惡性腫瘤等更嚴重的疾病。”

羅斯索恩點點頭:“謝謝你了,這麼晚把你叫來。支票我已經叫人開好,另外還有一些現金。”

醫生趕緊欠身道謝。爲了避稅很多收費他們都更喜歡現金,不過像羅斯索恩這樣的有錢主兒,除了用信用卡或支票付診費之外,還會額外準備一些現錢,表示他們對醫生深夜出診的感謝。

羅斯索恩走到朗白的臥室前,推開門。朗白靜靜躺在牀上,房間裡地熱溫度調的很高,以至於他只把被子拉到腰際,上身還穿着那件出席酒會的菸灰色窄版襯衣。領帶已經被他自己拽下來了,領口鬆鬆掉了兩個釦子,袖子也捲到手肘上,露出一隻骨骼突出的細瘦手腕。在手背上打着一支針劑,針管搭在牀邊上。

他這樣閉着眼睛,看上去就像熟睡一般,但是羅斯索恩知道他並沒有睡着。

他走過去,坐在牀邊上。朗白的呼吸在這樣的深夜裡細微平靜,微微攪動幾乎凝固的空氣。他的手腕幾乎搭在牀沿上,蒼白到透明的皮膚下,淡青色的血管如此突兀的蜿蜒着,就像一條條安靜的小蛇。

他的手肘帖服在繡着素雅花朵的絲綢被面上,皮膚極度的細膩,在橙黃色的燈光下泛出潤澤晶瑩的質感,看上去質地和絲綢幾乎沒有什麼分別。那隻手看上去實在是太柔弱了,這樣微微的低垂着,給人一種不堪重負的感覺。羅斯索恩突然回想起下午他在花園裡摸到的朗白的手腕,骨頭支棱着,突兀而清瘦,也是這樣脆弱的支撐在那裡,稍微一折就有可能斷掉的感覺。

那觸感至今留在羅斯索恩的手掌上,他忍不住稍微動了一下,緊緊握起拳頭。

“……你在看什麼?”

羅斯索恩猛地擡起頭,看到朗白在燈下看着他,目光低落無神,就像是隔着一層無形的屏障。

“我在看……你的手很漂亮。”

“漂亮?”朗白重複着這個詞,羅斯索恩這才注意到自己用的詞是pretty。這個詞對於形容一個男性來說未免有些上不得檯面的意味,純感官的,而且還有點輕薄的感覺。他還沒來得及改口解釋點什麼,突然頸上一道勁風,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一隻手緊緊錮住了,力量大得他都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那隻手竟然有這樣強橫的力量,讓羅斯索恩更加出乎意料。

朗白的眼睛就近在咫尺,秀麗卻又冷清,有種波瀾不驚的冷漠感。羅斯索恩注視着他,半晌才從喉嚨裡發出聲音來:“……我沒有那種意思。”

“我不喜歡被男人這樣形容。”朗白松開手,慢慢坐回牀頭。

羅斯索恩摸摸脖子,感覺有道紅印留在上邊,他咳了幾聲說:“被女人這樣形容你也會感到不快吧,總之你就是個獨來獨往並且信奉禁慾的人,是不是?”

朗白沉默了一下,神色裡閃現出無法掩飾的厭惡:“只是想不通爲什麼人們熱衷於這種討厭的事情。”

“討厭的事情?”羅斯索恩一邊揉脖子上的肌肉一邊搖頭,“你對性行爲有心理陰影吧,整天埋頭在工作裡,又沒接觸過什麼好女人,想當然以爲性都是骯髒討厭讓人痛苦的?對了,以你的身份,在香港有不少女人主動投懷送抱吧……她們太熱情了?讓你對這種事情產生陰影了?”

就像他們以前提起這個話題時一樣,朗白總是用微笑代替任何回答,而現在他連一個短暫的微笑都沒有了,只是冷冷的注視着羅斯索恩,沉默了很長時間,才用一種生冷無情的美國式腔調回答:“這是我私人的事情。”

卸掉平時溫柔友善的面具,他此刻的冷淡讓羅斯索恩有點意外。但是很快他恢復了從容,說:“醫生說你長期神經處在焦慮中,無法放鬆,這樣下去你會把那根弦繃斷的。不來試試嗎?”

他伸出手,這樣近的距離正好伸到朗白麪前:“你身體不好,我不做到底,只讓你放鬆一下。這樣可以嗎?”

朗白一動不動盯着羅斯索恩那隻手看了很長時間,久到他周圍的空氣好像都要凝固了,那停頓已經遠遠超過了點頭答應所需要的時間。差不多過去了一分多鐘的時間,羅斯索恩才聽見他開了口,說:“下次再說這種話就連朋友也沒得做了,記住沒有?”

“……”羅斯索恩收回手,笑了一下:“算了。不過真是可惜。”

他心裡隱約有些感覺,朗白並不是像他入會時說的那樣沒有過性經歷,如果對這種事情一無所知,那麼他不會表現出那樣難以掩飾的厭惡。只有瞭解過所以纔會討厭,他應該在這方面有過相當不好的記憶,甚至造成了抵抗性心理陰影。

“那麼你睡吧,早點休息。我在這裡等到你針劑打完。”

朗白坐在牀上,一直看羅斯索恩在房間角落裡找了把扶手椅坐下,自顧自的掏出手機來發信息,並且沒有再挪窩的意思了,他才沉默的躺下熄了燈。

房間裡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羅斯索恩的手機發出亮光。被子裡悉悉索索的聲音很快安靜下來,沒過多久,就響起了朗白平靜悠長的呼吸聲。這聲音才真正表示他睡着了。

羅斯索恩關掉手機,靜靜的坐在黑暗裡。

最多再過半個小時針劑就打完了,他也沒理由在袁家小公子的臥室裡呆上一整夜。

羅斯索恩其實很享受這樣腦子空空蕩蕩,什麼都不用去想的深夜。很多事情不能細究,非要往根底裡去想,就會把人逼到一個極限上,不得不在是或不是之間選擇一個答案。

但是有些事情太曖昧了,保持隱約的想法就好,沒必要深究。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月亮躍過落地玻璃窗,又慢慢隱沒在東邊。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羅斯索恩輕手輕腳的站起身去拔針管,但是還沒走到牀邊,突然朗白動了一下,翻過身。羅斯索恩以爲他被自己的動靜驚醒了,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聽見黑暗中滲出破冰一樣細微的低吟,仔細聽來竟然有些痛苦。

那是朗白髮出的無意識的呻吟,大概是在做惡夢,又沒法掙脫出來,意識在清醒和迷糊中做着痛苦的鬥爭。羅斯索恩更加輕的走到牀邊,藉着月光看見朗白的臉,眼睛緊緊閉着,眉毛擰在一起,神情絕望而扭曲。

他好像在反覆唸叨着什麼,羅斯索恩俯下身,湊到他嘴邊,才聽見他不斷重複着:“爸、爸爸……”

“爸爸……”

沒有再更多的詞句了,翻來覆去都只是這一個稱呼而已,但是他掙扎的神情就好像是想說更多話,卻又意識恍惚,說不出來。

袁家那位董事長袁城?

他做了什麼夢啊,這麼絕望……

羅斯索恩這樣想着,剛要伸手拍醒他,朗白卻突然翻了個身,含混不清的呢喃了幾句,慢慢安靜下來。

羅斯索恩拔下他手上的針管,又在他身邊呆了一會兒。一直過了好幾分鐘,看他真正睡熟了,才慢慢退出了黑暗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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