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缺少草藥,阿達木的內傷日漸嚴重,漸漸地已傷及肺腑,眼下帶着他不便回布醫族,居住地裡又草藥短缺,怎麼辦呢?只能用不悔的看家本領:“偷”,以前沒進布醫族那會兒,經常少吃少穿的,鬼笑石又多山石,物資匱乏,實在沒辦法的時候不悔便會下山行竊,靠着偷偷騙騙的勉強過活,如今已經好幾年不行此道了,不知技術如何,今日暫且一試。
不悔大張旗鼓地來到一個往日生意比較興隆的藥鋪門前,燕歸藥鋪,奇怪,今日藥鋪竟未開張,虧我還想了一肚子的妙計,今日道無施展之力了,不悔躡手捏腳的從後牆翻進。
藥鋪後院裡,七王爺尉遲慎正秘密會見一個人,屋內高大的男子一身玄色雕花錦衣,雙手背後,目光晦暗,只見他沉吟片刻,忽然咬牙擡頭,眼神中充滿了殺氣,淡淡道:“老四既然想拿詩社做文章,那不妨將計就計,送他一程。”突然,門外暗衛發出兩聲鳥叫,尉遲慎警覺地走向窗前,此時,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院子裡東張西望,尉遲慎掌心蓄力,一個鋒利的滅日冰峰已蓄勢待發,只待一個伸手,不悔便會命喪黃泉。
不知是狼的知覺還是對危險的第六感,不悔突然覺得哪裡不對勁,扭頭朝着尉遲慎所在的屋子看了一眼,正是這一眼,讓尉遲慎心頭微微一怔,這湛藍的眼眸,不正是他的小狼崽嗎?豆蔻詞工,難賦深情,此時的尉遲慎心中已然有了這個鬼靈精怪又不好惹的小丫頭,只是這種感情比較複雜,有初見時的憐惜,有相助時的感謝,有再見時的驚喜,有尋不到人的失落,還有被無故棄了的心酸,總之,他沒想到還能看見她,也沒料到自己再次見到她竟是如此激動。
而他卻不敢輕易暴露自己,他不清楚不悔是什麼情況,當初約定了在燕歸藥鋪匯合,可尉遲慎整整等了七日也未曾見到他們,他擔心不悔不願跟他回宮,擔心不悔不喜歡他,擔心自己再出現在她面前是她會害怕,會退縮。
尉遲慎收了一收自己慌亂激動的心緒,轉身向身邊的人耳語了幾句便屏退左右,將門開了一個縫,悄悄躺在了牀上,不悔在後院裡轉了一大圈也沒發現有自己可用的藥材,心下生疑,偌大的藥鋪後院竟無一例藥草,甚爲可疑,這莫不是個假藥房吧,不悔還真是猜對了,前廳的藥材鋪不過是用來掩人耳目的幌子,這裡其實是尉遲慎與江湖人士接頭商議的秘密地點,只是今日被不悔誤打誤撞了而已。
咦,這裡有半扇門是虛掩着的,不悔朝着屋內望了望,隱約可見一名玄衣男子躺在牀上,似是生病了動彈不得,不悔原本想關門溜了,可是眼睛卻被男子身側明亮的光影吸引了過去,一閃一閃的甚是奪目,不悔的好奇心一下就被勾了起來,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男子霸氣絕美的側顏,不過奇怪的是,這男子臉上帶着一副假面,不悔看着有點眼熟,卻又記不得何時何地見過此人,只見眼前躺着的男子呼吸均勻,氣流暢通,濃密的眉毛似兩道寶劍英氣逼人,高挺的鼻樑爲他臉上平添了幾分貴氣,側顏清晰的棱角美輪美奐,看的不悔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不悔輕輕的往前挪了挪,哇,原來是一顆夜明珠啊,這房間本來有些暗沉,襯得這夜明珠光彩奪目,美不勝收,不悔自言自語到:“賊不走空,既然沒有藥材,不如我把你偷走吧。”於是便笑嘻嘻地伸手去拿。
說時遲那時快,尉遲慎突然睜開眼睛,趁着不悔觸碰到夜明珠的間隙伸手抓住了不悔的手腕,直勾勾地盯着她道:“姑娘可是要把我偷走?”這一抓一問,讓不悔慌了神,她原本是想偷夜明珠來着,可是,自己也不能承認呀,只得趕緊陪着笑臉道:“啊,啊,哈哈,這個,小女子看公子生的丰神俊朗,心中甚是歡喜,便想着若是能邀上公子一敘便是一件大大的樂事啊。”
尉遲慎猛然的坐了起來,順勢將不悔半推到牀上,似有慍怒的說:“小丫頭片子,到哪兒都不忘記撩別人。”不悔不解他的意思,疑惑地眨巴着眼睛,做出一副天真懵懂的樣子,實際她的手可不老實,正悄悄地把夜明珠巴拉到了自己的衣袖之中,可就是這幾下可憐巴巴地眨眼睛,讓尉遲慎的心顫了又顫,似是被什麼輕輕的扯動了一下,微妙又玄乎,他順勢將眼睛往下看去才,只見不悔小巧的鼻子靈動可愛,鼻尖上的點點灰塵給她平添了幾分嬌憨之態,薄脣微啓,紅潤透亮,圓潤的下巴在肥嘟嘟的臉上甚是可愛,讓人忍不住想在她白嫩的皮膚上咬下一口。
突然,門外噪雜起來,幾個彪形大漢衝了進來,“偷夜明珠的小賊,快將他們抓起來見官。”“什麼?誰偷夜明珠了,誰偷夜明珠了,你們合夥陷害我呢吧。”尉遲慎聽到門外的聲音,不由得嘴角輕輕上挑,不悔瞟了他一眼,猛然覺得自己中了圈套,這才反應過來,剛纔這男子就是在拿夜明珠吸引自己,否則不至於這麼湊巧,才片刻功夫便又人來抓賊,她一把將尉遲慎推了過去,一個暴跳站了起來,雙手掐腰,做出一副潑婦吵架的姿態,可對方不依不饒一口咬定就是她偷的夜明珠,氣得不悔直跺腳,再扭頭一看,這位公子倒是清閒的很呢,不悔把他推成什麼樣他就躺成什麼樣,正笑眯眯的欣賞着眼前的潑婦罵架。
不悔心想,哼,你丫別得意,今日本姑娘走不了你也別想往外摘,眼見一個彪形大漢衝着她打了過來,不悔一把抓起尉遲慎擋了過去,尉遲慎倒是乖覺,順勢撲倒了大漢,假意與大漢扭打了起來,不悔一看機會來了,抓起牀頭的花瓶一把砸了過去,正中大漢腦門。
只見大漢立時暈了過去,其他幾人佯做慌張姿態,大喊着殺人了,架起大漢便往外跑,嚷嚷着要去報官,這下不悔徹底蒙圈了,“不至於吧,就這便能要了他的性命?我的戰鬥力何時這麼強悍了?”
“姑娘,你這一花瓶可是正中此人的百葉穴,這個穴位可嬌氣得很,趕巧了可不就一擊斃命麼。”尉遲慎有意嚇唬她,便做出一副人已斷氣的論斷,在佯裝前去摸摸鼻息,那人果然是鼻息全無,全然故去了。
不悔來不及前去查探,只是想着今天的事兒鬧的有點大了,無論我是否殺人,此時若被官兵抓去,少不了也要關上一陣子,山上阿達木的傷勢要緊,我需待儘快拿了藥材回去才行,既然主意已定,那就三十六計走爲上計。“看樣子官兵馬上就要到了,我可不能跟這些討厭的人們打交道,我還是速速遁了吧”,她扭頭指着尉遲慎說道:“你這廝莫要多事,本姑娘知道,這夜明珠是你偷的,今日情況特殊,暫且饒你一回,若敢多事,小心我手起刀落。”隨即做出一副要砍人的手勢,她越是張牙舞爪地嚇唬尉遲慎,他越是覺得可愛。
尉遲慎趕緊補充道:“我自然是不敢生事的,只是姑娘生的特殊,只怕官府抓你易如反掌,在下聽聞,最近皇宮正在招醫女,姑娘若能矇混進宮便可躲過此劫。”
不悔對什麼醫女並不感興趣,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曉得了。”便轉身奪窗而出,留下尉遲慎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她消失的背影,癡癡地說了句:“果然是賊不走空。”
而那倒在地上的大漢,也在不悔奪門而出的瞬間爬了起來,尉遲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命令道:“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