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趙無極收復常州的同時,李存真與張煌言、李茂之、陳顯祖、常琨等人商議開科取士的事情。
“大頭領當真要開科舉嗎?”張煌言笑着問道。這位蒼水先生可以說是文武雙全,十六歲參加縣試,並考察騎射,張煌言射三箭皆中靶,與他一起應試的人沒有不驚歎的。崇禎十五年,張煌言中舉。當時,李自成鬧得正凶,朝廷便重視文武兼備的人。張煌言雖然考的是文科,但是考武備的時候,張煌言射箭“三發皆中”,讓人十分驚歎。可以說張煌言對明朝的科舉制度是十分熟悉的。
就這個時候,李存真和他說要開科舉,作爲舉人的張煌言心中自然是高興得很。
李存真點了點頭說道:“我確實是要開科舉,其實這都是爲了爭取支持。”
“是爲了爭取縉紳的支持嗎?”張煌言問,“其實我也曾經全國國姓爺,可是國姓爺無論如何都看不上縉紳。”
李存真卻搖了搖頭說道:“不,這不是爲了爭取縉紳,這主要是爲了爭取文人和舊官僚。不過我也考慮到得爲自己選拔些人才,畢竟我們現在武將還是很多的。不管是趙無極還是呂英傑、不論是姜誠還是武丹,作爲武將都是合格的。而且鄭軍當中出類拔萃的也不在少數,孫桐就是其中之一。我相信從我們那些久經沙場的將士中選拔出優秀的武官來是不成問題。現在我們缺的是文官。我們現在有了地盤,卻缺少能有效統治這些地區的官僚,特別是事務官僚。我相信我們向北很快就能拿下鳳陽、徐州,向南拿下浙江也只是時間問題。在這個時候,我們長期以來重武輕文的劣勢就展現出來了,文官儲備明顯不足。文官少了,我們就沒辦法實施有效統治,清軍一來我們收復的土地很快就會喪失。”
常琨滿不在乎地說道:“有沒有文官又如何?實在不行就派武官去管唄,不就是催稅和徵兵嗎?又不是什麼難事?”
李存真正色說道:“武人政治橫徵暴斂,兇殘非常,五代十國時候的暴政難道你們沒有看到嗎?最後稅收上來了,兵徵上來了,可是民心丟了,結局會怎麼樣?一個個武人集團死得比豬還慘!”
常琨不服氣地說道:“像宋朝那種重文輕武不也是不行?”
李存真聽罷笑着說道:“所以要開科舉,選拔一些人,一些符合我們需要的人。就是不能再在武人中選拔,畢竟像蒼水先生這樣文武雙全的人太少。”
這句話說得好像張煌言是個武人一樣。其實有明一代,文官大多看不上武官,把武官當成是自己的奴才、物件,武人雖然有自取其辱的行徑,但終究還是裁撤大都督府,文人歧視造成的。李存真這麼說話,把張煌言說成是武人其實是非常失禮的,不過張煌言性格豁達全不在乎。
陳顯祖聽了李存真說的趕忙問道:“怎麼還要爭取舊官僚?難道要這些人幫我們統治?這些挨千刀的王八蛋,不把咱們賣了就不錯了。”
李茂之也說道:“這些舊官僚就應該全都拿下問罪,怎麼如今還要爭取他們?”
李存真想了想,說道:“這需要變通,變則通,通則活。我們現在的實力雖然可以一時戰勝滿清,但是這是戰役的勝利,並不是戰爭的勝利。如果我們不去改變,不去變通,很可能我們會贏得戰役,最後卻輸掉戰爭。”
“不爭取這些舊官僚就會輸掉戰爭?”李茂之問。
李存真點了點頭。
“爲什麼?”李茂之瞪大眼睛問道。其實,他聽李存真講課十幾年了,一直想要打倒土豪劣紳,實現耕者有其田,可是現在聽李存真說不拉攏舊官僚就會輸掉戰爭他一時之間接受不了。
其實,這就是李茂之的不對的,他太過剛直。要知道英明如某個太祖爺,在抗戰時期爲了團結這些所謂的“土豪劣紳”,不也還是搞了一個“地主減租減息,農民交租交息”的政策嗎?也沒有搞徹底的土改。畢竟在民族矛盾深重的時候,一下子幹掉地主再次激化階級矛盾是不可取的。
李存真聽幾個人都不服氣只能耐心地解釋:“我不是說我們一定會輸掉戰爭。我是說現在一下子剷除土豪劣紳還有困難,時局也不允許。這樣吧……我就不說是怎麼輸掉戰爭的了。我就說是怎麼贏得戰爭的吧。那個多爾袞,還記得吧,大家都不陌生。”
張煌言說道:“正是此人主導的入關。”
李存真說道:“沒錯,正是這個多爾袞。多爾袞給自己封了一個睿親王,所謂睿就是聰明的意思,大家說他配得上這個睿字嗎?”
李茂之“呸”了一聲說道:“區區韃虜豈能配得上個睿字?就他?野豬皮,認字嗎?”
李存真笑着說道:“雖然看不上韃虜,可是終究是他做得江山穩穩的。其實不管他能不能配上這個睿字,他的策略卻非常實際,也很有效,這就已經很了不起了。入關他做了三件事,首先是開科舉,其次是禁止劫掠,第三則是留用官員。李自成進北京的時候瘋狂劫掠,這不僅給河北和北京地區的縉紳造成了極大的困擾,更重要的是這個李自成以爲自己肯定坐穩天下了,就開始享受起來了,也不去約束自己的部下,結果闖營劫掠過甚,這深深地侵害了百姓的利益,導致百姓,特別是農民都不支持他了,雖然他擁兵幾十萬,最後卻也落得個身死九宮山的下場。反過來看滿清的辮子軍就完全不同。韃虜進北京,北京的老百姓都驚歎於滿洲大兵紀律嚴明。這些辮子軍既不劫掠也不追贓,百姓們自然是支持的。”
張煌言急着說道:“大頭領說百姓支持韃虜?這怎麼可能?百姓怎麼能支持韃虜呢?豈能支持韃虜?這些可都是韃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