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說清楚:換人是一個事,打假仗是另一個事,這是兩個事。你們非要把兩個事放在一起想是你們的錯,在我這裡就是兩個事。如果你們想要讓我打假仗這是可以的,但是你們必須出錢出糧。因爲這是陪你們演戲,是你們要整事,不是我要整事。我李存真不可能閒着沒事幹陪你們玩打仗,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如果你們打算讓我幫忙,那麼告訴我一聲。但是,你們聽好了,我需要白銀一百二十萬兩,其中保證金八十萬兩。另外的四十萬,打完了仗,唱完了戲,你們再把錢給我。”
“什麼,八十萬?大頭領,不是六十萬嗎?”武世權瞪大眼睛問。
“那是你們這羣傢伙想要騙我。難道我不知道嗎?之前咱們好說好商量,六十萬是朋友價。可是你們呢?想要騙我,坑我,我能再相信你們一次就已經很給你們面子了。現在一口價,八十萬兩銀子的保證金。剩下的銀子你們可以給銀子,金子,如果實在沒有,糧食、布匹、陶瓷、木材、工匠、美女、人口都行。到時候摺合了給你們算個優惠價,不出意外,至少可以打九折。”
“九……九折?”武世權喃喃地說道。
“今天是大年三十,我也不留你了。你現在就走,對面就是南京,回去和你的主子說吧。你告訴管效忠,他最好快點決定或者……快點搞定。不然等朝廷的詔令下來了,想要改就難了。”李存真想了想說道,“至於甘輝、餘新你們可以想想辦法,實在不行就說是樑化鳳的人爲了把樑化鳳換回來把人給放走的,結果樑化鳳也沒換回來。反正怎麼辦你們自己去想,我只要人。二百五十個滿兵換甘輝、餘新等一干明鄭大將。如果你們不換,我也不要你們的錢,我把他們砍了,給國姓爺送過去,也能賺不少銀子。對了,樑化鳳那狗日的你們要不要?要的話也可以一起給你們。如果你們還商量不出來,我乾脆就和樑漢奸談。行了,就說到這裡,你走吧。”
清廷方面。在剛一進入臘月的時候,郎廷佐、蔣國柱和管效忠滿以爲李存真會從江北乘船來到江南。這樣一來即便不能打李存真一個半渡擊之,等他來到江北立足未穩定然也不是清軍的對手。但是,讓人意外的是,李存真沒有上當,他率兵北上圍困了揚州。
等武世權回來帶回了消息,蔣國柱和管效忠紛紛大罵李存真貪婪無度,然而罵過之後又深深地感到無可奈何。清軍水師孱弱,缺少戰船,根本不是李存真水師的對手。清軍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李存真在江面上來去如風,行動自如。而他們卻獨自在這凜冽冬日的寒風中凌亂。
郎廷佐嘆了一口氣說道:“八十萬,這可不是小數字啊。你兩個本來定下計策誘騙李存真,說是打假仗而其實是打算真打。正所謂,實實虛虛,虛虛實實。然而如此看來李存真很難上鉤。如今李存真兵力多達四萬,憑藉駐防八旗和江寧綠營能打敗李存真嗎?”
管效忠心道:還用你說,能打得過早就打了。如果花點小錢就能管事還用得着找你嗎?再說了,能不能打過李存真也是靠我們上陣拼殺,你就是在後面坐鎮,管這麼多幹什麼?但是管效忠心裡雖然這麼想,可是嘴上卻不能這麼說。他擺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其實這也不是裝出來的,他確實很發愁,在一邊唉聲嘆氣。
蔣國柱說道:“八十萬雖然不是個小數字,但是如果能夠換回滿兵,打敗李存真其實也不失爲一個好計策。這些日子來,這二百五十滿兵被俘的消息不脛而走,許多人都上門來要求換回滿兵。這些家眷也不知道誰活着誰死了,都感覺自己家裡人是活着的,要我們換回滿兵。我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了,大門都要被拍碎了。本來我還打算騙這些人說沒有活着的人。可是那李存真着實可恨,放回來六個滿兵。搞得滿城風雨。”
郎廷佐說道:“現在不是換不換的問題,李存真不上鉤,如何行事?而且李賊現如今有四萬兵馬,遠遠超過我軍。能否打贏是個問題。”
管效忠說道:“總督大人,這甘輝、餘新乃是海逆鄭成功的下屬,並非李賊下屬。李賊想要換回甘輝和餘新也不過就是打算拉上和鄭成功的關係。使者說得很清楚了:咱們想換就換,不想換他無所謂。其實,仔細想起來確實也是無所謂。我的意思是:要不然咱們就不和他換人,咱們拿銀子贖人如何?”
蔣國柱一聽便急了,心道:管效忠你是吃錯了藥嗎?如果拿銀子把這二百五十多個滿兵贖回來,朝廷豈不是還會認爲我們無能嗎?如果有能耐怎麼不攻打李存真救出人來卻要用錢來贖人?再說,你忘了你自己在銀山大敗的事了嗎?一萬四千多人,其中四千多滿洲八旗勁旅被你一仗全都給葬送了。你現在沒有尺寸之功朝廷會放過你嗎?
蔣國柱一個勁兒地給管效忠使眼色,管效忠看到了卻拒不迴應。蔣國柱把眼睛撐得如同牛眼,狠瞪管效忠。管效忠就是裝作看不到。
郎廷佐嘆了一口氣說道:“不要說蔣大人的門檻要被踏平了,就連我的門檻也要不保。放回來的這六個滿兵裡面有一個叫塔貴的,是傑書貝勒的什麼遠親,他還有個兄弟叫噶喇現在還在李存真軍中。着實難辦!這個李存真根本就沒打僞明的旗號,就是個盜寇。扣留二百五十個滿兵,這屬於綁架,可以考慮。可是這人不要錢不要物,明着說要換回海逆的將領,這又像是敵國的行動,無論如何也不應該考慮。現在兩個攪合在一起,實在難辦。滿兵親屬都認爲不過就是綁架而已,得把人救出來,這些日子以來太多的人上來求情。有的態度稍有謙和,有的竟然騎着馬衝到總督衙門裡指着我的鼻子叫嚷。我以爲得想辦法把滿兵的事情解決了,怕是不能再耽擱了。若是那李存真同意用錢換人那自然最好不過,也用不着說什麼無能不無能的,我們能把人換回來,自然上面有人會替我等說話,問題就是怕換不回來。賠了夫人又折兵,那就難辦了。人救不出來,比如那個噶喇,萬一傷了死了怎麼辦?況且,用錢換,如果李賊不同意的話……”郎廷佐想了想說道:“我等最後也必須給朝廷一個交代。怎麼交代?換回來有交代,沒換回來也得有交代。這個李賊,耍得手段並不高明,可是讓人難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