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頭埋在徐大姐那兒,忍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她定親的時候並不太清楚未婚夫是個什麼意思,可是等她懂事了,卻突然和那人沒什麼關係了,那人長的再好看不過了,對她竟然也是有求必應的模樣,再沒有外人對自己這樣好了,想到此她有些哽咽“女兒只是覺得變得太快了。”
“娘懂你,娘也是這樣過來的,可是娘跟你說,齊大非偶,你如今的年紀太小,可是譚三少卻已經是可以成親的年紀了,你可想過他若是過幾日封侯後,那後院必然要有人打理的,譚老爺難免不會讓他先娶平妻的,以譚家如今的聲望來看平妻身份也不可能很低,那就更高,等個十年你再進門,你自個兒想想?”徐大姐非得把事情掰碎了一點一點放在女兒的眼前。
“你平時說你爹爹對娘很好,每日回來便看我們娘幾個,娘心裡高興,不爲別的,就爲你爹爹能每日陪着你吃飯我就高興,若你在譚家呢?你自個兒想想……”
愛麗想着那譚家大太太總是不冷不熱的模樣,方氏如今對她也不如以往,雖說譚家四小姐對她不錯,可畢竟她又進了宮,如此一想,若是真的有妾什麼的,頓時,愛麗朝徐大姐望了望“娘,我……”
徐大姐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從自己懷中拉起來“好了麗姐兒,你如今是個大姑娘了,好些事情娘還要交代你去做,你自個兒吩咐丫頭收拾行李,把喜歡的東西都帶上,然後明日我們去外祖家辭行,且讓豆兒打一盆水給你洗洗臉,初元還說你今兒怎地沒去看他。”
愛麗點了點頭,徐大姐又吩咐豆兒“這幾天你要照顧好小姐。”
豆兒連連躬身答應。
燕人傑的調令不出三日就下來了,燕人傑也並未張揚,只和徐大姐二人去徐府去和徐老爺姚氏還有徐俊雅吃了一頓飯,李氏並未出來,可見有可能是真的不好了,那魏養娘卻在姚氏身邊伺候着,看起來倒是得了重用,徐大姐不由得一笑,倒是讓旁邊的燕人傑看的有些癡了,姚氏嘆了口氣“本以爲我們娘倆能多處一段時間,可沒想到如今你們又要去別處,你且好些保重,照顧好姑爺,外孫女。”這話顯然是對燕人傑說的。
徐大姐也作憂愁狀“自然是如此,我如今是燕家幅,肯定會照顧好夫君和孩子們的,到底天命難違,雷霆雨露均是君恩,以後待我們去了那邊自然會跟娘寫信的。”
燕人傑也在一旁跟着道“娘說的是,以後我帶茗雅一道再來看您就是。”
這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徐大姐想到,事實上她和姚氏徐老爺感情真的只是一般般而已,不過是佔着徐大姐的身子,姚氏對她好,一大部分原因也是因爲身邊只有自己,而徐俊雅在老太太身邊,而到了家族抉擇時還不是把自己送了出去,遠嫁,如今若是自己真的嫁的不好恐怕姚氏也不是如今的模樣。
吃完飯後,愛麗帶着初元和徐大姐的兩個孩子一起去玩,那兩個孩子年紀十分小,徐大姐只得吩咐愛麗多照看一下,姚氏帶着徐大姐進了裡屋,一進去就眼眶泛紅“我的兒,這可如何是好,你們是不是得罪了譚家,我和你爹可真的着急,你們可得想個對策?”
“什麼對策?這與您們是無礙的,壓根就沒什麼關係,說不定譚世運和譚家還得感謝我們,您放心,此番去蘇州,這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我們二爺也沒在地方歷練過,到底還是不行。”徐大姐淡淡的說道,她是不太想和姚氏說許多話,看姚氏的模樣好似生怕連累了她一樣。
姚氏哪裡知道徐大姐心裡所想,聽她這樣說,倒是鬆了一口氣,又想起李氏來,不禁恨的牙癢癢“她也沒幾天好活了,你與姑爺快些上路,以免拖累你們了。”
徐大姐點點頭。
徐府裡面住的最好的是李氏,可如今她躺在牀上,雙脣發白,止不住的咳嗽,兩隻眼睛充滿的仇恨,她不甘心啊,好不容易來了汴京,沒有幾日便染上了病痛,婆婆姚氏倒是跟她請大夫看過,可她壓根就不相信,等那老婆子走後,她就讓魏養娘把湯藥倒了,如今連飯菜都不輕易入口,只是不知道爲何她的病卻越發嚴重了。
“錦繡,錦繡,死丫頭去哪兒了?”李氏有些聲嘶力竭的喊着。
錦繡跺了跺腳,進去時冷眼道“不知奶奶有何吩咐?”誰願意伺候這個母大蟲,還是失了勢的母大蟲,且碧桃姐姐就要做爺的妾了,她們這些姐妹還要晚些時候去吃酒呢?偏生這母大蟲還尋晦氣,真的以爲這是在襄陽啊!
李氏見她這個態度,越發想着要教訓一下她,可她哪裡有那番力氣,還未抄起手邊的東西,便已經止不住的咳嗽了,整張臉憋的通紅,錦繡見此輕蔑一笑“奶奶,您還是省省力氣吧,還以爲這是在老宅呢?奴婢等會兒還要吃碧桃姐姐的喜酒去了,哪裡有那麼多功夫陪着玩兒呢?碧桃姐姐以後就是我們的姨娘了,我勸奶奶還是省點子力氣,到時候好接姨娘的茶。”
聽了這話,李氏已經完全愕然,她沒想到徐俊雅竟然在這個時候納妾,她有什麼對不起徐俊雅的,幫他生兒育女,這些年,想着想着卻完全沒有了精神,倒了下去,錦繡冷笑一聲,轉身就走,在這裡真是晦氣。
徐大姐和燕人傑俱是商量好了,可是當他們跟胡氏還有燕二老爺說的時候,這兩人竟然都不同意,胡氏想着胡家還在這兒,肯定離不開,便道“不是我不願意跟着你們去,只是你舅舅家,你也是知道的,亂成一盤沙,哪裡還少得了我?”
燕二老爺則是爲了那外宅“我年紀大了,身子骨也不好,可不能隨意動了,你和你媳婦一起去便是了。”
這倒還正和徐大姐的意,燕人傑冷冷一笑“既是您二老這番說法,那兒子也不強求,只是浩元這孩子,我想着要帶出去見見世面才行。”
胡氏哪裡能允許,她知道浩元過繼給了大房,那和她們二房就無關了,如今她的孫子只有初元而已,見燕人傑這般說,自然是勸道“你那大嫂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要是帶着浩元去恐怕是要了她的命根子,再者她一個嫂子,你且不要擔心,在汴梁上書院的人,哪裡會沒得見識,你這是多想了。”
燕二老爺素來是最怕別人分二房家產的人,不禁會意胡氏的話“就是就是,難道我和你母親不是他的什麼人了,你有什麼可擔心的,你大嫂那兒你要怎麼交代?”
想起那劉氏,燕人傑顯然是曉得浩元怕是帶不走了,於是便道“那爹孃幫我看着點這孩子纔是。”
胡氏和燕二老爺自然面上同意了,先同意再說。
可是誰也沒料到浩元這孩子竟然幹出那種事情,燕人傑和徐大姐吩咐下人把箱籠收拾好,燕家本就有自己的船隊,如今能帶上東家,肯定是再好不過的事情,燕人傑又在族中選了一個族兄做幕僚,寫文書之類的,一行人加上伺候的人倒是不少。
徐大姐的東西也不少,這次去帶了身邊伺候的十來個人,而愛麗身邊則把之前的婆子,秦媽媽還算機靈的一箇中年婦人派在愛麗身邊,而豆兒青兒,幾個依舊是伺候他們,只是三等丫頭卻留在宅子裡看門。
那馬車走到一半時,便有下人被發現不是燕府的下人,仔細一看竟然是浩元,燕人傑還未說話,浩元就巴着他硬是不走“二叔,二嬸,我都跟母親說好了,您們就帶着我去吧,我……您們若是拋下我,我還是會跑出來的,二叔二嬸也不是別人,爲什麼不帶侄兒走。”
徐大姐心下一陣默然,哪裡是我們不帶你走,分明是劉氏不允罷了,雖說她對浩元的感情一直很微妙,可是她對她是沒什麼惡意的,畢竟初元是二房的長子,徐大姐始終覺得自己有本事纔是最重要的,他們燕家也算是中等人家,子孫輩在這樣優渥的環境中長大,越發要更加努力纔是,她希望她的初元靠自己是最好的,所以她願意延請名師,願意嚴厲一些對待孩子。
“這小子……”燕人傑看着面前穿着家丁服的半大的兒子,心裡是想笑的,可面上又不得不呵斥一番“你怎麼就不懂事,冒冒失失的穿着下人的衣裳過來,若是你母親聽到豈不是氣死?二叔也不會饒過你。”
可說完後,燕人傑又道“你出門這麼遠,有沒有和你母親說過,若是她擔心該怎麼辦?我去寫封信讓徐榮帶回去,你且去我的馬車裡面坐着吧!”
“是。”浩元幾乎是要偷笑了,立馬跑到燕人傑的馬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