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姐也同時別有深意的看了明安郡主一眼“說句不怕您說的話,我們家的女兒是決計不會做小的,您看看我,是個填房”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明安郡主卻聚精會神的聽她說“雖說我們二爺待我好,可您也知道填房怎可以比原配相提並論,我們麗姐兒是我和她爹捧在手中長大的,雖然不是什麼豪門大族,我們只希望她日後能過的好就成,您說是不是?”
明安郡主卻不接話,她完全聽懂了徐大姐所說的話,再聯想燕人傑以前是在天子腳下做官,明明可以升上去的,卻甘願外放,恐怕也是這個原因,但是又覺得自己已經來勸了,這徐氏卻仍然不識擡舉,難免也有些不高興,因此她虎着臉,聲音越發顯得嚴厲了許多“這世上的事情可不是想如何就如何,譬如說姻緣來了,就該順其自然。”
徐大姐卻笑道“那也得大家都願意纔是,即使是宮裡選妃也要父母去陳情,更何況是我們普通人家呢!其實啊,我是不太擔心我們麗姐兒的,畢竟她生的好,我自認爲教的也是不錯的,無論在哪裡都能過的好的。”這話也是在提醒明安郡主,別光想着討好老王妃,也不相想,她還能活幾年,這真定王府終究是世孫的,世孫若是隻喜歡愛麗,那另一位側妃則會失寵,這肯定是必然的,且那側妃還是明安郡主的女兒。
終究是後母啊,明安郡主見徐大姐這樣說,倒是有些遲疑了,雖然此舉可以完全討好老王妃,但是,世孫太過喜歡這愛麗了,自家的四丫頭可不就說不上話了嗎?想及此,明安郡主勉強笑了笑“你們麗姐兒是真好啊!若是有一天有人得了去,可是不得了。”說完便走了,也不再說些什麼。
見她走了,徐大姐這才嘆了一口氣,以後也要拘着愛麗了,要不然一家有女百家求,煩惱多過於虛榮。
愛麗也知道徐大姐很是煩惱,越發的小心,輕易不出門,玉蕊還打發人過來,徐大姐也是推了過去,老王妃不想跟孫子鬧翻,實在是恨燕人傑不識時務,可又無法,如今的真定王府可不是那個時候了,而燕家和譚家的關係還是很不錯的,這個時候她也只得在真定王爺面前哭一哭。
真定王爺年紀雖然大了,但是卻很硬朗,他也想多活幾年,偌大的真定王府僅僅靠着那十五歲的少年根本不起作用的,他拍拍老妻的肩膀“好了,琛兒年紀小不懂事,你作爲祖母的不要隨意就答應她,咱們雖然是王府,可不像裕王那樣的,我們是旁系,等我死了怕是功勞什麼的都沒有了,這個時候不能隨意得罪人才是,我看那燕人傑是個有能力的人,能從商人到如今,每一步路都沒有走錯過,每一步都如此的對,我們不能輕視他們,更何況琛兒是做大事的人,萬萬不可被女人拿捏了。”
老王妃深以爲然,世孫只是一時之間迷了心神,愛麗又是這樣的身份,不好像燕玉蕊那樣輕易打發,最後老王妃曉之以情,最終還是說動了世孫,畢竟世孫再怎麼樣,在這王府中最能依靠的人就是老王妃了。
徐大姐沒有想到胡氏和燕二老爺來的這樣快,幸好跟他們準備的屋子已經買了一房下人幫他們守着,胡氏對於沒有住官衙還是很有意見的,徐大姐恭順的不做聲,而是讓燕人傑親自去說,燕人傑道“官衙哪裡能住這麼多人,跟您們安排了宅子,您且過去住就好。”胡氏還是不太願意,她不想和那個丈夫的外室共處一室,即使那個外室在她的面前伏低做小的不像話,可是她還是不喜歡她,她雖然不喜歡燕二老爺,可是卻無法接受這樣一個外室。
兒子好像也並不是很歡迎她們過來,燕二老爺看燕人傑這樣說話,心裡暗喜,還把身邊那個小夥子推到燕人傑的前面,徐大姐擡頭看了他一眼,長的很端正,穿着一身青色綢緞的長袍,臉上不喜不悲,只抱拳喊了聲二哥。燕人傑只是淡淡的揮了揮手,先跟她們接風,從頭到尾,那個燕二老爺的外室羅氏躲在馬車裡沒有出來過。
劉氏也只是淡淡的跟徐大姐問了好,便提出讓浩元過去那邊,燕人傑顯然心裡有些不喜,卻因爲是嫂子的關係,也沒有多說,幾人不鹹不淡的說了話,那個外室所生的庶妹,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和那個玉蕊一般大,見着徐大姐就彷彿見了親嫂子一般,上前就喊來喊去,把愛麗都擠了出去。
徐大姐也不知道在一起吃飯到底吃了些什麼,她雖然是主人,可是許多事情都只能依着胡氏,胡氏見身邊伺候的下人比在汴梁少了許多,又見這裡的菜色比汴梁甜,也吃不慣,又看到那個外室生的孩子討好賣乖,她比在那裡更不好受了,也不知道她的兒子會怎麼樣,她很希望住在官衙,至少能時時刻刻都知道兒子到底是怎麼看待的。她能不能站穩腳跟?
於是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要留在官衙,還是徐大姐看不下去了,這才留下她,燕人傑可以這麼對胡氏,因爲燕人傑畢竟是胡氏的兒子,別人不會懷疑兒子對老孃如何,卻會懷疑媳婦對婆婆怎麼樣,再者,她到底還是有點同情這個胡氏的,丈夫公然把外室帶了回來,那外室還小意,一點兒錯都抓不着,生的一雙兒女跟人精兒似的,看着都要氣死,且胡氏脾氣直,雖說徐大姐也不是很喜歡胡氏,可胡氏有話直說這種性格還是很不錯的。
燕人傑確實不太喜歡胡氏,一來胡氏過於幫襯胡家,二來,燕人傑覺得這樣也是胡氏咎由自取,不過他是她的兒子,女人生了兒子是做什麼的,自然是爲她撐腰的,他不喜歡他娘可是無法選擇,他終究還是要給她體面爲她做主,可現在實在是太不是時候,就不該生氣和發怒,大房的人只要他去一封信,這些人一輩子上不了族譜,在燕家再喊少爺又如何,等到分家產的時候狗屁都不是,可那胡氏卻不知道這個道理,只知道爭強好勝,她們進門了又如何,沒有名沒有份的人,不過是給碗飯而已,那外室連伺候她的資格都不夠,可胡氏竟然鬧到了這裡。
“那爹爹先回去吧!”燕人傑對着燕二老爺道,又對劉氏說“大嫂一人住恐怕不太方便,我隔壁就有一個兩進的房子雖然不大,可總算是有個照應,您說呢?”
這樣的安排是再好不過,住在知府的旁邊,安全問題都不用考慮了,可燕人傑又道“我們這邊書房是應有盡有的,雖說您來了,可浩元在這裡是住慣了的,不過是一牆之隔,他一向有孝心,就讓他還是和以往一樣罷了,總不能讓孩子要考功名的時候再分心吧!”
如此這樣,劉氏不同意也得同意了,她忽然悲憤的覺得自己沒有話語權了,再看看徐氏,已經讓下人扶着胡氏去休息了,她無法,也只能讓下人帶她過去看看那房子了。
那是之前燕七太太住過的地方,並不算很壞,那燕七太太一向也善於打理,給劉氏住算不錯了,劉氏要害過她的孩子,從一開始就沒安過什麼好心,所以對於浩元私底下不喜歡劉氏的事情,徐大姐內心裡確實有幾分高興的,她確實不喜歡劉氏,防範心太重了,如果燕人傑真的想搗鬼,第一件事就是不過繼孩子,兩房至少有嫡子只有燕人傑一人,這家本就是燕人傑的,燕人傑如若不是真心對大房,絕對不會拿自己的嫡長子過繼的。
可劉氏不信任燕人傑,她不停的阻止燕人傑和浩元接觸也就罷了,還企圖害徐大姐的兒子,心思實在是太過歹毒,即使是個寡婦再可憐,徐大姐也沒有多餘的同情心了。
就這樣燕家的一大家子都來了,那羅氏的女兒喚作玉暇,白玉無瑕之意,沒有排行,因爲沒有上族譜,可大家還是叫她姑娘,而把愛麗叫做小姐,玉暇每日都來拜見胡氏,雖然胡氏愛理不理的,可這小姑娘也沉得住氣,愣是端茶遞水做的一點兒也不差,這樣也就罷了,還在徐大姐那兒做針線,徐大姐又不好讓她走,她也自覺,自己做完了,也不留下來吃晚飯,便走,這般讓所有人都挑不出錯來,徐大姐總不能讓別人不來吧,這樣大家都有閒話說了,你對着她那樣的笑臉也沒辦法說出讓人家滾蛋的這話。
愛麗雖然對這個所謂的姑姑不鹹不淡,可是偷偷的倒是誇獎了這玉暇幾次,說她十分用心。
徐大姐每日還要去胡氏那裡站規矩,這也是必須的,胡氏對她這個兒媳婦還算不錯,早上去伺候了就讓她走了,胡氏又是個慣愛熱鬧的,如今沒熱鬧了,又不認識什麼人,她也收斂了性子,竟然弄了個佛龕抄佛經。
十一月份,一個讓胡氏高興的消息傳來了,她的孃家人,那個王家三奶奶胡家玉竹馬上要來蘇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