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安瀾砍灌木的動作能看出來,她確實非常專業。
在這種灌木叢裡,並不是力氣大就能快速開出一條路來的,是需要用巧勁,而這並非一般人能做到的。
就這麼又走了十多分鐘,我停了下來,喊住了安瀾。
她也以爲我是找到了王藝的蹤跡,急忙回頭向我問道:“怎麼了?是發現什麼了嗎?”
我搖搖頭,回道:“我覺得我們應該是找錯了,王藝大概率不在我們選擇的這條路上。”
稍稍停頓一下後,我又繼續說道:“我觀察了一路,根本沒有任何經過的痕跡。”
安瀾沉默了片刻,贊同的說道:“我感覺也是,而且我們越往裡走灌木叢就越密了,王藝沒有專業的設備,根本行不通。”
我點點頭,然後沉思片刻,又說道:“我們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麼按原線路繼續走,看看前面有沒有好的分叉口……要麼改變線路,往更有可能找到她的那條路線上靠……”
安瀾不是那種一點主意都沒有的女人,往往她的主意比我更多。
而到了這種選擇的時候,安瀾也沒有含糊,沉默一會兒後便說道:“我覺得我們應該繼續往前走走看……有個因素,我們目前沒有更好的路線,如果這個時候原路返回,假設她就在我們選擇的這條路線上,那麼就意味着我們可能都找不到她。”
我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仔細思考着安瀾這番話。
她說的很對,也很有道理。
如果這個時候我們半途而廢回去重新選擇路線,那麼耽擱的時間不用說,更重要的是還會直接放棄了這條路線。
假設王藝真的就在我們選擇的這條路線上呢?
這誰也說不準,唯一的辦法就是繼續找下去,直到徹底不抱希望。
一陣權衡之後,我終於點頭回道:“也是,那我們繼續往下走。”
安瀾沒有多說,也沒有再給我多餘的意見,她便又轉身用刀砍掉了一根擋在我們身前的樹枝。
相比於她的乾淨利落,我的心卻有點亂。
就因爲我太瞭解野外救援了,我深知我們接下來要走的路,幾乎都是無用功。
可就是因爲那一點點存在的可能性,導致我們不敢冒險去改變線路。
哪怕只有一丁點的希望!
“轟隆!”
頭頂忽然一聲巨響,緊接着本身漆黑一片的樹林裡被照的猶如白天,讓人看清了周遭一切。
我也才發現我們的周圍實在是太複雜了,全是各種灌木叢和荊棘,有些地方還離斷層特別近。
還好我們上山的時候,安瀾給我換了一雙專業的登山鞋。
如果普通運動鞋,發生腳下打滑,掉進斷層裡面就是九死一生了。
不過轉瞬間天空電閃雷鳴,狂風驟雨開始了。
明知道今晚有雷暴雨,可我們還是上山了,這無疑是自尋死路!
好在我們頭頂的樹葉足夠密集,能夠幫我們遮蔽一些雨水。
可這暴雨來得實在太猛了,耳邊全是密集的雨點噼裡啪啦地落在樹葉上的聲音。
“不行,走不了,咱們得找個地方暫時避避雨。”我終於叫住了安瀾。
儘管我此刻心急如焚,可是再找到王藝的同時,我也得保證好我們的安全。
安瀾隨即轉頭對我說道:“快一點,我看見前面好像有個凸起的地方,應該躲雨。”
我和安瀾加快了步伐,搶在大雨來臨前找到躲雨的地方。
安瀾還在前面不斷揮砍着砍刀,我也直接上手,將那些荊棘一把拉開。
我們合力往前面那塊凸起的岩石衝去……
可我們所在的地方實在太危險了,一面是懸崖,一面是峭壁,還有攔路的各種藤蔓。
假設一個不小心,那麼我跟她都可能墜入懸崖,當場喪命。
說得一點也不誇張,可我分毫感覺不到安瀾緊張,這個時候若是別的女人,也許早就嚇得走不動路了。
是安瀾,不僅在前面開路,還不停叮囑我跟緊她。
就在我們不斷前進的過程中,我聽見了什麼東西松動的聲音,從頭上傳來。
我下意識擡頭一看,頭頂的射燈剛好照到一塊有籃球大小的石頭,從高處墜落了下來……
正對着安瀾!
“小心!”
我大喊一聲,便本能地撲向了她。
我將她死死地護住,石頭在石壁上碰了一下,然後緊貼着我的後背,掉落到了懸崖的下面。
跟石頭一起掉下去的,還有我手上的衛星電話。
因爲那一刻我太緊張了,心裡只想着去保護安瀾的安全,忘記了手裡還拿着衛星電話。
驚魂未定中,我和安瀾一起往懸崖下面看了看。
深不見底,什麼也看不見。
我木訥的看着安瀾,她回過神後,什麼也不說,拉着我就往前面跑。
身後,又聽見了石塊掉落的聲音,極其驚險!
大雨,隨即滂沱而至。
而我們也終於跑到了那個可以躲雨的岩石下,這裡的空間還蠻大的,差不多有二十幾個平方,像一個洞穴。
緩了很長時間,我才穩住了呼吸。
而安瀾也在我旁邊一塊乾淨的石頭上坐了下來,她喘着粗氣。
我心裡有些自責,因爲衛星電話被我弄掉了,那可是唯一能和外界取得聯繫的東西。
在這裡,手機是完全沒有信號的。
這種感覺真的是糟糕透了,尤其是聽見這震徹天際的雷聲,和這嘩啦啦而下的傾盆大雨。
我深知,我們是被困在這裡了。
唯一幸運的大概就是我們找到的這個可以躲雨的洞穴了,可是雨實在太大了,而且還吹着風,不斷有雨水飄進來。
安瀾忽然開口說道:“等等吧,等雨停,這暴雨估計下不了多久。”
也只能這樣了,可我的心情很差,因爲擔心着王藝的同時,也爲自己和安瀾的安危擔憂。
我真的怕了,怕我們真的迷路了,而在這大山之中一旦迷路,真的很難走出去。
我重重吐出一口氣,習慣的點上了一支菸,吸了幾口後才平息了一下情緒。
我苦笑一聲說道:“這算什麼事兒啊?我們是來救人的,沒想到成被救的了?”
“你別這麼極端,我們現在只是暫時避雨而已,我相信阿健他們現在應該也是在避雨。”
“我不是極端,而是……”我忽然欲言又止,反正就覺得自己是一個麻煩。
安瀾沒有再回話了,她的心情也談不上很好,畢竟現在的處境的確很糟。
四周只能聽見風聲,還有雨水從樹葉上掉落下來的聲音。
我忽然恨透了大山,我的命運像是被大山給克住了,凡是有山的地方,我總是會遇到這樣那樣的麻煩。
我無法平靜下來!
此刻,我心裡想的還是王藝現在的處境,希望她也能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躲避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