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奴聽到公玉寒雪不帶溫度的話,尤其她眼眸裡還泛着幽幽深意,讓他的心更加忐忑不安了,秀麗的雙眸如水波般劃過一絲銳利的鋒芒,然後變的淺淡,並不出聲。
其實月奴是她賜給他的稱呼,他本名月溫翎,只是一年了,他恍惚也忘了自己還有屬於自己的名字,想到這裡,月溫翎臉色漸漸暗了下來。
公玉寒雪將發出去的花枝都拔下來,轉頭對着月奴說道“進來吧,你無需猜測我在想什麼,只要你安分守己,不觸碰我的底線,你在乎的人就不會受傷”說着,公玉寒雪便在旁邊的桌子上坐下,端起狼二給她準備的茶水,輕抿了一口,似笑非笑的看着月溫翎。
月溫翎眉毛挑動了幾下,淡然寧靜的走到公玉寒雪身邊,然後安靜的坐下。
公玉寒雪想到狼二說的話,月奴是大皇女公玉月錦培植的文員,看他此時安靜清淡的樣子,是有書生的寧靜安和,不過他身上還多了別人沒有的氣質,寵辱不驚,溫煦卻執拗,清淺如透明,給人的感覺是沒有存在感。
時間一點點過去,兩人都不說話,只是月溫翎是斂着心神,而公玉寒雪是靜靜的一邊喝着茶水,一邊觀看他的神情。
半晌後,公玉寒雪在心裡點了點頭,是個能耐得住氣的人,沒有浪費她的清元丹。
“月奴,曾經那一年的折磨都沒有將你打垮,而如今我費心力救你,並且放了大家,卻不見我有什麼行動,你覺得這不是我的作風,而你最擔心的是你的家人”公玉寒雪淡淡的說着,看起來只是平靜的聊天,可月溫翎卻知道她的每一句話都拿捏了他的心思。
月溫翎聽着公玉寒雪的話,臉色一白,指甲扣在了手心肉裡而不自知,眼底劃過一絲恨意,擡頭看向公玉寒雪道“你想怎麼樣?”曾經這個女子陰狠暴戾,卻也是驕傲的,她不屑用家人威脅他就犯,因爲她不要心不甘情不願的人,所以她便想用各種折磨讓他放棄最初的堅持,可如今她似乎不一樣了,也許她改變了初衷,要逼他就犯。
公玉寒雪看着月溫翎那僵硬的神情,覺得有些好笑,眼眸眯起道“月奴,你是忠誠自己認定的大皇女,而不是忠於自己的國家,你覺得你這叫忠誠嗎?你被大皇女培養成文員,那麼你曾經的夢想是什麼?是爲了大皇女而存在,還是爲了整個天下百姓能過上好日子而存在”
月溫翎聽着公玉寒雪一針見血的話,整個人心神一顫,秀麗的眼眸睜的大大的,不知爲何,他胸膛裡竟然有股悶悶的感覺,他一直不敢面對這個問題,一直不去想,可如今被公玉寒雪毫不留情的提出來,就如同一把刀割在他的心裡,將他的心事如此清晰的給剜出來。
公玉寒雪看着似乎有些受驚的月溫翎,嘴角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繼續道“你是感念大皇女對你的知遇之恩,還是你對她有了不一樣的傾慕,這都是你的事情,而你要清楚,你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拿捏在我手裡”
月溫翎聽着公玉寒雪的話,神色有些慌亂,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倏然擡頭看向公玉寒雪,發現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就彷彿在嘲笑他,可他竟然覺得自己無從反駁,爲何她如今彷彿變了一個人,那眼眸裡閃爍着自信的光芒,彷彿所有的一切都在她運籌帷幄中,這樣的她彷彿變了一個人,但他卻知道這樣的她纔是最可怕的,因爲她能拿捏好所有的一切,讓他根本無所遁形。
公玉寒雪很滿意自己造成的效果,眼眉微挑,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笑容,端起茶壺,漫不經心的倒着茶水,然後放在月溫翎身前,輕聲道“喝口茶吧,想必這麼長時間也累了”
月溫翎身軀一震,望着公玉寒雪清澈含笑的目光,有些恍惚,她怎麼一瞬間情緒就變了,這樣的公玉寒雪讓月溫翎的心越發不安了。
“怎麼?怕我下毒?”公玉寒雪自顧的喝着茶水,感受涼涼的清風,不甚在意的開口道。
月溫翎此時腦海裡已經一片混亂,曾經他逃避的問題被公玉寒雪毫不留情的指出來,他理不清自己的思緒,有種渾渾噩噩的感覺,當年官場黑暗,他無權無勢,根本就做不了官員,在他鬱鬱寡歡之際,是那個溫柔如天仙的大皇女任用他,讓他一腔抱負得以有機會施展,她是他見過最美好的女子,身在皇家卻柔和善良。
“她就那麼好”公玉寒雪看着月溫翎那雙秀麗的眼眸光芒瑩瑩流動,冷不丁的開口道。
月溫翎的思緒被公玉寒雪打斷,差點將手裡的茶杯給掉落地上,如今他覺得在公玉寒雪面前真的有種赤裸裸的感覺,他在想什麼,她彷彿都能看透。
“月奴,你做官是要爲一個人,還是要爲百姓,你自己想清楚,況且那個人也許未必有你想象的那麼好,你該知道我能給你的未來天空比那公玉月錦給的更寬廣”
頓了一下,公玉寒雪繼續道“一個人是怎麼上位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以後是否會給整個天下帶來福澤,你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你若選擇爲一個人,那麼我可以放你離開,也不會對你家人有任何的威脅,不過你可要想清楚,機會只有一次,一旦你離開,我可是永遠都不會再用你”公玉寒雪說完,深深的看了眼月溫翎,拂了拂衣袖便轉身回屋了。
公玉寒雪覺得她說的這些也足夠了,她沒有太多時間跟他耗着,月溫翎性格固執,若他在這樣的言語逼迫下還沒能想清楚,她也只能棄之,頂多費心思找一個忠誠無二的人。
而她相信,若月奴放棄了這次機會,他以後定然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