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玉寒雪嘴角勾着淺淡的笑意,從屋檐上往下跳,雙手大張,迎風的身姿,就如黑色鳳凰從天而降,踏着青煙飛渺,彷彿盛開在凡塵的一朵蓮,有着她獨有的清高冷傲,卻又充滿凝固的詩香,就像看到那滿城的花雨,似乎不受一絲人間煙火的薰染。
她就如歲月的彼岸而來,彷彿帶着哀豔和滄桑,不知爲何,此時淳古孤諾和溪憐幽看着公玉寒雪,心都不受控制的一糾,在公玉寒雪快要摔落在地上前,瞬間腳尖一點,踏空而起,迎着公玉寒雪的方向而去。
溪憐幽身姿優雅,如玉的右手輕輕的扶住公玉寒雪的腰,抱住她的一瞬間,聞到她身上那淡淡的女子清香,毫無胭脂味,是自然的芳香,心不知爲何輕輕的泛起點點漣漪,似想到什麼,溪憐幽心思一凝,眼眸幽幽泛着冷光,抱住公玉寒雪就那樣翩然轉身落地,淳古孤諾落了一步,看到公玉寒雪被溪憐幽救下,身姿一轉然後輕輕的落地。
淳古孤諾鳳眸微詫異的看着在溪憐幽懷裡的公玉寒雪,她的脣角還含着一絲淡淡的笑意,鳳眸閃過冰冷的寒意,爲何她還能這樣笑出來,她不會武功,卻從那樣高的屋檐上跳下來,那是亭子最高層的屋檐,她怎會如此把自己的性命當兒戲,若沒人救她,他想她必然會命喪於此,或許更加慘不忍睹。
卻說溪憐幽抱着公玉寒雪落地後,低頭看着她絕麗的容貌,有着怔怔,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看她,總覺得她的氣息已經跟以前完全不一樣,她嘴角的笑意,讓溪憐幽沉靜如水的眸子泛着明明滅滅的光,有些暗沉。
溪憐幽在伸手放下公玉寒雪的時刻,突然感覺到她身側似乎有一個冰冷的東西,手心一握,是絲!
公玉寒雪緩神後,退出溪憐幽的懷抱,自然也注意到溪憐幽冷厲的氣息,公玉寒雪一笑,撫摸着腰間的鋼絲,她可不會將性命交予他們手中,她這次在賭,賭的是自己的性命,自然爲自己準備了最後的救命鋼絲。
公玉寒雪將鋼絲從腰間扯下,眼眸含着深意,看着淳古孤諾和溪憐幽道“你們過關了”她這是試探,試探他們是否真的會在這次去玉隱城,願意幫她奪得那隱血劍,雖然也知道自己可能過分了,可爲了目的,她用什麼方法什麼手段她不在乎。
在前世的時候,她在任務中,就算是被飛燕揹着逃離所有的封鎖線時,她也會在指甲裡留有一些毒素,不是不相信飛燕,而是她只習慣將命寄託在自己的身上,從來都沒有學會去靠別人獲得生的希望。
這次也只是習慣使然,雖然心裡相信淳古孤諾和溪憐幽不會讓自己死,因爲他們的性命也系在她身,但她還是會爲自己做最後的保障,只有靠自己,她纔會放心。
溪憐幽如水的眼眸閃着冷冷寒意,櫻脣勾起淺淺的弧度,蓮步微動,走到公玉寒雪身前,看着她,最終氣息一斂,淡漠道“你贏了”
公玉寒雪一愣,轉而眼眸微眯,裡面的光芒一閃而逝,他說的不錯,她確實贏了,贏了去玉隱城的保障,相信他們在去玉隱城之後也不會讓她失望,因爲那催動蠱毒之痛,他們都承受不住,她自然猜測溪憐幽可能具有什麼未知的能力,所以用血養的蠱,自然也能控制住他。
淳古孤諾自始至終就知道公玉寒雪陰晴不定的性情,所以對於此刻的情形也不覺得難以接受,想到剛剛的蠱毒之痛,鳳眸深邃,全身的氣息越發的冷了。
公玉寒雪看着兩人一個優雅深沉,一個冰冷如寒霜,心裡閃過千轉百折,淡然道“好了,你們可以回去休息了,在離開前,這催動蠱毒的簫聲我不會再吹起,到了玉隱城,只要你們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奪得那件東西后,我也會按照承諾的去做,我公玉寒雪做事向來一言九鼎,還不屑欺騙你們”
公玉寒雪說完後,溪憐幽略帶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蓮步輕動,邁着優雅的步伐離開了,身姿一如既往的清雋淡雅,彷彿剛剛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公玉寒雪眼眸一眯,她越發肯定,這溪憐幽絕對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淳古孤諾臉色很冷,未看公玉寒雪一眼,腳步緩緩,玄衣輕蕩,也消失在路的盡頭,只留下那身影帶動的冷風。
公玉寒雪眉心微攏,掃視了四周一眼,彎了彎脣,目光深幽,將那鋼絲收好後,也邁步離開。
卻說此時的鬼谷
墨谷沐玄指尖泛着如玉的光澤,珍視般的拿着那“項鍊”,眼眸裡幽深泛着幽光,此時他能感覺到手中項鍊如冰般的涼意,這麼些日子一直都沒有什麼特殊的現象,今日卻泛着淡淡白光,若隱若現,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瑤瑤?墨谷沐玄心中一顫,全身的氣息微變,眼眸裡閃着眷念波光,彷彿浮雲飄渺,如夢如幻。
翌日
公玉寒雪剛起身,狼二便已經候着了。
“今日怎麼這麼早?”公玉寒雪看着狼二,有些疑惑,平時她讓她們也好好休息,不用起這麼早伺候她,她一直習慣什麼事情自己動手。
“主子,月奴求見,已經在門外候了一個多時辰”狼二開口稟報。
公玉寒雪眸光微閃,看着有些昏暗的房間,這天色剛剛亮起,若是她沒猜錯,他應該天不亮便等着了吧,這些天他還真沉得住氣,考慮的確實挺久的。
待公玉寒雪收拾好自己後,便坐在桌前對着狼二道“讓他進來吧”
“是”
待狼二出去後,一會,月溫翎便輕輕的邁着腳步進屋,一襲月牙色的儒衫,飄渺透明,氣息溫煦,彷彿讓人感受不到他,沒有絲毫存在感。
公玉寒雪脣角微微一勾,淡聲道“既然來了,就坐下吧”
月溫翎秀麗的眸子微微擡起,看着這個清冷的女子,目光有些恍惚,略一思忖,想開口說什麼,可話到了嘴邊,還是不知道如何表達。
公玉寒雪用冰冷的目光看向月溫翎,他若不妥協,她只不過要費心重新找這樣一個人,只是她不願意浪費時間,她馬上就要去玉隱城了,她希望的是,待她回來,已經有一個可以抗的起一切的文官,畢竟重建大國之盛世,她一個人忙不過來,需要可信的手下,而月奴是她最看重的,因爲月奴身上的氣息極其符合她心中那個位置,具有強大的可塑性,只是這樣的人往往也固執。
公玉寒雪眼眸閃過一絲空靈,瞬間變的冷凝,淡漠的收回了視線,漠然道“你想清楚了”
聽着公玉寒雪冰冷的話,月溫翎心裡微微一變,擡起秀麗的眸子,看向公玉寒雪,此時的她彷彿斂盡所有的冷厲和陰狠,彷彿讓風拂去了歲月的浮塵,讓雨盪滌了浮華,只留下最純淨美好的她,這樣的純淨,讓月溫翎的心突然一軟,怔怔的,神情更是有些恍惚,這還是那個冰冷無情的她嗎?
月溫翎將剛剛一瞬間恍惚的心神收好,輕輕道“想清楚了”
“說說吧,你的選擇是什麼,我沒那麼多時間,你若是選擇自由,我便放你自由,也不會傷害你家人,但我永遠都不會再任用你,你在我面前也沒有了第二次機會”公玉寒雪還沒等月溫翎說什麼,便搶先說道。
公玉寒雪靜默的等着他的回答。
月溫翎擡起秀麗的眸子緊緊盯着公玉寒雪道“我會效忠天下百姓”
公玉寒雪冷哼一聲道“月奴,效忠天下之前必須效忠於我,永不背叛,你若能做到,我便給你這效忠天下百姓的機會”她不會要一個不忠誠的人,也不會要一個可能背叛她的人,因爲大皇女公玉月錦也有可能還活着,這個世界太玄幻了,她要打有把握的仗,她不會培養一個白眼狼的。
“月奴,那大皇女充其量也只是做了她應該做的,給了你在朝堂立足的機會,而剩餘的一切全是靠你自己掙得來的,而我能做的確實要培養你,你現在的才能離我的目標遠遠不夠”公玉寒雪冷冷道,她不是在打擊月奴,也許在這個世界,月奴已經算是文官第一,可在她眼中,他的知識和能力還不夠。
月溫翎心一刺,公玉寒雪每次說話總是能刺激到他,讓他曾經溫煦的內心如塵泥一樣。
看着月奴泛白的臉色,公玉寒雪緩了語氣道“你有你自己優秀的一面,所以我纔會看中,你只要效忠於我,你的夢想和抱負,會很快實現,當然你若有一天做了白眼狼,我能扶植你,也能廢了你”公玉寒雪毫不留情的說着,她眼裡容不得沙子,是不允許背叛的。
月溫翎心中微微悵然,情愁染上心頭,秀麗的眼眸翩然暗影,此時他彷彿看到這個女子背後隱藏的蒼涼,認真去看,她眼眸裡閃爍着冷意,但眸中卻隱藏着一股恍然蒼涼,似乎閱盡千帆過往。
不知爲何,此時對於這個冷厲陰狠的女子,他的心中竟然微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
半晌後,月溫翎緩緩開口道“我選擇效忠你”
“嗯,月奴該是我給你賜的號吧?你的真名是?”公玉寒雪伸手輕輕的敲着桌沿,淡聲開口問道,其實她早就知道他是必然會答應她的要求,因爲此時的他相當於是趕鴨子上架,別無選擇。
月溫翎微微一愣,睫毛輕顫,秀麗的眸子閃過一絲痛意,月奴這兩個字讓他的心如被碾壓過,也許因爲一年了,他似乎已經不再會因此起波瀾,此時公玉寒雪問道,他心還是不受控制的輕顫,是呀,他自己的名字已經很久沒有人叫了,月奴是一種恥辱的代號。
公玉寒雪似乎知道月溫翎在想什麼,也不打斷他,靜靜的等着他回話。
沉默了一會,月溫翎輕聲開口道“微臣本名月溫翎”說完,眼眸裡泛着淡色漣漪。
公玉寒雪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他這個微臣便是選擇了效忠她,同時也跟她劃清了君臣關係,這月溫翎心思還挺細膩的,適合文官之職
“月溫翎,若你真能堅定自己的忠誠,你今後絕不會後悔,若你背叛了,這世界上可沒有後悔藥”公玉寒雪認真的看着月溫翎,眸中閃着堅定的光澤,開口道。
月溫翎身體一僵,不知爲何,此時從公玉寒雪嘴裡聽到自己的名字,那種感覺似乎含着軟軟輕音,彷彿觸動那空靈花影。
月溫翎擡眸看向公玉寒雪,秀麗的眸子微微蹙起,看到公玉寒雪凝眸處的深意,彷彿爲他展現了一副滿目繁華之景,繁華只景裡卻彷彿還有一絲的暗沉。
公玉寒雪眸光冰冷堅定,這裡的事情都差不多解決了,可以趕快出發去玉隱城,她不想讓巫雅千竹一直孤單的在麒麟地宮裡度過,因爲那樣是對巫雅千竹的囚禁和侮辱,也會讓她心疼和愧疚。
看着沉默不語的月溫翎,公玉寒雪開口道“我書房裡的書,你可以儘管去看,雖然以後是文官,但我的要求是你要什麼都懂,都涉獵一二,這樣才能在以後發揮你最大的潛力”她書房裡的書很齊全,畢竟是帝凰書房,收錄天下各種書籍,而且很多書她也有在旁邊標註,她的那些獨特見解也會對月溫翎有很大的幫助,不過這些就要看他自己怎麼去掌握了,希望他不會讓自己失望。
月溫翎心神微微一變,有些不敢置信,那裡可是收錄了幾乎赤琉國所有的書籍,他可是知道,那書房裡的書除非是女帝、太女纔有機會看。
而他雖然是被大皇女扶植,但也只能看皇家書院裡的書,卻接觸不了最核心的,畢竟那凰書房裡面有很多密史還有皇家掌握的機密事情。
他沒想到公玉寒雪這樣信任他,這樣的殊榮太大了。
“你就照我的吩咐去做,回來我還是要檢查的,過不了我那一關也是不行的”公玉寒雪聲音有些冷厲,她對自己要求嚴格,對身邊的人更是要求嚴格,這是她的習慣。
“是”
“嗯,該交代的都交代了,你先下去吧,把你自己的事情做好,其餘的事情不要去管,而且記住不要背叛”公玉寒雪說着,着重咬住後面幾個字,她不得不再一次提醒月溫翎,這個溫柔清淡的男子,身上有一股飄渺的氣息和氛圍,存在感極度的弱,輕輕的,淡淡的,如春風細雨,所以她纔會上心扶植。
月溫翎秀麗的睫毛清顫,點了點頭,便離開了,只是腳步彷彿還有些恍惚。
待中午吃完飯,公玉寒雪看着天色還早,嘆息了一聲,罷了不必等到晚上給他送飯,畢竟明天她就打算啓程了。
“主子,這是你交代的東西”狼二領着幾個女子進屋,每個女子手中都拿着托盤。
“嗯,放下吧,你們都出去”公玉寒雪掃了那些托盤一眼,時間挺迅速的,這樣就不用推遲了。
“諾”
待人下去後,公玉寒雪這才起身翻開那些蒙布,看到裡面的衣物,木炭,食材,藥瓶等。
“主子,都是按照您的吩咐,衣服是最好的綿料布料做的,木炭也是上好的炭,這……”狼二看着公玉寒雪,一邊解說着。
“嗯,狼二以後你無需多解釋,你的辦事效率和效果,我是信的過的”公玉寒雪點了點頭道。
“嗯,主子,你是要給巫雅公子送嗎?”這些日子,狼二也知道主子對那巫雅千竹的心思很不一般,不是上心那麼簡單,很多事情都會親力親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