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風似乎是從四面八方吹過來的,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白色花海被涼風吹得搖曳起伏。
白夙垂眸看着睡在懷中的的少年,少年有着又長又黑的睫毛,睡覺的時候一顫一顫的。
花海的另一邊,由無數怨氣凝成的白色遊魂隨風飄蕩在花朵之上,虎視眈眈的盯着坐在花海中的兩人。
白夙猛地擡頭,凌厲的目光掃過來,它們紛紛向後退去,似乎十分忌憚白夙。
懷中的桑玖隱隱有醒過來的跡象,白夙嘴角勾起的弧度柔和了些,指腹輕輕擦過少年的脣畔,輕聲喚了一聲:“桑玖。”
桑玖抖着睫毛睜開眼睛,目光對上白夙的視線,有幾分茫然,呆呆的望着白夙素淨而冷冽的面龐,昏昏然不知今夕何年。
“桑玖。”白夙脣畔輕啓,低沉的嗓音猛地跌入桑玖的耳際,桑玖一怔,眼神瞬時回覆了幾分清明,訥訥的喊了一聲,“師兄。”
腦海中紛亂的影像紛涌而至,飛速掠過的羣山,迎面撲來的疾風,澄澈的碧藍色湖水,以及雙頭怪鳥的高昂長唳………
接近湖面的那一刻,平靜的湖水忽然掀起巨大的波浪,憑空出現的漩渦中傳來極大的吸力,彷彿有千萬條觸手抓住了他的身體,將他猛地拽入那個冰冷的水下世界。
桑玖渾身一顫,猛然轉頭看白夙,臉色忽然白了幾分,忍不住緊緊抓住了他的袖子,厲聲道:“師兄怎麼會在此?”
“桑玖以爲呢?”白夙淡淡道。
桑玖沉默片刻,腦海中努力回想着那日發生的事情,臉上漸漸有恍然的神色,接着便是竊喜,竊喜之後又罩上濃濃的擔憂之色:“師兄明明已身受重傷,何必爲我以身犯險……”
白夙握住他的手,眸光中滿是溫柔之色,緊緊注視着桑玖,明明是毫無起伏的聲調,卻讓桑玖覺得自己快要融化在他的世界中。
“那一瞬間,你覺得我會有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麼?”
“師兄的意思是……是師兄想也沒想會有多危險就……”話未說完,桑玖忽然察覺到白夙握住他的手收緊了些,他擡頭,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白夙。
白夙喉中溢出一聲嘆息,輕輕的道:“小呆瓜,你要何時才肯相信師兄傾心於你的程度並不比你少。桑玖,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師兄?”桑玖的一雙眼睛彷彿盛了水光,直直注視着白夙。
白夙忽然扭過頭去,目光掃過躍躍欲試的白色遊魂,桑玖也轉頭看着這片白色的花海,以及花海上飄蕩的無數白影,目光不由得一滯:“這是什麼地方?”
白夙勾脣微微一笑:“現在纔想起來問麼?”
桑玖臉上一陣燥熱,驀地低下頭去,垂眸看着兩人緊握的雙手,嘴角忍不住揚起一個小弧度。
白夙瞧見他脣畔的小弧度,也忍不住揚起嘴角,不再打趣他,而是耐心的給他解釋着:“此地乃上古魔道第一尊者修煉的洞府,魔修死後,怨氣久久無法消散,化成魂體,於此間修煉,獲得了法力。”
桑玖擡起頭來,眼中劃過一絲訝然,目光倏地落在白夙指間的銀色戒指上:“魔修?可是這個地方有花啊……而且這些花真香。”說罷吸了吸鼻子。
白夙被他呆呆的小模樣逗樂了:“誰跟你說魔修的修煉洞府不能長花了?”
桑玖糾結了:“第一魔修,住的地方難道不應該是屍山血海骷髏遍地嗎?”
這麼安靜祥和,一點都不科學!
白夙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腦袋,低聲道:“這種白色的小花叫做忘言花,是尊者爲自己的父母種下的。”
桑玖一怔,白夙嘆道:“尊者本是至情之人,因情入魔,情有可原。”
桑玖又道:“丟我進來的雙頭怪鳥與這第一魔修又有何關係?”
“它是尊者豢養在身邊的妖獸,尊者死後,它不願離去,終日守在這陰月之境中。此番它故意引我們來此,只怕另有打算。”
桑玖喃喃:“但願它不是懷有惡意……師兄知道的這麼多,不知可有辦法離開這什麼陰月之境?”
白夙搖頭,眉頭微微皺起,似乎也陷入了困境。
桑玖忽然握住他的手,堅定的說道:“師兄不用擔心,我相信這只是天道給予我們的考驗而已。只要我們堅持,總有一天能走出去的。若是……若是一輩子都出不去的話,我……我陪着師兄,我替師兄解悶。”
白夙勾脣淡淡一笑,替他拭去了髮絲上的花瓣,柔聲問道:“餓不餓?”
這麼一問,桑玖還真有些餓了,於是他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
白夙開啓了儲物空間,將自己豢養的長耳灰兔抓了出來。
桑玖呆住,訥訥的問道:“師兄怎會在空間裡養這種東西?”
白夙看他一眼,利落的手起刀落,結束了灰兔的生命:“桑玖不是最愛吃這種東西麼?”
“所以師兄你是替我養的?”桑玖眼睛亮了起來。
白夙並不回答,卻是默認了。
兩人拎着長耳灰兔沿着花海離開,無數遊魂浩浩蕩蕩尾隨他們身後,卻不敢撲上來。雖然不具什麼威脅,然而身後被這種東西跟着實在令人不適,桑玖皺皺眉頭,建議道:“師兄,不如我們打發了它們?”
白夙笑:“你有辦法?”
桑玖一下子蔫了下來,聳拉着兩條眉毛。
這種怨氣凝成的遊魂雖然攻擊力低,卻非常難纏,只要怨氣不散,別說白夙這樣的元嬰期修士了,就算是化神期的高手,也只能束手無策。
它總是光明正大的跟在你身後吸收你的陽氣,然而你偏偏又無可奈何,至於損失的那一點陽氣,對於修士來說根本就是九牛一毛,要是你惹毛了它們,它們就能無休無止的糾纏着你,甚至在你打坐休息的時候飄出來,在你眼前晃上一晃,秀秀存在感。所以說這種東西不可怕,但也絕對不可愛。
“好了,別理它們。”白夙握住桑玖的手,帶着他離開花海。
走出了花海是一片生着稀疏雜草的荒地,白色的河流橫穿過土地。白夙蹲在河邊將長耳灰兔剝皮洗淨,桑玖則拾取了一些乾柴,升起篝火。
兔肉在跳躍的火光中發出噗滋噗滋的聲音,一股香味飄到正在發呆的桑玖鼻中,桑玖愣了一愣,吸了吸鼻子,用手將香氣招到鼻端:“好香,好香,最喜歡吃師兄烤的肉了!”
白夙微微一笑,取下兔肉,撕了一條腿遞給他,並溫柔的提醒道:“小心燙。”
“哦。”桑玖接了過來,撕下一片肉放入口中,還是不小心把舌頭燙了一下,頓時跳了起來。
白夙無奈的看他:“方纔還提醒你小心,怎麼這麼快就燙着了。快,把舌頭伸出來我看看。”
桑玖呆呆的湊上前,伸出殷紅的舌頭。
“並不是很嚴重,抹點藥就好。”白夙從藥瓶中挖出一些藥膏,用指腹輕輕塗抹在舌頭的受傷處。
桑玖臉一紅,連忙縮回了舌頭,卻不下心吞下了藥膏,連忙吐了好幾口口水:“呸呸,好苦啊!”
白夙忍不住勾起脣角,伸手將他撈入懷中,低頭吻住他的脣。
柔軟的舌頭探入口中的瞬間,桑玖被嚇了一跳,轟的一下,全身彷彿着火了,熱烘烘的。
這一吻纏綿而悱惻,結束時還帶着意猶未盡。
白夙放開桑玖,垂眸看着他紅通通的一張臉頰,只覺得他的一雙眼睛彷彿盛滿了水光,兩扇睫毛抖來抖去,忍不住擡手矇住了他的眼睛,掌心被睫毛掃來掃去,幾乎癢到了心底。
“師兄?”眼前忽然被白夙罩住,桑玖扒開白夙的手,不解的擡眸看他。
“沒事。”白夙溫聲道,頓了一頓,“舌頭可還疼?”
桑玖本來已恢復些許的臉色又隱隱的爬上了一絲紅暈,梗着腦袋搖搖頭,小聲埋怨道:“上藥便上藥,師兄何故偷襲我?”
“我只是想親口嘗一嘗,看那藥膏可有桑玖說的那麼苦。”白夙一本正經的看着他,表情嚴肅的幾乎令人以爲他只是在和你討論一個很學術的問題。
桑玖想起方纔白夙柔軟的舌尖輕輕按壓在自己的傷處,那種彷彿拿着小刷子刷着骨頭的癢頓時又席捲而來,偷偷拿眼睛瞄白夙的側臉,卻發現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看,那種無所遁形的被掌控的感覺讓桑玖覺得很難受,卻又有些小歡喜。
至少現在的白夙心中是有他的,而且白夙的佔有慾實在令人吃驚。桑玖有一種小綿羊傻乎乎的跳進尾巴狼嘴裡的錯覺,總覺得白夙的目光彷彿實質般的,一點點的剝開他的外衣,將他吃幹抹淨。
即便還沒有吃幹抹淨,離吃幹抹淨也不遠了。忽然,腦海中響起叮叮叮的電子提示音。
桑玖一怔,自識海中戳開系統面板,發現了一條新的主線任務。
[可接受]主線任務:雙修
任務描述:請和溫柔可人的白夙師兄雙修一次,若任務失敗和拒絕任務,玩家角色則被銷燬
任務獎勵:開啓技能“瞬移”
桑玖的眼睛頓時變成了兩顆閃閃發光的小紅心。☆_☆
“又在發什麼呆?”白夙伸手捏了捏桑玖的耳垂,小情人耳垂軟軟的,透着粉嫩嫩的顏色,晶瑩剔透,令人忍不住想要含入口中,用舌頭仔細研磨。
“哪有啊!”桑玖縮了一縮,紅着臉弱弱反駁,“我只是……只是……”
“只是在想一個人而已。”白夙溫聲替他補充了。
桑玖猛地擡起眼眸,驚了一驚。
白夙摸了摸他的腦袋,輕聲嘆息:“小呆瓜。”
桑玖:“……”
“所以叫你小呆瓜真是沒錯。”
桑玖咬了一口烤肉,沒有反駁,其實被白夙這樣親暱的喚着,挺甜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