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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大散關上,柴青源等人已經快要到山窮水盡之地了!
合計四五萬的兵馬,如今還能喘氣的,只有不足三萬,戰損率達到了四成,這樣巨大的戰損,可謂是柴青源跟了劉之後,第一次遇上。,前所未有的事情,讓柴青源自己都是感覺沒有臉回去見劉,帶出來兩萬人,就有七八千回不去,別活是見劉,恐怕是見新都城的父老鄉親,柴青源都覺得會無顏以對。
相對於劉家軍來說,大散關下的金兀朮,此時心情也是極其惡劣。
今天已經是發動攻城戰的第十六天了
。
早在第十三天的時候,金兀朮就知道大散關上的劉家軍已經沒了彈‘藥’,火器失去了威力,他原本以爲自己再利用那些炮灰消耗劉家軍一天之後,就可以派出自己真正的嫡系,將大散關一舉拿下。
嫡系,金兀朮是派出去了,可誰知道,鎮守大散關的將士們竟然如此的勇猛,完全是不顧自身的傷亡,跟金兵血拼,到現在已經是第三天了,大散關牆頭上的地面,怕是已經被雙方將士的鮮血鋪滿了一層又一層,可金兵仍舊沒能在牆頭之上站穩腳跟!
戰鬥打到這種程度,若此處不是個關卡而是座城池,又或者說鎮守這裡的不是劉家軍而是南宋朝廷的兵馬,恐怕金兵都早已經得逞,而他金兀朮也不用繼續站在這裡,仰望大散關。
“狼主,這關,要破了!”
就在金兀朮回帳休息的時候,一個參將興沖沖的進來,向金兀朮彙報!
“哦?”
或許這是幾天以來,金兀朮所聽到的,最讓他感覺‘激’動的消息了。他等這樣一個消息,已經等了很久了。
“狼主,我們‘精’挑細選出來的三百名死士,已經在城頭上站穩腳跟,後繼的將士正在拼命衝城之中,相信很快,就能破關!”興奮的人不僅僅是金兀朮,那參將,同樣是滿臉‘激’動。
很顯然,誰都對這場攻城戰感到了厭倦,雖說歷史上圍城數百日的戰役都曾經出現過,但是像此番從一開戰就竭盡全力進攻持續十六天不停歇的情況,恐怕在歷史上都很少見。
別說是那些普通士兵,即便就是金兀朮眼前這種不用直接踏入一線戰鬥的參將,整個人都已經是快要崩潰了,如果說這兩天還不能取得突破‘性’的進展,恐怕最終只有敗退一途。
那樣,不僅僅是金兀朮軍事生涯當中無法洗刷的一個巨大污點,更會給參加這場戰鬥的將士心中,留下一個無法磨滅的‘陰’影。
“走,觀戰!”
金兀朮疲憊不堪的面容之上,終於有了一絲亮光,他等不及那參將帶路,自己徑直就走出營帳,當厚厚的皮簾子掀起的那一剎那,喊殺聲如同‘潮’‘浪’一般,將金兀朮給籠罩了。
“真的上去了!”
來不及跟身邊的將士招呼,金兀朮第一件事就是眺望大散關。憑他的眼力,能夠看見牆頭上一角,分明是有自家軍旗在飄揚!
軍旗之下,是一羣龍‘精’虎猛的死士隊伍,這些死士正如那參將所說,乃是從全軍之中‘精’挑細選出來的,無論是身體素質、戰鬥能力和‘精’神狀態,那絕對都是軍中翹楚,纔有資格成爲衝城的死士!
而這些死士的表現也沒有讓人失望,他們不僅架着雲梯衝上牆頭,甚至一度將控制的範圍,擴展到了五分之一個牆頭那麼寬廣。如果不是因爲劉家軍的兩員大將及時殺到,恐怕現在金兵大軍已然殺上城牆去了
。
劉家軍中及時殺到的,正是楊政和胡立兩個人。
楊政乃是吳階麾下老將了,此人‘性’情耿直,生平就講一個義字。跟了吳階,此生此世就只認吳階這麼一個人,也是吳階還在世的時候,唯一被吳階親口告知某些事情的南宋將領。
故而,在吳階死後,吳的所作所爲非但沒有引發楊政的反感,反而是得到了楊政的全力支持。以楊政在吳階軍中的威望,他只要支持吳做這些事情,那麼吳受到的阻力,基本上就減少了一半還多。
這場跟金兵的戰鬥,一開始,吳是讓楊政率領一支兩千人的軍隊,主要負責後勤等非正面戰場的事務,一來是因爲吳不想楊政這個強烈堅定的支持者出什麼意外,二來也是因爲楊政的年紀的確是大了。
可誰知道這一次金兀朮會如此倔強,非要將大散關攻下來不可,結果就是劉家軍損失慘重,連楊政這支後備軍,都不得不被拉上第一線作戰,連帶着,楊政也不願意在後方偷生,哪怕吳不同意,楊政賣了老臉,還是站在了牆頭之上。
“殺!把這些龜孫子殺下去!”
戰團之中的楊政,始終衝在第一線,他揮舞着大刀,直面三四個金兵死士!
那些死士,光着膀子,只是在身體要害部位纔有皮甲遮擋,每個死士都是雙手執刀,那種只有真正的‘女’真人才會熟練使用的鋒利彎刀,常常是在刀光閃爍之中,就會有劉家軍送了‘性’命!
楊政年輕的時候也能算是吳階麾下的猛將,單憑一身力氣也少有人能敵,可如今,英雄遲暮,曾經可以連續揮舞半天不喘息的大刀,如今在楊政手中已然沒有了當初的靈光!
嚴格說起來,像楊政、顏安這樣的武將,跟高寵、劉這樣的武將大不相同,前者憑藉的只是自身的力道勇猛,還有就是身體素質在戰鬥,雖說在年齡巔峰的時候,他們可以勇冠三軍,但是隨着年齡的增長,身體機能就會迅速下降,導致整個人的實力急劇下降。
而高寵和劉那種自幼習武練功的武將就不同了,正所謂“練武不練功,到老一場空”,武功兩個字是決計不能分開的,光是苦練武藝,得意的了一時,卻無法得意一世。
如今的楊政,年過五十,身體早已經開始走下坡路,雖說憑藉滿腔的熱血,面對三個死士的刀鋒還能抵抗,但若是纏鬥下去,恐怕到最後就會出現意外。
幸虧的是,在楊政身邊還有個胡立。
胡立也是早殺的渾身是傷,而且也是多日未曾好好休息過,換做是常人來,體能早已經透支了。
但眼下的胡立,長槍出擊仍舊如毒蛟出‘洞’,雖說爲了照顧楊政他不敢過於深入敵陣,但因爲他的勇猛,多少給了周圍劉家軍士兵更大的鼓勵,將士之間相互配合,將一開始氣焰滔天的金兵死士,硬生生壓縮了回去,不讓金兵有更多可以安全登上牆頭的地方。
可惜那些金兵死士的確是勇猛,不僅生猛,而且不要命,普通的傷害對他們來說完全無視,即便就是被幾根長矛‘洞’穿,他們也會選擇拖着長矛和持矛的劉家軍將士,一起往城牆下跳
!
又或者,在臨死之前,他們會將手中的彎刀狠狠的擲出來,擊傷劉家軍將士!甚至於已經倒在地上,看上去好像是死了似的,說不定也會突然暴起,給從其身邊經過的劉家軍致命一擊!
這樣的敵人,哪怕就是在金兵之中,也是極其少見的,故而纔會有資格被挑選成爲死士,來執行這個必死的任務,爲金軍打開眼前這個僵局。
“楊將軍,您先下去休息吧!”
對楊政這個老將,胡立心中是極其欽佩的,或許在胡立看來,楊政身上有一種其父輩,真正的宋人將領身上纔有的那種氣度和‘精’神,故而在不知不覺間,兩個人的身影已經重合。
所以胡立不希望楊政受到傷害,更不想他有什麼三長兩短!
跟金兵死士作戰,壓力極大,傷亡無法預計也難以預料,這已經是胡立第三次開口讓楊政下去休息,可惜跟前兩次一樣,楊政偏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怒吼着繼續跟金兵戰鬥!
楊政,已經受傷了!
胡立看的很清楚,那是被一個金兵死士的彎刀削了肩膀,彎刀極利,楊政身上的皮甲竟然沒有起到阻擋的作用,連皮甲帶皮‘肉’好一大塊,就跟着刀光一起飛了出去!
鮮血長流啊,一轉眼就紅了楊政半邊身子,滴落地面,跟那些或紅或黑,有敵人也有同袍的血漿融合在一起,再不分彼此!別說是戰鬥了,若是楊政不能抓緊時間下去包紮傷口,光是這般流血,到最後都有可能流死!
“青源,青源,快來救命啊!”
無法說動楊政,胡立也是瘋了,長槍早已經不再講究什麼槍法,怎麼最能殺敵他就怎麼使,同時口中也是瘋狂的呼喊着柴青源。
他不是希望讓柴青源來救他,他是想着讓柴青源來,將楊政拖下去,他不想看到楊政死,尤其是死在他的面前!
可惜胡立連喊了好幾聲,柴青源也沒有出現。
在這喊殺聲震天響的戰場上,胡立的這點喊聲本就可以忽略不計,況且就算是柴青源能夠聽得見,恐怕一時半會兒,柴青源也無法脫身!
金軍不是一支剛剛踏上戰場的新丁部隊,想反,能夠成爲金兀朮嫡系部隊的金軍,那一支不是打老了仗的?
當死士們控制的範圍逐漸壓縮的時候,城頭下的金兵會眼睜睜的看着麼?不會,他們很清楚怎樣做才能儘量分薄城頭死士的壓力,爭取到最後勝利的曙光,所以,此時在拼命的,並非只有城頭上的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