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南淮,淮京,千燈湖。

裴遇看着卿辭走上馬車,希橙也隨後跟着上了馬車。

雖說馬車中有希橙服侍,但在他心中卻始終覺得不妥。

再三思量下,便騎上了蕭繼的馬。

蕭繼被搶了坐騎,無奈之下只好坐在了馬車外,駕着馬車。

就這樣一行人一路慢慢悠悠來到了千燈湖畔。

馬車堪堪停下,希橙掀開車簾,向外望去只見一片青翠湖水。

蕭繼跳下馬車,見希橙張望,笑着叫到:“姑娘,到了。”

希橙聞言放下車簾,起身走下了馬車。

待站定後,輕聲喚道:“姑姑。”

卿辭起身走出馬車。

可她一走出來就看見裴遇站在一旁,並向自己伸出了手,欲扶自己下馬車。

卿辭望向他的手,微微失神。

只見他的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掌心薄繭也清晰可見,像極了記憶中的那個人。

而就在卿辭失神之間,裴遇卻微仰着頭,直直看着她,嘴角微揚,眉目柔和,那眼中盈滿的情思,也翩跌而至。

裴遇不禁間伸手握住了卿辭的手腕,將她牽下了馬車。

卿辭心下一驚,她雙眼緊緊盯着裴遇,當對上裴遇的目光又略微慌亂的移開眼,垂下了頭。

待到下了馬車,裴遇卻仍未放開卿辭。

卿辭感受着裴遇手心的溫度,以及那掌心薄繭觸碰肌膚的感覺。

希橙看着裴遇遲遲未放開的手,上前低喚道:“裴公子。”

裴遇這才發覺到自己的冒犯忙放開了卿辭。

忙拱手,滿含歉意的說道:“在下失禮了。”

卿辭看着裴遇,微微笑道:“無妨。”

裴遇看見卿辭並無責怪之意,便也不再做過多的解釋,只是領着卿辭來到了停泊在湖畔的畫舫之前。

裴遇止住腳步,笑着對卿辭說:“姑娘請。”

卿辭擡步走上了畫舫,裴遇隨後而上,而希橙與蕭繼也相繼走上了畫舫。

卿辭坐在畫舫之上,看着畫舫外的兩岸景色。

兩岸青山連綿,綠水流波,風光晴好。

裴遇爲卿辭添了一盞茶,放在她案前。

卿辭似是被兩岸景色深深吸引,全然未察覺裴遇的動作。

她望着舫外,輕聲問着:“這湖是何名?”

裴遇順着她的目光,看向遠處,回答着:“千燈湖。”

卿辭收回目光,看向裴遇又問到:“千燈湖,此湖爲何叫千燈湖?”

裴遇也收回目光,看向卿辭,緩緩解釋到:“在南淮三月十六這日叫做明燈節,在這一天夜裡南淮百姓都會放上一盞燈,以祈求心願成真。而淮京有作爲南淮都城,明燈節都會十分盛大,每每那時這湖上總會千燈流光,久而久之這湖便也被叫做了千燈湖。”

卿辭靜靜聽着,待裴遇講完,便拿起案上的茶盞淺淺飲着。

許久她才輕輕放下茶盞,緩緩說道:“一湖千燈,燈月流光,想必很美。”

裴遇聞言,看着卿辭堅定的說:“明年若你想看,無論何時何地我定相陪。”

他的目光堅毅,語氣堅定,仿若在訴說誓言一般。

卿辭望向他,目光中有什麼東西仿若呼之欲出。

兩人相顧無言,周遭景色也漸漸模糊,時光停滯於此刻,片刻之間,這天地之中仿若只剩下了彼此。

恰在此時,蕭繼卻在門外稟報道:“公子,左相來了,就在船頭。”

裴遇聽此,不由的皺起了眉,起身走了出畫舫。

卿辭也跟着裴遇走出了畫舫。

謝眠站在畫舫船頭,身着一襲青衣,手持一柄玉笛,迎風而立,恍若謫仙。

許是裴遇與卿辭的動響引起了他的注意,便轉過頭來望向了二人。

謝眠回過頭看見了裴遇與卿辭一同出來,眉間不由微微一挑。

他微微拱手做了個十分清淺的禮,道:“祁王殿下。”

裴遇同是拱手應道:“左相。”

卿辭見是謝眠,待到二人相互全了禮數,便看着謝眠,輕輕說道:“怎麼尋我到這了。”

裴遇見卿辭這般與謝眠言語,面露些許驚異,又想到他二人應是有話要說,便只好轉身回了畫舫內。

謝眠看着裴遇轉身回去的身影,不由輕笑着走到卿辭跟前,說道:“你好不容易出山,那日又親自帶着好酒到我府上尋我,我也不是那般小氣的人,怎會連一個回禮都不給你。”

說着,便喚了聲鄰船上的懷寧。

懷寧聞言,便從抱着一個木匣,走了過來。

卿辭看了看那木匣,又看了看謝眠,走上前打開可木匣。

只見裡面裝着一把古琴,琴身桐木靈實,周身古韻流香。

卿辭合上木匣,問道:“阿眠何時變得這般大方了,竟送我璧梧山之琴。”

謝眠應道:“前些日子我在注靈淵遇上洛川,順手幫了個小忙,他便送了我這把琴。起初我想是不要的,可又想到你素來喜古琴便替你收下了。”

卿辭得知來龍去脈,不禁笑道:“我就說你何時這般大方過,原是從他人處得的便宜。想來這琴怕也不是洛川那小子送的,許是你厚着臉皮討來的罷。”

謝眠聽她這般說,忙道:“怎能如此言語,既然此禮合你心意,你便收着罷,莫去追究。我便不擾你二人清靜了。”

他說着又擡眼望望了望畫舫內,面上滿帶笑意,低聲說:“既然你找到了他,這次便要抓緊了,給自己一個圓滿罷。”

卿辭也看向畫舫內,看着那道身影,神色堅定的說到:“我會的。”

而謝眠卻移開了自己的目光,怔怔望向遠處,喃喃道:“莫要像我這般。”

那聲音細小低沉,還未說出口就已經消失在了脣齒之間,全然說給了自己聽。

有時有些感情是不能道於他人聽的,因爲每說出一個字就是向自己心中插進一顆刺,說於別人,傷在自己,這個道理謝眠明白,卿辭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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