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在之前，宋智一直不確定白素的內心，如果說，在之前，宋智一直對自己沒有信心，那麼從白素這句話說出口後，一切都應該明瞭了。
宋智坐在白素的對面，定定地看着她，眼神中有驚喜，也有驚訝。
“算了，”白素雙手向桌上一拍，然後站了起來，“吃飽了就收拾吧，今天是我自己不請自來，東西還是由我來收拾。”
說完，白素就開始收拾桌子，宋智幫忙她也不要，硬生生把他推開。
宋智拗不過白素，只能讓她一個人收拾餐桌和廚房，他自己則是一個人去了陽臺，點了一支菸。
在廚房裡洗碗的白素，只覺得心酸，明明就是宋智讓自己勇敢的，明明就是宋智讓自己邁出一步的，明明，自己已經對他敞開心扉，爲什麼在關鍵的時候，他卻膽怯了……弄的自己，着一個星期以來就像個傻子一樣，天天盼着他的電話，但是卻每天都只盼來微信上的隻字片語，一些看似官方的問候，卻還是給了自己希望，也許，也許一會兒他就會打電話過來呢？可是等了一個星期，當自己終於勇敢向他表露內心的時候，卻換來了這樣的結局。
低着頭洗碗，眼淚很快就留下來了，好像最近，白素常常流淚，特別是在外婆離開了之後，白素就像一個淚美人一樣，小小的事情，都能讓她鼻尖一酸。
“這麼快就把碗洗好了？”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宋智走進了廚房，此時的白素，已經將剩菜都冰到冰箱裡，整個廚房又像她剛纔過來時一樣整潔了。
“嗯，昨天缺的那一餐，今天給你補上了，廚房也幫你恢復原樣了，就是那些沒吃完的菜佔用了你一點兒冰下的空間，如果你不喜歡就倒掉吧，你有點感冒，我剛剛熬了薑湯，現在還在鍋裡你趁熱喝，時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白素轉過身走到洗手池旁，隨意地用水沖洗了一下手，然後用擦手巾把手擦乾，準備繞過宋智離開廚房。
“喂，幹嘛突然變臉？”在白素準備繞開宋智的時候，宋智伸出左手一擋，讓白素停下了腳步，“是不是我剛纔說的話惹你不開心了？”
宋智微微彎下腰，低着頭看着白素的眼睛。她的眼睛裡，還有點兒紅紅的，睫毛膏有一點兒暈開，但是並不明顯，看到這樣的白素，宋智就知道她肯定哭過了。
“你呀……”宋智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雙手抓住白素的手臂，將她推到洗手池邊，讓白素靠着洗手池不能再退後了，宋智才鬆開自己的一隻手，輕輕擦了一下白素的眼角，“眼淚這麼珍貴，怎麼能隨便掉呢？”
“就當我浪費了。”
“這次沒有浪費，以後也不會浪費了，”宋智捧起白素的臉，“我其實不像你想象的那麼有自信的，我不清楚，我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你有好感，我也不清楚我是從什麼時候有想要追到你的想法，我更加不清楚我是從什麼時候想要和你好好地在一起，直到結婚生子然後像外婆那樣慢慢老去。所以當我發現我很在乎你的時候，當我發現你的一舉一動都會讓我很牽掛的時候，我想我已經離不開你了。我年紀比你大三歲，經歷的事情也比你經歷的事情多，可能在很多時候，我考慮的東西都會複雜一點，所以你才無法理解。”
“才三歲而已，你怎麼會這樣想……”白素微微皺起眉頭，看着眼前略顯疲憊的宋智。
“我也談過戀愛，我的前任也和我在一起整整七年，所以我知道，要忘掉一個和自己在一起整整七年的人，有多麼不容易……我花了將近兩年時間，去適應沒有她的生活，而你和唐西城，分開一年不到，所以我沒有自信，我不知道我這樣做能不能得到你的肯定。很多時候，我自己都在糾結，對你的愛我還要不要繼續，即使我知道，人心是不能控制的，但是我還是想，如果你不喜歡，哪怕不能控制，我也不會再打擾你的生活。我用我認爲最不會打擾你的方式在和你接觸，有些時候，我覺得你對我有迴應，可是我卻不能肯定。”
“我是女孩子，我沒辦法說服自己主動，我只能給你暗示……”
“那天在醫院，看到那樣子的你，我是真的真的忍不住了，我真的想照顧你，真的想分擔你生活中的悲傷和痛苦，我不想看到你什麼事情都埋在心裡，在我見到你強忍淚水之後，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喜怒哀樂不願意表現出來的樣子。所以我對你說，請你認真地考慮一下我。這個星期，不是我不想找你，不是我不想理你，而是我真的希望能夠給你一個足夠的時間和空間去考慮我。我怕你答應我之後，在我覺得沒有你不行的時候告訴我，當時你選擇和我在一起，只是因爲產生了依賴心理……”
“愛情算依賴嗎？如果你真的有你說的那麼愛我，那昨天爲什麼你不直接走進我家？”
“我昨天去你家，就是想知道你的答案的。可是開門的人是唐西城，你在煮東西，他一開門，香味兒撲鼻而來，他脫了外套，穿着只有我穿過的拖鞋，拿着碗筷站在我面前的時候，我覺得我好像敲開了一對新婚夫婦的家門，因爲我能感受到其中的幸福。他問我找誰，我不想讓你尷尬，更不想讓我自己沒有臺階下，所以我跟他說，不好意思我敲錯門了……我以爲我真的要在還沒有的到你的時候失去你了，真的……我沒想到你今天會過來，我沒想到你會爲了我做一大桌子的菜，我更加沒想到你會因爲我的猶豫而掉眼淚……”
“笨蛋！”白素狠狠地打了宋智的手臂一下，“你知不知道，昨天我看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昨天我爲了追你，差點兒把西城推到了？！我追到電梯那兒的時候，電梯已經向下運行了，我就穿着拖鞋和薄薄的家居服跑樓梯，我家在16樓呀！好幾次我都快踩空了從樓梯上滾下去，西城怕我摔着一直在後面跟着，可是他一米八幾的個子都追不上我！我好不容易追出來了，你又開車走了……”
宋智愣住了，他昨天，是真的沒有注意到這一切。昨天，當唐西城爲他開了門之後，宋智只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他的心情，就像是小時候自己最喜歡的玩具被鄰居家的哥哥搶走了一樣。轉身離開的一瞬間，宋智就不斷地告訴自己，白素真的不是屬於自己的……宋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搭的電梯，怎麼開的車門，怎麼發動的車子，怎麼離開的……他腦袋一片空白，壓根沒注意到，白素差點兒追上他的車。
“其實，這幾天我都沒吃好也沒睡好，淨想着你了，我能那麼快地從16樓跑下來，我都覺得是個奇蹟了……但是我還是沒能追上你。我昨天就想跟你解釋，可是打你手機又不通，打到寫意，又沒人接電話……我想去找你，可是我又不知道該上哪兒去找……”
“對不起，”宋智打斷了白素的話，“對不起，是我沒看到你……以後不會了，以後我再也不會那樣兒了。”
白素沒有接話，兩個人陷入了沉靜。
宋智依舊捧着白素的臉，他看着她眼神，越來越深邃。
“白素。”過了良久，宋智才輕輕地喚了白素一聲。
“嗯？”
“我們在一起吧。”
撲通，撲通，撲通……白素此刻，什麼也聽不見了，出了她的心跳聲……好久好久，她都沒有這麼緊張過了。
宋智沒有等白素的迴應，上身便慢慢地壓了下去。
白素的腰剛好抵在洗手池旁，爲了維持平衡，白素將兩隻手撐在了洗手池的邊緣，她隨着宋智，上半身慢慢地向後邊兒倒去。
直到平衡的極限時，白素才停止了後傾。
慢慢地，宋智的吻，落在了白素的脣上。
這一個吻，對於兩個人來說，經歷了太久的等耐和磨難，所以兩個人都小心翼翼地，接吻的方式，完全不像是奔三的年紀的人。
因爲白素的手一直撐在洗手池的邊緣，雖然家裡有暖氣，但這畢竟還是冬天，不一會兒，她的手就麻了。
加之宋智家廚房的櫥櫃面都是大理石的，很滑，白素的手一瞬間就滑出了大理石臺面，宋智還輕輕地壓着她，也跟着她向下倒，還好宋智眼疾手快，一手扶住白素的背一手向前撐住了牆面，才讓白素逃過一劫，沒有撞到後腦勺兒。
“沒事兒吧，怎麼了？”宋智站穩了以後，將白素扶好。
白素低着頭，邊轉着手腕，邊看着自己的兩邊手，“一直撐着檯面兒呢，折得太久，麻了……”
“撐着檯面兒？幹嘛這樣折自己的手腕呢？”宋智抓起白素的手，輕輕地揉着手腕的地方。
白素瞄了一眼宋智，看着他有些無奈又心疼的樣子，剛纔的那點不愉快，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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