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夜晚很舒適,微風很涼爽,這個古怪小鎮之中,趙梨只覺得寒風刺骨,甚至周圍的樹影都顯得有些異常。
張達此時也是顧做鎮定,身邊女子已經達到了不寒而慄的地步,自己若是在這個時候退縮,只會讓情況變得更加糟。
本來就已經緊張的氣氛,被四周黑暗的小巷中傳來的古怪聲響這麼一火上澆油,整個小鎮似乎變成九幽地獄一般。
隨着那些聲音逐漸靠近,張達雖然不知道他們下一秒即將面對怎樣的困境,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的是,這個鎮子,並不是土匪窩。
“阿梨,放心吧,不是土匪。”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在虛張聲勢。
趙梨一驚,接着又是一喜。不過隨後又陷入了絕望之中,不是土匪?那是什麼?深更半夜的,難不成是野人?專吃人的那種?若是張達知道她此刻的想法,定會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樣,可眼下這情況,他自己也是無從猜測。
春季的大山,本來應該綠意盎然,這時的綠意,在趙梨眼中卻是格外陰森。春風拂面,在她心裡,此時卻是陰風陣陣。此刻的她方纔發現,自己是多麼渺小,多麼需要一個依靠。從前自認爲的堅強,當遇到險境卻是那麼站不住腳,那麼的脆弱不堪。
趙梨心裡的防線不攻自破,就差沒失去理智了。
在二人心跳都成了一種聲響,手心額頭都冒出了冷汗之時,四周的詭異響動已經達到了沸點,赫然出現在他們面前。
他們是什麼?或者說,它們是什麼?
二人同時屏住了呼吸,趙梨更是一雙白皙的手捂住了口鼻,眼中透着驚恐,不可置信的目光。
“嗚…哇”,那些,東西發出奇怪的叫聲,那叫聲直逼人心,令人不寒而慄。
乍一看去,四面八方已將他二人圍得水泄不通。它們眼中毫無神情,只有飢渴,這,明明就是一具具腐爛得不可直視的屍體。
若不是親眼目睹了這一幕,相信他二人是如何也不會想到,死了的人,還能重新從墳墓裡爬出來。
隨着那些屍體漸漸靠近,他們能清晰的嗅到一股惡臭,還有血腥。甚至有的死屍身上,還有一條條蠕動之物,煞是噁心,若不是形式緊迫,他二人怕是要當場嘔吐成一片。
它們面目猙獰,有的甚至連眼珠子都不見了,空空的眼眶裡流出黑色黏液狀物體,也不知是血還是什麼。
當下二人哪還管得了這麼多,再出神一秒恐怕是要被這些死屍吸血吃肉了,張達毫不遲疑,一箭射出,正中一具死屍的眉頭,生生穿了過去……
那死屍並未像他想象中那樣立刻倒地,而是繼續緩慢地朝他們這邊靠近,着實恐怖。
張達一張煞白的臉目瞪口呆,不肯相信也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又是一箭射出,正中那死屍心口的位置,同樣穿了過去,可結果依舊沒有任何改變,它們似乎根本沒有知覺,絲毫不會感到疼痛。
難道今日便要死在這裡了?
趙梨忽然想到了什麼,朝張達叫道:“快屏住呼吸!”
或許是急中生智,兒時後聽爹孃講的故事中,死屍只要嗅不到活人的氣息便會散去,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但也總比等死強,於是乎索性試一試罷。
張達聞言也不多想什麼,立刻用手掩住口鼻,屏息止氣。
那些死屍果然停在原地不動了,只是發出令人膽寒的咆哮聲。
這阿梨妹子哪來的主意,倒挺管用的。張達心裡這麼想着,暗地裡鬆了一口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閉氣這主意的確管用,可那些死屍依舊停在原地,並沒有散去的意思。時間久了,張達倒還撐得住,畢竟平日下水捉魚練出來一身閉氣功,但趙梨卻是有些支撐不住了,眉頭微皺,心裡也是叫苦不已。
張達看出了她此時的狀態,心裡焦急卻幫不上忙,只能眉頭緊鎖注視着趙梨。
“呼”,趙梨再也憋不住,大口大口呼吸起來,這一呼不要緊,死屍感受到了活人的氣息便又緩緩涌了上來。她向張達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行了,眼中充滿了恐懼,還有不甘心。
誰又能保護她?唉,趙梨心裡一陣嘆息,心想再也見不到自己的爹孃,想起他們哭泣的模樣,心裡一陣酸楚,才一日,便要與這世間永別了,心裡實是有些不甘。
最後,也不知怎麼,內心深處卻忽然想起黃昏時的琴聲,憂傷的眼神,和那個把她抱得緊緊的玄貞。爲何他眼裡當時充滿憂傷?爲何他連中張達兩箭還是那樣站着?還是那樣看着自己。一時諸多疑問浮上心頭,苦笑一聲,我怎麼會想到他呢?趙梨閉了眼,正準備向現實低頭的她,心底裡最後想到的人,還是他。
張達不知所措,急得跺腳。
死屍距趙梨只有幾步的距離,眼看就要被死屍羣吞沒……
千鈞一髮之際,趙梨身後的黑布內,一束白光沖天而起,甚是奪目,將這死寂的小鎮映得雪白,似乎整個大地都披了一件華麗的外衣。
死屍羣似乎被白光吸引了,紛紛擡頭向那束白茫嘶叫起來。
趙梨身子一震,睜開眼,見了這一幕又是一震。
只見夜空中一屢白光籠罩着一襲紫色長袍,繡了一些看不懂的花紋,腰間一塊好看的玉佩在白光的映照下更是耀眼,他烏黑的長髮隨風而飄,天生一副精緻的五官透着一種堅定不移的氣息。
是那“惡人”,
他是算着時間來的罷!